第250章

  “陷至最黑暗,方得最光明,普度不度,佛亦不佛!”


  老和尚忽然念起了剛剛秦歡說的話,他拍拍秦歡的手臂,淡然道:“小施主,這兩句話,乃是我禪宗百年前一位苦修武僧,刻印在禪宗大殿的佛語,你是從何處聽來的?”


  秦歡臉色怔住,望著麵前這長眉長須的老和尚,心中的秘密自然不敢說出來,隻好敷衍道:“晚輩信口胡說而已,若有不周之處,您老別往心裏去,晚輩並無冒犯之意。”


  這老和尚渾身氣機與不曾習武的普通人一般,給秦歡的感覺,他壓根就隻是個不會武功的老人罷了。


  這樣的一個人,居然也能當上寒山寺的住持,未免有些古怪了。


  “明白,老衲明白!”老和尚淡笑著點點頭。


  說罷,老和尚握住割鹿刀,轉過身,顫顫巍巍地走向供台,將刀放至供台,雙手合十微作揖禮。


  “施主,一個人要想走過黑暗深處,是需要莫大的毅力和心性的,你可知百年前,禪宗那位武僧,宏願發下後,都經曆了什麽嗎?”


  老和尚緩緩說道,麵色間透出的神色複雜極了。


  秦歡是來完成割鹿刀的約定,不想聽著老禿驢廢話,也不關心佛門的恩怨,若非礙於對方前輩的身份,他又有求於人,他早已甩袖而去。


  “願聞其詳。”秦歡不情不願地撇了撇嘴,淡淡道。


  空滅站在秦歡身旁,表情尷尬地輕聲道:“施主莫怪,我這師叔有時喜歡絮叨,尤其是看見順眼的人,平常他都極少與人說話的,你先耐心等等。”


  “無妨無妨,老人家嘛!”秦歡嗬嗬笑道。


  老和尚似乎也沒聽見兩人的對話,自顧自地說道:“那武僧當真天縱奇才,竟然聯合佛魔兩道心法,創出一種驚天地泣鬼神的刀法,名曰血刀經,當然,它還有個更響亮的名字,自在修羅心經!”


  “傳聞說,此人並未完全將心法完善,也不知其經曆了什麽,突然間便失蹤了,一身所學,悉數留給了他的一位弟子。”


  “他的那位弟子,便是佛門武宗萬佛山的一位無名僧人,也是引發萬佛山血戰的罪魁禍首!”


  說到這兒,老和尚哈哈地笑了幾聲,淡淡道:“那一鬧啊,佛門武宗可謂是規矩安分了整整一甲子,如此我禪宗也得以喘息片刻。”


  這番話一說完,秦歡隻覺渾身一陣陣發涼。


  血刀經的秘密,居然被這老和尚給抖出來了。


  秦歡曾在參悟心口三幅佛像圖時,見過刀法來曆的層層幻象,更是親眼見證了萬佛山的血戰,那種場麵,估計這輩子秦歡都無法再得見。


  秦歡著實沒想到,眼前這普普通通的老和尚,居然也知道如此辛秘。


  此時,空滅站在一旁頷首沉默不語,眼中時而浮現出一抹怒色。


  秦歡輕咳一聲,事不關己地隨口道:“既然你們都是佛祖門生,何苦又為了一點小事爭鬥不休呢,出家人,打打殺殺的,不太好吧!”


  老和尚慢慢轉身看向秦歡,這次他沒搞錯方向,他雙眼也睜開了,渾濁的眼睛裏,透著一絲銳利的光芒。


  “道不同,理念不同,我們爭的不是勝負,而是傳承,而是為了告訴這天下蒼生,誰才是佛門正統!”


  老和尚慈祥的臉變得威嚴,聲音也變得冷厲,大聲道:“誰要是輸了,就得斷送千年傳承,你可知事情的嚴重性!”


  說著,他又言詞激烈地大喝道:“隻怕後世史書,還會將我們這堂堂正正的禪宗,汙蔑為邪魔外道!”


  秦歡見狀,連忙擺手道:“您老別激動,我就隨口一說。”


  老和尚歎了歎氣,神色恢複之前的溫和寧靜。


  “千年大計,係於一人,該來的已經來了,誰勝誰負,且看你們如何選擇。”


  老和尚喃喃自語一句,轉過身去,握住了割鹿刀。


  “的確是一把好刀,沈玉樓沒看錯人!”老人自語道,一手握住刀把,一手撫摸青燦如玉的刀身。


  說完後,他鬆開刀,伸手往懷中僧袍裏取出一物,放在刀上。


  隻見那放在刀上的,是一卷暗紅色的古冊,古冊封頁上描繪了一個漆黑的刀字。


  “此物乃是沈家曆代家主托付我保管的一卷刀譜,說是將來有一天,沈家會遭逢滅族之禍,那時會有人攜帶割鹿刀,前來拿取此物,到時我便親手將此物交付前來之人。”


  老和尚說著側身斜了眼秦歡,一手按著古卷,淡淡道:“既然你來了,這東西我也就不再保管了,這幾日你便待在此地好生參悟這卷刀法,你何時將其參悟,我便何時準你下山。”


  說完後,老和尚背著手朝大殿出口走去,與秦歡錯身而過,腳步頓了一頓,複又繼續往前。


  老和尚行至前方一根柱子下,似若沒看見一般,嘭地一頭撞在柱子上,哎喲一聲跌倒在地。


  空滅連忙跑過去將老和尚扶起來,攙扶老和尚走向大殿外。


  師侄二人停在大殿屋簷下,老和尚拍拍空滅的手,眯著眼睛叮囑道:“好師侄,幫我看好他,這段時間,如有任何人膽敢擅闖佛殿,殺無赦!”


  空滅點點頭道:“記下了,您回去歇息吧,這裏有我看著就行。”


  “有你在我便放心了,我便放心了。”


  老和尚絮絮叨叨幾句,顫顫巍巍地朝下方台階走去,摸黑前行的老人,走得十分謹慎,生怕又跌倒出醜。


  秦歡站在佛殿裏,望了眼供台上的刀和古卷,返身衝向大殿門口。


  不對勁,沈玉樓竟然把沈家的割鹿刀刀譜留給我,這下子隻怕會惹來大麻煩,我若練了這卷刀譜,說不得必定要承擔一些莫須有的責任,這可不行!


  秦歡心有不甘和憂慮,奔走間,心道我已經把刀送到了,何不趁此時機返回金陵,就說是老和尚讓我回來了,想必沈玉樓也不會多問什麽,凝香也能安然脫身,我也不必再摻和割鹿刀的恩怨。


  他剛一衝到大殿門下,一襲雪白僧衣的空滅橫手一揮,手持銀燦燦的禪棍,攔住了出口。


  “你什麽意思?”秦歡雙眼微微一眯,冷冷道。


  空滅手持禪棍攔住去路,輕聲道:“你不能走,我不能看著你下山送死。”


  “送死,誰要殺我?”秦歡愕然道。


  “沈家有數不清的仇人!”空滅道,“隻要你踏出寒山寺一步,我便管不了你的死活,他們會把你砍成一堆肉泥!”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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