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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遇襲

  披星戴月的趕路仍在繼續,今日天還未放亮,離月便被傳喚起身,從沾滿了露水和塵珠的草地上醒來,所幸的是昨夜那夢中若有若無的狼嚎並沒有真的侵襲,想來應該是畏懼那熊熊燃起的火光。朝飲木蘭之墜露,夕餐秋菊之落英,或許也不過如此吧。


  離月帶著斗笠,叫人看不清她流轉著淡淡喜悅的如陽白雪的面容,悄然湧起的絲絲喜悅如雲如煙的繚繞在她綻開如桃花般勾人的眼眸中,紅而潤澤的唇不經意的勾起了一個弧度,溫柔而恬淡雋永。她越發的美了,像是洗凈鉛華般的蛻變,在不經意之間便吐露出花季盛放時的芬芳。


  昨日她做了一個難以言喻的美夢,夢中她在爹爹和娘親的陪伴下用了早膳,興緻沖沖的奔向了還有九叔叔的留仙閣,聽著他賦詩談詞,一筆一劃的抓著她的手練字。再然後,還有那個人,撐著一把素色的油紙傘在岸邊的依依楊柳下遺世獨立,他含笑看向她的眼眸,綴滿了寵溺無邊的夜空星,他說,阿離,我在等你。


  夢醒時分,一切都化為了虛無,但她從未有過的感謝這虛無縹緲的夢境,只有在那裡她才可能見到她所有相見而不得見的人。只因為離他越來越近了嗎,所以便入夢了。


  大家加緊腳步,這地段時常有山賊出沒,儘早離開為妙。領頭的人面色沉重的仰視這四周著三面狹窄,僅有一路可通的地形。此地正是個適合伏擊,易守難攻的地方,但若要到達朔方,便僅此一路,若不冒險試試,終究成不了大事。


  蘇離,蘇離!那小昭方醒來就同身旁的人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活像只百靈鳥,不過是惹人生厭的那種。離月不動聲色的雙腿將馬腹一夾,吃痛的馬兒頓時前蹄跑快了幾步,將那人遠遠落在身後。喂!我說你這人也太那啥了吧,人家不過就是想跟你說句話而已嘛。


  離月一聲嗤笑,身上頓時綻起一層雞皮疙瘩。哪個大男人整天整日里把人家人家都掛在嘴上,再配上他那一副唇紅齒白的小白臉模樣,有時候掩藏不住的蘭花指,不去當個稱職的太監真是可惜了。


  明顯感受到離月濃濃嫌棄的意味,小昭非但沒有見好就收,反而不知死活的追了上去,兩人這一追一趕頓時從落後的尾巴處一馬當先的衝到了隊伍的最前方。


  你到底想幹嘛啊,好好騎馬不好嗎?除了用膳那麼點時間他是安靜的,其餘的時間簡直是恬噪的想讓人封住他的嘴。真是不知道安達是看上了他哪裡才將他帶上路。想到這裡,離月卻不自知安達見人就收,連她自己也是隨隨便便就混了進去。


  我這不是興奮嗎?安大哥先前說此處可能會有山賊,你說我們會不會真的遇到啊。不過就算遇到了也不打緊,給點錢應該就能打發了,我就是想看看這些山賊究竟長個什麼樣。啊你幹嘛打我!離月將馬鞭往他肩膀一甩頓時止住了他嘰嘰呱呱的嘴巴。


  四周有些突兀的寂靜,陽光也漸漸在高聳的絕壁斷崖中掩去身影,連四面八方湧進的烈風也悄然的停住了,除了那翻飛而下的陣陣枯葉四處飄搖的沙沙聲,再無其他,濃重的山陰之氣迎面而來。事出異常必有妖。


  小昭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麼,乖乖的閉上了自己的嘴巴,怯生生的眼神朝離月望了一眼,偷偷的躲到了她的身後。


  離月剛想說話,就聽到了不遠處隱隱傳來了雜亂的馬蹄和人聲,還沒等大家反應過來,只見兩邊的山坡上如潮水般涌下來來幾十騎人馬,迅速了攔住了他們的去路也退路。


  在這山中冷遇了許久,終於在今日見著幾個肥羊上門了。老規矩,要錢不要命,要命不要錢,你們自己選吧。說話的人是個五大三粗的胖子,生的一臉兇相,大腹便便,眼見著便像一座小山,可憐他座下的馬兒被他這麼一路騎著都好似要壓垮了。


