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
第 60 章
第060章
傅瑤是想著給謝遲個驚喜的, 但這事註定沒法成,畢竟就算謝遲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自己的生辰, 上趕著送禮的旁人也會提醒他。
謝遲想起自己快要過生辰之時, 幾乎是下一瞬,就想明白了傅瑤這幾日偷偷摸摸地在做什麼。
思及此,他的神情緩和了許多, 甚至露出些笑意來, 來攀談的那位卻是嚇了一跳,幾乎有種受寵若驚的錯覺, 還當自己這次總算是誤打誤撞地搜羅到了合謝太傅心意的賀禮。
謝遲雖已經明白過來, 但猜到傅瑤的心思, 便沒戳穿, 很是配合地佯裝未曾發覺。
七月初三生辰這日, 蕭鐸依舊是賞了許多, 謝遲當面謝恩之後,並沒久留,直接出宮回家去了。
眾人都知道謝遲不會大張旗鼓地過生辰, 所以都沒敢上門來打擾, 可但凡跟謝家沾點干係的人, 都一早備了賀禮送來。
傅瑤同謝朝雲一道聽管家娘子回稟, 看著那積攢的禮單, 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他必然已經猜到我這些日子是在悄悄地什麼了!」
「你竟才想明白嗎?」謝朝雲見著她這恍然大悟的模樣,開懷笑道, 「看來兄長也沒戳穿你了。」
傅瑤知道自己是一葉障目犯了傻, 紅了紅臉。
謝朝雲又打趣道:「你還是快些回正院吧, 若是沒猜錯的話,兄長今日必定是會提早回來的。」
若是往年, 謝遲並不會當回事,不疾不徐地處理了政務才會回府,生辰過得也跟平素里也沒什麼區別。可今年卻是不同了,他猜到傅瑤一早就在悄悄準備賀禮,想來是會提早回來的。
傅瑤抿唇笑了聲,略帶羞澀道:「那我就先回去啦。」
她知道謝遲惦記著自己,只一想,便覺著像是吃了蜜一樣。
回到正院后,傅瑤徑直去了書房,將自己前幾日完成之後,又讓月杉去悄悄地找匠人精心裝裱好的畫卷給尋了出來。
這些年來,她提筆畫過的畫不計其數,如今可謂是信手拈來,但這幅畫中還是耗費了不少精力。
院門口站著的小丫鬟遠遠地瞥見謝遲之後,隨即給月杉打了個手勢,月杉敲了敲門提醒道:「太傅回來了。」
傅瑤連忙又將那畫卷給收好,拂了拂衣裳和鬢髮,施施然出門來。
她今晨起來后,換了前幾日新裁好的水紅紗裙,又特地讓丫鬟梳了個精緻的髮式,正正經經地上了妝。柳眉杏眼,唇紅齒白,眉間的鳳仙花鈿更是平添了幾分艷色。
早前傅瑤眉眼間還帶著些少不經事的稚氣,可自從同謝遲在一處后,氣質在不知不覺中變了許多,稚氣褪去,多了些成熟的風情。
配上如今的妝容打扮,可謂是相得益彰。
今日往聽雨軒去的時候,謝朝雲都看愣了,而後意味深長地誇了好幾句。
傅瑤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臉頰,問銀翹道:「我的妝沒花吧?」
「沒有,」銀翹看了看,誇道,「還是很好看。」
說話間,謝遲已經進了院門,傅瑤在心中反覆告誡自己要矜持一些,但還是高高興興地應了上去,滿懷期待地仰頭看著謝遲,眼中是毫不掩飾的高興與愛慕:「你回來啦。生辰快樂!」
謝遲雖知道傅瑤一早就在準備,但也沒想到她還會特地精心打扮,眼神一黯,笑道:「很好看。」
在潛移默化中受到影響的不止傅瑤,謝遲也沒逃過。
早前他見著傅瑤盛裝打扮時,心中雖喜歡,嘴上卻只會淡淡地說句「不錯」。但相處到如今,他在這點上倒是更像謝朝雲了,不再吝嗇對傅瑤的誇讚。
