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聯手
“你可知道，如今兵權都掌握在韓禎手中，龍隱司是我最後的屏障，他們每個人都身懷絕技驍勇善戰，百人可抵千軍，是我最堅實有力的臂膀。現在尚未對敵，你卻讓我自折羽翼？”鳳魅央肉痛地爭辯。
“就是龍隱司臥虎藏龍，韓禎忌憚之下時時刻刻提防盯梢，所以我才要陛下廢黜龍隱司，將龍隱司的守衛編製到各個軍隊當中。反正龍隱司上下對主司大人不是忠心耿耿嗎？就算您下一道廢黜旨意對他們來說也是名亡實存，實在算不了什麽，如此一來，不僅韓禎會放鬆警惕打消對陛下一舉一動的關注，也可讓天下百姓看到陛下以仁從政的決心。”
“話雖如此，可龍隱司一旦解散收編入伍，這無疑是將腦袋置於刀口，朕不能冒這個險。”鳳魅央對我的政見表示深深的懷疑。
“陛下究竟在怕什麽？是怕丟了王位，還是怕丟了性命？”
鳳魅央瞪了我一眼：“你問這話是什麽意思？”
“韓禎真正想要的東西，從來就不是王位。當年他的勢頭明明蓋過楚陽，太上皇甚至動了立他為儲的念頭，可他卻偏偏要扶楚陽上位。南楚亡國後，憑他在朝中的勢力明明可以隻手遮天自立為王，卻還是選擇扶陛下你上位……”
“這些我都知道，他無非就是想讓我當一個傀儡皇帝，對他言聽計從。”鳳魅央不耐煩道。
“那陛下就不妨對他言聽計從，韓禎手裏握著的兵馬並非牢不可破，南楚這些年重文輕武積弱日久，士兵們惟將命是從。陛下您如今無臣無兵，若是將龍隱司的勢力分散到軍隊當中，憑這些龍隱司精銳的將帥之才，定能輕而易舉地幫我們拿下韓禎手中的十二連營，收歸兵權。”
鳳魅央皺眉道：“隻怕不妥，萬一韓禎趁機剪除編入軍隊的龍隱司守衛，那就功虧一簣了。”
“陛下，主司大人一直為攝政王勞心勞力，您可知道？”我問。
“衛主司絕對是向著我這邊的，他的忠心天地可鑒。”鳳魅央毋庸置疑地答道。
“那麽，主司大人一直為陛下勞心勞力，攝政王可知道？”我再問。
鳳魅央頓了頓：“他隻道鍾麟是他的人，自然不知實情。”
“若有朝一日陛下得知主司大人其實是在為攝政王賣力，那該當如何？”我接著又問。
鳳魅央做恍然大悟狀：“你的意思是，讓我當庭揭穿衛鍾麟是太後義子的身份，將他趕回韓禎身邊？”
“正是！曆代主司大人一貫是主君跟前的大紅人，可如今朝中知道衛主司跟攝政王關係的卻寥寥無幾。若當庭揭穿衛鍾麟是太後義子的身份，龍隱司主司是攝政王的人這一事實也就昭然若揭了。龍隱司下屬隻效忠於主司大人，更是萬萬留不得的。”
我越分析越順溜起來，繼續道：“大燕新朝剛立，陛下實行新法，以仁治國，龍隱司做的都是減除黨羽令人聞風喪膽的殺人勾當，應當廢黜。陛下再尋個由頭給龍隱司治罪，作勢將龍隱司舊部一網打盡，主司大人走投無路請求攝政王蔭庇，攝政王定然不會眼睜睜看著這樣一支精銳毀在陛下手裏，到時候將他們收編入伍自然水到渠成。”
沉默了許久的衛鍾麟出聲道：“此法雖妙，然則解散了龍隱司，何人替陛下保駕護航？”
我心底一喜，等的就是這句話，順勢道：“前朝太子，楚君諾！”
既然我被拖下水，沒理由不將想要算計我的人一並拖下水！
“這個恐怕不妥吧？”鳳魅央道，“再說，他入朝對我們能有什麽幫助？恐怕到頭來反倒引狼入室！”
“陛下，這世上還有誰及得上前朝太子熟悉大燕的官場和黨派嗎？如果能讓楚君諾做那雙替咱們盯著前朝的眼睛，助陛下攬回實權的把握便多了三分！”
衛鍾麟語氣凝重道：“他恨陛下還來不及，豈肯進宮護駕？”
“你自然說不動他，可不見得其他人也說不動他。”我以目視鳳魅央，“陛下覺得如何？”
鳳魅央表情猶豫，道：“楚君諾是人中之龍，以他的手段和能耐，若肯為我保駕護航，當然最好……”
可能是我的表達讓他產生了歧義，我本意是想讓蓮雪出馬說服楚君諾，然而鳳魅央誤解了我的意思，以為我要他以皇位作交換，言語間躊躇不定。
這麽一來，我便存了打趣他的心思，戲謔道：“陛下不是說無意於皇位，隻為借勢複仇嗎？往方便處想，你跟楚君諾說，讓他助你複仇，將來你把皇位歸還於他，豈不兩全？”
鳳魅央有些不悅地瞪了我一眼，沒有說話。
我心底一片歡暢，繼續笑道：“楚君諾是前朝太子，幫陛下，也是在幫他自己，他一定會答應的！再說了，咱們又抓他不著，老放著他在朝外興風作浪也是不是個辦法！”