  這會子又有一個臉蛋瘦瘦巴巴,活像一個鞋拔子男子,一身筋骨倒是也跟竹竿似的,嘴裡叼了根草,當眼睛看到那些沉甸甸的木箱子時又突然放滿了光亮。嘿,二胖,咱們大哥都沒說話呢,你說個什麼勁。我說你們這些不怕死的,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自來,真是想錢想瘋了。


  這年頭山賊不好當啊,他們都吃了好幾個月的白粥青菜了,迫不及待要痛宰一頓。


  離月抬眼細看來者,雖然出頭的那兩人看起來也好像是個主事的,但總感覺少了些什麼。直到她看見緩緩而來的另一人,同樣也是一番山賊的落魄打扮,卻隱隱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異樣。如刀雕刻般的五官透著濃烈的凌厲,更令人注目的是他那一雙眼睛,竟是如碧雲之上湛藍的天空,純凈而深遠,一絲不染。他是個胡人。


  安達面色凝重,但還是不急不緩的縱馬上前,從懷裡掏出自己早已經備下的錢袋遞了上去。「在下只是個香料商人,車上的這些只是香料貨物而已,各位恐怕也用不上。還請各位大哥行個方便,這是小弟的一點心意,還請收下。」那裡頭沉甸甸的可都是實打實的黃金,雖然讓他這麼大出血了一回,但是比起香料到了西方能夠賺取的暴利來說,還是不值一提的。


  方才那小瘦猴模樣的男子笑眯眯的摸了摸自己嘴角的一溜鬍鬚,拆開錢袋一看更是笑開了花,一副十足的流氓地痞模樣。「哎,還是你識時務啊,行了,大哥,咱們可以回去了吧,這些金子,夠咱們不愁吃喝的花上個把月了。」


  商隊里的眾人這才如釋重負,所幸保住了性命才是最最緊要的事情,花錢打發人那也是領隊的事情。於是紛紛放下戒備,該上馬的上馬,該托貨的托貨,又重新出發。


  「慢著」低沉而又有些沙啞的嗓音如同利刃出鞘般的寒氣逼人,為首那人濃烈的眉毛下一雙雄鷹一般攝魂的眼睛,乍然浮起一絲玩味。他揚起赤紅的馬鞭,目光如炬直指血色盡數退去的少年——小昭。其他人走,他要留下來。


  這,繞是安達走南闖北,倒也沒有想到塞外風氣開放,這看起來英氣逼人的山賊頭目居然還喜好男風,有龍陽之好。安大哥,安大哥救我啊,你可不能把我一人孤零零的仍在這裡跟這些殺人不眨眼的山匪一起啊。一想到那充滿掠奪的嗜血眼神,簡直跟他家主子有過之而無不及,沒想到出師未捷身先死,姑蘇一別竟然是永別了。


  離月見著小昭一副絕望模樣的垂死掙扎,但見那山賊頭領又渾然不似色慾迷心之人,不由得攔在小昭身前欲加以阻攔,沉聲道:你們道上的規矩,收人錢財,替人消災,放人便是。豈有出爾反爾的道理,還是不是男子漢大丈夫了。


  那首領見她不知死活的擋在別人跟前,頭上還帶著一頂礙眼的斗笠,眼裡更是不屑。對於這種弱不禁風的漢人,他可以像碾死一隻螞蟻一般碾死他們,不過帶點刺的東西,他才喜歡。這位兄弟口口聲聲一個男子漢大丈夫,自己卻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我倒要看看,你是何方神聖。


  手裡帶著倒刺的馬鞭像長了眼睛似的蛇一般直衝離月的面門,她躲閃不及,遮掩真容的斗笠應聲而下,心道不好。額前三三兩兩的碎發無法遮擋她幻化如梨花般潔白姣好的面容,飽滿而圓潤的顎角在曦光中若有若無的顯現,隨風盪起的墨發似舞似幻的跳躍著,灼灼迷眼。紅唇微啟,美人含怒,似嗔似嬌。一時之間叫人看花了眼。


  「沒想到這裡居然還藏著一個極品啊,既然你不願意讓他留下來,那便只能委屈你了。」粗糲的馬鞭靈活的一勾,如蛇欺身的纏繞住她細若扶柳的腰肢,那人便是用力一扯,離月當即到了他的胸懷。「這些給你們,這個人我要了。」隨手拿起方才獻上的兩坨金子往下一扔。


