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謊言

  來者是客還是她的上司，她不好開口趕人，隻好問他想喝茶還是咖啡？

  江樹白熟門熟路的自己往沙發上一坐然後歪著頭看她“不要咖啡也不要茶，要你……”他頓了頓，手指衝她一勾“過來坐著。”


  方小竹順從的過來了，隻是坐在他對麵，離他遠遠。


  “你怎麽來了？”她又問一遍。


  這回她前麵沒有加上“江總”這個稱呼，江樹白於是有了點心情回答她“我和爺爺準備了一大桌子菜等你回家吃飯，等到肚子都餓扁了，你倒好，影子都不見一個電話都關機。”


  方小竹這才想起來今天這個重要的約會，早上被亮亮這麽一鬧她什麽都忘記了。


  “對……對不起……我……咦？你怎麽知道我今天……”方小竹突然想到什麽，她今天要去江家的事情隻有福伯和江老太爺知道。


  “怎麽？你是很不想見到我？”江樹白眯起眼睛，眼裏有一絲明顯的不悅。


  “不是，我隻是……隻是不知道你也在家。”方小竹說。


  她在撒謊，江樹白知道，她一撒謊就會習慣性的咬嘴唇，她就是不想見到他呢，江樹白看著她咬唇，失望漸漸化作一股怒氣然後，從胸口一直下沉入丹田再往下遊走，燃燒。


  燒成一片對她的渴望。


  “方小竹。”他一字一頓連名帶姓叫她“你現在又在玩什麽把戲？”


  欲擒故縱，以退為進嗎？她似乎成功了。


  “我沒有。”方小竹說“我真的沒有。”


  “那你在躲我什麽？”江樹白問。


  “我沒有”方小竹說的沒什麽底氣，也很無奈。直到今天她才發現江樹白的脾氣讓人難以琢磨，從前纏他他不高興，如今躲他他也不高興，他究竟想要怎麽樣？

  她隻是他丟掉的，是他不要的。


  江樹白看她這一副楚楚可憐又倔強的樣子心中再多怨氣也化作虛無，他幾不可聞的歎了口氣，他敗了，經過這麽多年他還是敗在她手上。


  “既然沒有，就回家吃飯吧。”他說“帶上禮物。”


  方小竹看了一眼亮亮的房間，輕聲說:“對不起……我今天……今天不能去看爺爺了，麻煩你……能不能幫我帶……”


  “不能。”江樹白冷漠的打斷她“你自己把禮物帶過去，自己去送給爺爺，就今天，現在，馬上。”


  “我……”方小竹張了張口，她不知道自己在猶豫什麽顧忌什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怕讓江樹白知道亮亮的存在。


  “你什麽？還有什麽借口？”江樹白逼視她。


  “我……我不能讓我兒子一個人在家。”方小竹說。


  仿佛是為了呼應她這句話，亮亮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他們視線裏，一雙眼睛看著江樹白這個陌生闖入者，眼裏卻是一片漠然。


  “亮亮”方小竹立刻奔了過去“你醒啦？餓不餓？”她伸手去摟他的肩膀，他卻生生後退了幾步避開她，臉上依舊保持那種漠然。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江樹白的腦子裏有些空白，就在上一秒他確定了自己對眼前這個女人的感覺，是喜歡，是發自內心的喜歡，下一秒他就看見了這個女人的兒子。


  他可以肯定這是方小竹的親生兒子，因為眉眼真的很像。


  江樹白有一種晴天霹靂的感覺，是失望是憤怒是嫉妒。


  “你……什麽時候結婚了？”他有些失態的問。


  “五年前。”方小竹說，既然打算撒謊她決定把謊撒到底，如果說在她不願意承認的內心深處始終對他存著一絲幻想，那麽在這一刻她決定親手將這最後一絲幻想撕碎。


  “五年前離開東海不是因為你，是因為我結婚了。”她說“我和我丈夫一見鍾情然後迅速墜入愛河，最後奉子成婚。因為太倉促，都沒來得及請樹白哥哥喝喜酒……”


  “你閉嘴！”江樹白怒吼“你以為你是誰，你隻是MAMO的一個小前台，以後我不想再聽到你叫我樹白哥哥，你永遠都不許那樣叫我！”


  江樹白怒氣衝衝的摔門而去，他原本還有很多話要問她，問她那個男人現在在哪裏，問她為什麽又和袁東方在一起。可是她那一聲“樹白哥哥”刺痛了他的神經讓他發狂，他什麽都不想知道什麽都不想聽，他甚至忽略了她因為撒謊而咬破的唇。


  那個走進他的青春並且霸道蠻橫的在他青春歲月裏留下那麽慘烈那麽深的烙印的女孩，就那樣轉身愛上了別人嫁給了別人，還有了一個五歲的兒子。


  江樹白走了，方小竹仿佛被抽幹了全身的力氣，她癱坐在地板上，像一個破敗的布娃娃。


  方小竹腦袋完全放空，身子一動不動，她什麽都不想去想什麽都不想去做。亮亮突然走了過來，拉了拉她的胳膊，非常含糊的喊了一句“媽媽”。


  好像一道光照進了漫長濃稠的黑夜，方小竹把他緊緊的抱在懷裏，眼淚全都灑在了他的身上“媽媽在這裏，媽媽在這裏……對不起……對不起……”


  她一遍一遍的說對不起，這三個字是對江樹白還是對亮亮還是對她自己說的，隻有她自己知道。


  至少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亮亮，還有一聲“媽媽”值得她去期盼，為了這一聲“媽媽”她可以放棄一切。


  晚上袁東方打電話來了，告訴她一個好消息，他要提前結束培訓回東海了。


  “太好了。”方小竹說。


  “有沒有想我？”袁東方問她。


  “有，很想呢。”方小竹回答。


  袁東方很意外，方小竹幾乎從來不會這樣直白的表露感情，他有些驚喜有些激動。


  “我很想你”方小竹說“你快點回來啊，亮亮今天又鬧了，可能是因為很久沒看到你太想你了。”


  “後天，後天我就回來了。”袁東方的聲音裏難掩激動“小竹……”


  “嗯。”


  “我愛你。”袁東方說。


  “我也愛你。”方小竹說。


  她已經和過去做了徹底的了斷，她下定決心好好愛袁東方。


  周一，她就要去提交辭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