傅瑤笑得眉眼彎彎,直接上手攥了他的指尖,拉著他往屋中去幫他更衣。
謝遲見著那早就備好的衣袍,挑了挑眉:「你這幾日還真悄悄地做了不少事。」
那絳紫色的衣袍是全新的,與他身上這件公服的顏色差不多,傅瑤愛極了他著紫衣的模樣,見著這衣袍之後便毫不猶豫地買了下來。
尋常男子是壓不住這顏色的,可謝遲卻不同,他身上有著渾然天成的矜貴,很襯這顏色。
謝遲平素里的衣裳以淺色為主,傅瑤雖想看他穿紫衣,卻一直沒好意思提,如今趁著這次生辰終於能光明正大地讓他來試一試了。
謝遲見她眸光極亮,帶著些雀躍,低聲笑道:「那就幫我更衣。」
「好。」傅瑤重重地點了點頭。
她與謝遲耳鬢廝磨得多了,在這種事情上就沒那麼拘謹了,再加上今日興緻很好,幾乎沒什麼猶豫,便直接上手幫他脫了公服,穿上了這紫袍束了衣帶。
興許是早幾年在沙場上練出來的,謝遲的身材很好,穿上這衣裳之後就更顯得寬肩窄腰,長身玉立,傅瑤險些都要看痴了。
她摩挲著那衣袍上綉著的暗紋,忍了又忍,終歸還是沒能矜持住,忍不住墊腳吻了吻謝遲的唇角。
謝遲見她一副情不自禁的模樣,原本就大好的心情更是愉悅,他順勢撫上傅瑤的臉頰,將她抵在那裡,繼續加深了這一吻。
侍女們都知情識趣地沒進來打擾,兩人纏綿許久,傅瑤只覺著腿腳發軟,若不是腰間還有謝遲扶著,怕是就要站不住了。
她攥著謝遲的衣袖,勉強尋出些理智來,輕輕地推了下:「……且等等。」
謝遲垂眼看著她,眸中已經染上,但也知道如今這時辰怎麼都不合適,只能在她唇上咬了下,不情不願地退開來。
「所以,你給我準備了什麼賀禮?」謝遲低聲問。
「你怎麼不再多配合會兒?」傅瑤忍笑抱怨了句,而後又拉著他往書房去,「我原本還想著,要給你一個驚喜呢,結果一早就被猜到了。」
「我倒也想裝不知情,」謝遲無奈笑道,「但這也太難了點。」
畢竟這事真不算難猜,只要一想到要過生辰,立時就知道傅瑤是在做什麼了。
謝遲跟在她身後,抬手替她扶了扶那快要墜下來的步搖:「慢些。」
「我想了許久究竟要送什麼賀禮,可你什麼都不缺,思來想去,還是決定送你一幅畫好了。」傅瑤取出那畫卷,提前叮囑道,「琴棋書畫里,這已經算是我最能拿得出手的了,所以你……」
她著意拖長了聲音,謝遲會意,笑道:「你放心,我會很喜歡的。」
傅瑤提前威脅了一番,得了謝遲這句后,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將那畫卷給了他,又道:「再有,等晚些時候我親自下廚給你煮碗長壽麵,那個是真不大行,但是不準嫌棄。」
「好好好,不嫌棄。」謝遲如今心情大好,自然是說什麼應什麼。
他緩緩地展開那畫軸,及至看清楚之後,不由得怔了下。
那長卷展開來,其實是繪了三幅,皆是垂釣圖。
山水依舊,只是景色不同,分別為春花爛漫、接天蓮葉以及滿山紅楓。
若要旁人來看,必然會誇這寫意畫風,可謝遲卻抬眼看向了一旁——那裡原本是懸著一副寒江垂釣圖的,早前被傅瑤給討走了。
那寒江垂釣圖是出自謝遲之手,他在看到長卷后隨即就反應過來,這山水是仿著那寒江垂釣圖來的,剛好湊成了四時景。
再有,原本孤舟垂釣的人旁,又添了個紅衣的背影。
寒江垂釣圖是一望無際的遼闊與寂寥,可眼前這長卷,卻是生機盎然,帶著些動人心弦的鮮活。
謝遲看向傅瑤,對上她那誠摯的目光后,霎時就明白了她這畫的蘊意——
今後四時景,我總是會陪在你身邊,與你同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