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只要你走的出去
隱在昏暗中的另一道身影緩緩從沙發上站起來,周身帶著涼薄,聲音也是寒徹入骨的,「如果你們找我是說這個,不必。」
「我還有其他事,先走了,宋先生,你繼續……」
男人說著起身朝姜譽西傻站著的方向走過來,宋子翼看男人離開的背影,又急又怒,朝她和林小嬈大喝,
「喂,你們兩個傻站在那裡幹什麼,還不快過來給裴先生倒酒!」
譽西一驚,這才想起自己來高級VIP是做什麼的,但她實在怕宋子翼認出她,只得慌慌張張的低下頭向前,剛邁出一步,手裡的酒水撞到什麼,呼啦灑了一片!
「裴先生——」
譽西先是聽到宋子翼一聲驚呼,然後她被衝過來的男人重重一腳踹到地上,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便看見自己坐在一片狼藉中,一抬手,酒杯的碎玻璃扎在手心漫延出一片猩紅的血。
她看著那片血,卻感覺不到絲毫的痛,只有驚恐,只有絕望!
她……她撞到那被叫做裴先生的男人,弄髒了他的衣服!
「抬起頭來,」宋子翼擋在裴先生身前,聲音冷漠而兇狠。
「對不起!對不起!」譽西低著頭卑微的求饒,她不敢抬起頭,讓宋子翼認出她。
「我再說一遍,抬、起、頭、來。」
「……」譽西的心臟狠狠收縮起來,她知道,她必須照做,她渾身都在顫抖,艱難的抬起臉沖著他。
包廂里的空氣忽然之間,冷的徹骨。
「是你……」宋子翼的視線居高臨下落在她臉上,眸底里的狠意,像是隨時隨地會把她撕碎。
「呵,」他冷笑起來,「我還沒有來的及去找你,你自己倒是送上門來了。你是不是故意臟裴先生的衣服,故意來攪我的場子!」
她不說話,宋子翼一把拖過她,「今天,我就替裴先生教訓教訓你!」
她被宋子翼拽著走,腿上又被碎了的玻璃劃了幾道,男人怒氣很大,將她拖到他們剛坐的沙發前,不及站起身子,頭髮被男人拽著,被迫揚著臉看他。
他端起桌上的一杯酒,一把朝她臉上潑下來,「就是這張臉,濃妝艷抹的,真讓人覺得討厭,我倒要看看,你到底長什麼樣子!」
辛辣的酒水進到她眼睛里和嘴裡,讓她睜不開眼,嗆得不住咳嗽,「咳咳……你放開我……咳咳……」
宋子翼怒意難掩,眸子盯著她,直接拿起桌上的酒瓶準備再倒下去,姜譽西扶住他的手,夾帶著咳嗽聲,一遍又一遍的求饒,「宋……先生,我錯了……咳咳咳……求求你……放開我……」
她絕對不能讓宋子翼看到她原本的容貌!
宋子翼和她認識那麼多年,就算是臉上多了一道疤,他很可能會認出她。
在她沒把當年的事情搞清楚之前,她還不能被他看出身份。
她在宋子翼身下掙扎著,可是根本敵不過男人的力氣,就在他手裡的酒再次朝她臉上倒下來的一刻,她的肩上忽然覆上一隻大手,輕而易舉的將她從宋子翼的桎梏中拉出來。
清冷的男聲從她頭頂上響起,「宋先生,一個服務生而已,何必如此計較——」
「……」
「咳咳咳……」譽西得到自由后,扶著沙發扶手,一陣急促的咳嗽,臉上的妝全花了,看起來狼狽不已。
於是男人的英俊矜貴,整潔熨帖,和從骨子裡透出來的高高在上的貴族氣質,便跟她形成了愈發鮮明的對比。
譽西抬起頭,視線看向那男人,然後再一次愣住。
又是他。
這個男人,昨晚宋子翼欺辱她,她向他求助他視而不見,幸好紀檢的人過來把宋子翼帶走,可是今天,是他幫宋子翼從裡面出來的。
他和宋子翼是一路的。
心底剛剛升起的僥倖驟然破滅,她低下頭,臉上一片蒼白,微微避開了他扶她的身子。
感覺手下一空,裴紀廷眸光微動,鷹隼一般的眼,眯了眯。
她躲他?
宋子翼把酒瓶放回茶几,收斂了行為,仍不解氣,「這種人,犯了錯誤就該被教訓,不然還指望她能拿的出,髒了裴先生您衣服的錢?用沒錢做借口來逃避應該承擔的責任,是這種人慣用的技倆。」
「哦?」裴紀廷坐回沙發上,雙腿疊起,沖譽西冷笑著勾起唇角:「宋先生說得,好像有道理……」
姜譽西一臉蒼白的看著男人西服上沾染的一片酒漬。
她熟悉那個牌子,價格不菲,以前父親也會穿的品牌,面料嬌貴,沾上酒漬這種東西,基本上就是廢了。
看她的表情,沙發上的男人像是輕笑一聲,不知從哪裡摸出一隻煙點上,青白升騰的煙霧裡,聲音性感低沉的模糊:「那麼,女人,你要怎麼賠償我?」
「我……」譽西咬著唇,被那雙深邃無比黑眸盯得幾乎心驚肉跳,只覺得頭皮一片發麻,藏在袖下的手指握緊成拳,她剛想說什麼,被男人的輕嗤打斷,「我不缺錢……」
「但像宋先生這樣把一瓶酒倒在一個女人臉上,的確有失風度,」他唇角微勾,「不如你把桌上這瓶酒喝了,我放過你——」
一句話,說得房間里另外兩個人都微微變了臉色。
這,這個男人到底是什麼身份。
整個南城竟然有需要宋子翼這麼低聲下氣討好忍耐的人?
譽西心底震驚,再看向那瓶酒,度數很高的威士忌,那抹震驚的情緒轉為恐慌,她站了很久,許久,朝那瓶酒伸出手去,像是一個奔赴死刑的刑犯,煎熬走向最終的判決。
她沒有選擇。
她沒有錢,賠不起那男人的衣服。
高級VIP的規矩,無條件滿足客人任何要求,她不能搞砸,否則她再也沒有機會踏入這裡,甚至可能失去這份工作。
譽西抬起頭,看向沈裴紀廷,向他確認:「裴先生,是不是我喝了這瓶酒,就可以離開這裡……」
離開這裡……嗎?
男人鷹隼一般的眼,眯了眯,唇角勾出一抹弧度,「只要你走的出去。」他開口,聲音低沉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