  「大哥,這樣不合規矩吧。」那胖子諾諾的躲在後面說道,雖然這人長的極美,但終究也只是個男子啊,這大哥心氣頗高,偏偏對這人下的去嘴。


  「放開我,我,我可是個男的!」離月被他以馱運貨物的方式扔在馬腹上,雙腳離地,雙手向後板起動彈不得,以身體拚命的掙扎著。後者不僅沒有絲毫退卻,反而伸出手捏住了她頗帶肉感的下巴細細的端詳起來,眼中歷光一閃,正是無處不合他意啊。「男子?老子想要的就是男子。走!」


  商隊的人既不敢輕易冒犯匪氣沖沖的山賊,又自認得了便宜,無端損失了一枚夥計也無妨,便昧著良心打算繼續啟程了。倒是小昭見著離月苦不堪言奮力掙扎的一幕,銀牙一咬,倒真是豁出去了。「等等!你們若是要把蘇離帶走,就把我也一起帶走吧!」反正完成不了任務,左右也是一死,倒還不如捨命陪君子吧。


  喲,居然還挺講義氣的,那便一起帶走了吧。那領頭的人四溢的笑聲不羈而又狂野,今日本想只是好好的宰上一頓,不成想又額外的得了個美男子。你瘋了嗎,你滾回去啊。離月糟心的罵了回去,今日一時大意被拐進了賊窩實屬無奈,這傻小子居然自己就要往火坑裡面跳,攔都攔不住。


  「看來我懷裡的美人吃味了,不過沒關係,以後就讓他服侍你好了。走。」那人往離月的後背輕輕打了一下,狂放的動作令離月內心深深的一驚。「把剩下的這些人都放了吧。」嫻熟的將馬繩拉緊后策馬奔騰,離月受著他的顛簸,頓感天旋地轉起來,胃裡翻江倒海的馬上就要吐出來了。「你趕緊把我…放下來啊…」離月現在真的是有苦說不出啊。


  「坐穩了。」他又把馬腹一夾,離月被顛簸的甚至連半句話都說不出來了。狼狽至極的就這樣被馱運走了。


  天不遂人願,安達也沒有絲毫要阻止的意思,他們兩個就這樣稀里糊塗的被擄進了賊窩裡。手上還被綁的嚴嚴實實,兩個人被扔進了這位山賊老大哥的房間里。


  離月現在終於明白為什麼山賊們要經常搶劫了,因為這裡的條件真的是非常糟糕,就連他們老大的房間也是簡陋之極,除了一張榻和一張桌子,幾把椅子外就沒有別的像樣傢具了。那賊老大一回到這裡便將他們遺忘在這個角落裡,自己已經跑到外面跟其他的什麼兄弟們拼酒去了。而自己被扔到這裡以後,已經不知道今夕是何夕,從今早起身的時候草草的用了半個饢,到現在距離被綁票已經日落時分了,肚子早已經唱了空城計,眼前發黑,深深的渴望著有什麼東西來馬上填飽肚子。


  「哎,蘇離,醒醒啊。你說他們這次山賊會不會對我們怎麼樣啊」旁邊那隻恬噪的鳥兒又開始嘰嘰嘰的叫個不停了,他輕輕的靠近離月的身旁,用自己的胳膊肘費力的動了動她,離月打開充滿了憔悴和渴望的眼眸,恨恨的撇了他那不成器的樣子。


  若是害怕,那就不要跟過來啊。本來離月也沒有想到那個男子會強要她,但即便要了,她一個人雖然深陷賊窩,但是好在方便靈活,只要找個機會逃出去偷了什麼鑰匙自己偷偷的便是了。誰知道這人也傻乎乎的跟著跑過來了,等下若是拖累了她逃跑,看她不把這人甩下。


  就在他們還在相看兩相厭的時候,從在熊熊燃燒著篝火的外頭突然走進一人,一言不發的便直衝倒躺在地上的離月走來。


  「你想幹什麼!」離月被束縛住了手,被餓的頭昏眼花,跑也跑不了。那人像個小雞仔似的將她一把拎起,慢慢的拖了出去,也不管一旁的小昭怎樣叫嚷祖阻攔。「閉嘴,去了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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