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爸爸

  方小竹出院了，藍雨打電話找過她好幾次想要見亮亮，都被她以各種理由推脫了。亮亮一直拜托江樹白藏在他們家的半山別墅裏照顧著，方小竹不知道怎麽辦，她怕的厲害，怕藍雨搶走亮亮，也怕萬一亮亮他見了親媽後自己想要離開。畢竟藍雨那邊有比自己更好的生活條件，能給他更多，而且亮亮一直想要爸爸，藍雨有健全的家庭環境。


  被拒絕了三四次之後，藍雨好幾天沒有打電話給她，方小竹的心每天都懸著，祈禱著希望他們是回美國了。


  出了電梯轉角到自己家門口，她看見門口堆著各種玩具，有變形金剛、塑料挖掘機、整套的大富翁還有各類營養品。藍雨倚著安全門在樓梯通道抽煙，見方小竹回來忙掐滅了煙走了過來。


  “我來看看亮亮”藍雨說“給他送點東西。”


  “謝……謝謝”方小竹打開門，邀請她進去坐。


  藍雨遲疑了一下，拎著東西進去了，她站在進門的地方好久才回神“這裏……很不一樣了。”


  “是……是啊”方小竹低聲說。


  “亮亮住哪間？”藍雨問。


  方小竹指了指東邊那間房，那是哥哥以前的房間。


  藍雨咬了咬唇，定定的看著門上掛著的Kitty貓，終究是沒敢走進去。


  “這個時間，亮亮應該放學了吧？”藍雨看看手上的表“我們一起去接他？”


  “不”方小竹“騰”的站了起來，隨後又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慢慢的坐回去，低聲說：“他……他這幾天去太爺爺家玩了，玩的正高興，過幾天才回來。”


  藍雨看了她一眼，目光有些冷下去。


  “你喝什麽？咖啡還是茶？”方小竹說“我去給你準備。”


  “不用了”藍雨語氣變得冷硬。


  “等亮亮從他太爺爺家回來……”


  “不用了”藍雨打斷她“方小竹，你故意的是不是？你故意不讓我見我兒子！”


  方小竹嚇的一哆嗦，無力的辯駁“我沒有。”


  “還說沒有”藍雨冷哼一聲“你全家都死光了亮亮哪裏來的太爺爺？”


  方小竹啞然，感覺頭上好像挨了一記悶棍整個人都不清醒了。


  藍雨也意識到這話說過了，微微頓了頓，擺擺手“算了算了，你告訴我他在哪裏，我去那裏看他。”


  “藍雨姐……”方小竹眼淚掉了下來“你……你們……能不能不要帶走亮亮？”


  藍雨好像看陌生人一樣看著她“亮亮是我兒子，是我的骨肉。”


  “求求你”方小竹哀求她“亮亮一直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我怕他知道之後會受打擊。”


  藍雨歎了一口，她向來驕縱任性做事不太懂得考慮別人的感受，但是看到方小竹這樣終究是不忍心“小竹.……你別這樣……這些年我真的很感激你這樣一直照顧亮亮，可是亮亮終究是我的親生骨肉，我是他的親媽，我找了他這麽多年……這些年你好像人間蒸發一般，你知道我有多……歎……你還年輕，你以後會有自己的孩子的。”


  方小竹竟無力反駁，亮亮是藍雨生的，說到天邊她都是親媽，她再愛他再離不開他，她都沒有理由霸著他不放手。


  “小竹，我很感激你，真的，你對亮亮的好我自問就是我這個親媽都不一定能做到”藍雨說“我知道當初是我的錯，是我意誌不堅定我猶豫了害怕了，可是你也知道阿遠的死對我的打擊真的太大了.……阿遠他不在了，我家裏又.……”


  一說到方遠，藍雨的眼睛都紅了，身體都有些顫抖“你知道我有多愛他.……我放棄了一切跟隨他，我跟我的父母都決裂了，不顧一切的跟著他到東海來。你沒有得到江樹白的愛至少你還有親人，你知道我嗎，我如果失去了阿遠就什麽都沒有了，家都回不去了。”藍雨說到傷心處掩麵哭了起來。


  方小竹隻能著垂淚，一遍一遍的說著“對不起”。


  都是她的錯，她知道一切都是她的錯。


  哭了好一會兒藍雨才收起眼淚，又給她遞了一張紙巾“所以你能理解我嗎？”


  “我能”方小竹低低的說“可是亮亮.……”方小竹抬起頭看著藍雨通紅的雙眼，突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亮亮還小，到了新的環境，有了親媽和繼父的疼愛很快就會忘記這裏的一切忘記她，然後開開心心的生活。


  不是亮亮離不開她，是她離不開亮亮，至始至終都是她離不開亮亮。


  方小竹咬咬牙“我……明天……明天去接亮亮回來，但是他的身世我們慢慢再告訴他好嗎？畢竟亮亮已經長大了懂事了也有自己的想法了，我怕他一時接受不了，這些年我們兩個相依為命他一直以為我是他媽媽。”


  藍雨想了想，點頭同意了。


  三天後，見麵地點約在亮亮最喜歡的必勝客餐廳，大家一起吃個晚飯。


  方小竹請了兩個小時的假提前下班去星星之家接亮亮，兩人一起搭地鐵去南京東路。


  亮亮今天的隨堂測驗考了一百分非常高興，一路上拉著媽媽的手蹦蹦跳跳的，方小竹很少見他這麽活潑，一直看著他都舍不得移開眼睛。


  “媽媽，那輛車怎麽那麽長？好像一條大鱷魚，上麵為什麽放那麽多花？”亮亮指著路過的一輛白色加長林肯問。


  方小竹被他的形容逗笑了，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小腦袋“那是有人要結婚，開這個車子去接新娘子的。”


  “哦”亮亮歪著頭想了想，又問“媽媽，你嫁給袁叔叔的時候也要坐這個鱷魚嗎？”


  “可能會吧。”方小竹說。


  亮亮突然停下腳步仰著頭看方小竹，跟個小大人似的嚴肅的說：“媽媽，如果你坐著大鱷魚嫁給了袁叔叔，爸爸回來找不到你怎麽辦？”


  方小竹一愣，她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隻好問他“袁叔叔不好嗎？你不是很喜歡他嗎？”


  亮亮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袁叔叔是很好，我也喜歡，可是我想如果我能看到我爸爸，我可能會更喜歡我爸爸。”


  方小竹默然無語，在孩子心中別人再好，他對親生父母還是有著與生俱來的渴望，如果永遠不告訴他他的親生父母是誰，未免也太過自私和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