鳳魅央惱怒道：“依你所說，難道不許他在外麵作怪，反而允許他在朝中呼風喚雨了？”
繼續嬉皮笑臉下去，鳳魅央估計要打我項上人頭的主意了，我略略收斂，裝出一本正經的模樣：“這楚君諾想要複國咱們都知道，再次進入朝堂對他來說是一個很好的選擇，畢竟方便他拉攏朝中勢力。而對於陛下而言，與其任他糾集各方勢力作怪，不如把他安置到眼皮底子下，既能借勢對付攝政王，也容易看管不是嗎？”
見他猶不放心，我繼續慫恿道：“陛下放心，屆時大事已成，若想要反悔，除掉他楚君諾還不是舉手之勞。”
鳳魅央仍有猶疑，可他看到一旁的衛鍾麟沒有表態，隻好說道：“這事便交給你去辦了！”
我指著自個兒的臉，笑道：“我現在這個模樣能辦成什麽事，還得仰仗衛大人請雪妃娘娘出麵招安才辦得成！”
“可是雪妃娘娘的行蹤……”
未待衛鍾麟講完，我插話問鳳魅央：“陛下，你確定衛大人是向著咱們這邊的？雪妃娘娘的行蹤他可是一直有向攝政王匯報的呢，我可不想陰溝裏翻船！”
衛鍾麟眼神隱在麵具之中，晦暗不明，我猜他此刻正在瞪我。
鳳魅央不疑有他地笑道：“衛主司必不會背棄朕，這點你可以放心！”
既然疑心病重患都說相信他，那我也沒有理由不信他了，畢竟除了他，我也指望不上別人救雪兒。
“雪妃娘娘曾在九華山莊一帶出現過！”
“她沒事吧？有沒有哪裏受傷？”鳳魅央身體前驅，不自覺伸出了右手，神情關切而又急不可耐。
“陛下放心，娘娘一切皆好！”
“朕一刻也等不得了，鍾麟，你明天便接雪兒回宮吧！”
“陛下這是急著幹什麽？”我愕然看向鳳魅央，莫非我前麵與他說了這麽多他竟沒反應過來我要做什麽？
“朕接雪兒回宮封她為後啊！”鳳魅央亦是一臉愕然地看著我。
我幾近崩潰地回道：“陛下，你此刻就接雪兒回宮能頂個什麽事呢，咱手中沒有兵權，你再拂逆韓禎立雪兒為後，這不是自掘墳墓嗎？”
“再過三日便是國婚之期，難道你想讓朕娶韓若翩嗎？”
“陛下，咱們想個法子延遲婚期不就成了！等龍隱司奪回一部分兵力，咱們與韓禎作對才有勝算。既然要扶雪兒為後，我便要讓她風風光光出嫁，穩穩當當掌權！”
有我暮嫣池在一天，韓禎那邊就休想染指後位！
“韓禎那邊把關甚嚴，你有什麽辦法延遲婚期？”
“陛下不是都拖了大半年了嗎？以往怎麽拖，如今便怎麽拖！”
“以往能拖是因為韓若翩惡疾纏身，如今她已痊愈，韓禎又把她護得滴水不漏，禮部和欽天監也全都聽韓禎老賊一人命令，朕哪裏還能拖下去？”
“好在如今是夏季，雷雨頗多，既然欽天監不幫咱們，興許可以求老天幫忙！”
“怎麽說？”
“陛下，要是大婚前晚雷電把皇後娘娘的椒房殿給劈了，你說欽天監那幫神棍會怎麽說？”
“妙啊！”鳳魅央想了想，撫掌笑道，“朕順勢再生一場大病，那韓氏就成了遭天譴的克夫災星了！就算欽天監一幫人能給她圓回名聲，想要在第二日將國婚繼續辦下去也是不可能的了。”
我也跟著幹嗬嗬地笑了兩聲，隨即對衛鍾麟道：“都說龍隱司喜歡隔三差五半夜闖宮，鬧鬼似的，主司大人可以給我說明一下這是怎麽回事嗎？”
鳳魅央別開臉，淡淡道：“這隻是保護朝中一些不向攝政王屈服的官員的障眼法，以擒叛賊為名行保護之實！”
我暗暗在心裏冷笑，就你們這點小伎倆，韓禎怕是早就看在眼裏了。
出了昭陽殿，已經是淩晨，東方天都已經現出一大塊魚肚白。
衛鍾麟一直跟在我身後，想來是要護送我回流璧宮，我不斷回想著這個把時辰裏邊的對話，越想越憤憤難平於被人拖下水的滋味，倏地轉頭抬掌朝身後之人摑出去。
本來是想占個出其不意攻其不備的優勢，可惜我給忘了，他臉上還帶著玉質麵具呢！這下好了，他沒事，我的手卻出事了。
我尷尬地收回青腫的手，他倒是幸災樂禍地笑出聲來了。
“主司大人，雪妃娘娘現在在九華山莊生死未卜，楚君諾已經掌握了她的行蹤，你現在要做的事情應該是保護娘娘的安危並把咱們招安楚君諾的行動計劃告訴她，而不是站在這裏傻乎乎地對著我笑！”我艱難地撐起架子。
“宮外的事情你就放心地交給我吧，我覺得你的任務比較讓人擔心呢！”
“不勞閣下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