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見麵

  方小竹沒想到藍雨見到亮亮之後的反應那麽大，那場麵幾乎無法控製，盡管她的老公約翰一直在旁邊勸她“Just calmdown a bit!”冷靜一點，藍雨還是抱著亮亮哭成了淚人。


  亮亮嚇壞了，他呆呆的看著這個奇怪的阿姨，又抬頭看看方小竹，滿臉困惑，眼淚在眼眶裏直打轉“媽媽.……”


  “沒事沒事”方小竹忙過去一邊拉住他的手一邊試圖拉開藍雨。


  藍雨卻根本不理會，緊緊摟著亮亮嘴裏一直說：“媽媽在這兒，媽媽在這兒。”


  方小竹的臉一下子全白了，亮亮突然尖叫起來，一聲比一聲高，好像殺豬一般，路過的行人人紛紛皺著眉捂著耳朵匆匆離開。


  “啊……啊.……”亮亮持續不斷的尖叫著掙紮著，藍雨被嚇住了，慌忙放開他。


  方小竹立刻衝上前安撫他“沒事了亮亮，沒事，安靜，安靜一點.……沒事了，我們回家。”


  亮亮這時候已經失去了理智，抱著她的大腿嚎啕大哭起來，怎麽哄都哄不住，他聲嘶力竭的又哭又叫，感覺嗓子都快破了，胸腔和喉嚨裏不斷的抽著氣。


  “深呼吸，慢慢的……”方小竹知道他是哭叫的太害又岔氣了“跟著媽媽來，呼氣.……慢慢的.……來.……吸氣。”


  亮亮邊抽氣邊跟著她的節奏呼吸，調整了近二十分鍾才平複情緒。


  藍雨在一旁看的眼淚嘩嘩的，怯怯的喊了一聲“亮亮.……”


  方小竹立刻怒目相向，口氣也冷了下來“藍雨，別忘了我們前幾天說過什麽！”


  藍雨扁扁嘴，把頭埋進了自己老公的懷裏，用英文說：“天哪，我真的受不了，五年了，我做夢都在想他，五年了……約翰，你知道嗎，我真的沒有辦法冷靜，我要帶他走，約翰，我要帶他走。”


  方小竹的臉色更難看了，一把抱起亮亮“亮亮我們回家，我們等一下跟袁叔叔一起叫外賣披薩來吃，媽媽再煮你最愛的蛤蜊湯。”


  “你不能走”藍雨有點急了，但是看見亮亮小臉上又閃現一絲驚惶，立刻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亮亮.……我們說好一起吃飯的，我們就在這家餐廳吃好不好？”


  亮亮不說話，眼神木然的看著她。


  袁東方剛剛趕過來，見兩邊站在餐廳門口不進去，個個臉色都怪怪的不禁問“怎麽了？”然後又看亮亮的表情不對，忙過去把他接過來抱在在懷裏，輕聲問他“怎麽了？亮亮，誰欺負你了？”


  亮亮摟緊了他的脖子，不說話。


  “這是我未婚夫袁東方”方小竹跟他們介紹。


  約翰忙主動伸出手跟他問好，袁東方一手抱著亮亮一手跟他們夫妻握手打招呼。


  “藍小姐”袁東方對藍雨說“恐怕今天不適合聚餐了。”


  藍雨心中懊悔，忙從包包裏拿出一輛玩具小車，居然是剛剛亮亮說長的像鱷魚的加長白色林肯。


  “亮亮，對不起，阿姨跟你道歉”藍雨把玩具車拿到他麵前“阿姨和自己的小孩分開很久很久了，十分想念他，所以剛才看到你有點激動。”


  畢竟是母子天性，亮亮居然接過了她手上的玩具車，然後揚了揚給方小竹看“媽媽，你看，像鱷魚一樣長的車，以後你嫁給袁叔叔就坐這個。”


  方小竹會心一笑“好，我帶著亮亮坐這個。”


  “還有我！”袁東方抱著他轉了幾圈，亮亮立刻開心的咯咯笑起來。


  藍雨看在眼裏又高興又心酸，死死握住了自己丈夫的手說：“你看他多可愛，我再也不要失去他了，再也不要。”


  “放心吧，我們會成為好父母的。”約翰說。


  方小竹完全能聽懂他們的對話，隻覺得心好像掉進了黑暗的穀底。


  雖然亮亮同意了和藍雨他們一起吃飯，但是席間並不太打理藍雨，在這樣的公共場合他也基本上不說話，偶爾方小竹問一句他才答幾個字。


  “亮亮，你上幾年級了？”藍雨小心的跟他搭話。


  亮亮頭都沒有抬，專心致誌的吃著披薩好像根本沒聽見，藍雨伸手想摸他的頭卻被他一偏，躲過去了。


  “別太著急。”藍雨的丈夫拍拍她的手說。


  回家的時候亮亮一直拉著方小竹的手，拉的緊緊的，關燈睡覺前他突然問“媽媽，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方小竹一愣，隻覺得全身都突然僵住了。


  “媽媽怎麽會不要你呢，媽媽絕對不會不要你的。”方小竹說。


  亮亮這才放心的閉上眼睛。


  “媽媽一定不會不要你，媽媽就算拚了命都會保護好你，不會離開你。”方小竹又重重的強調一遍，這一遍是對她自己說。


  早上送亮亮去星星之家，一路上他的小手都緊緊拉著她的大手，盡管不發一言，眼裏卻是滿滿的依戀。


  “媽媽，這周末是六一兒童節，我們老師說我們帶爸爸媽媽去崇光島郊遊。”亮亮說。


  “好啊。”方小竹說。


  “那你是要帶袁叔叔去還是帶江叔叔去呢？”亮亮一臉“我也好糾結”的表情，一雙眼睛亮晶晶的望著她。


  方小竹哭笑不得“當然是帶袁叔叔去，以後你可以管江叔叔叫舅舅。”


  亮亮“哦”了一聲，放開她的手小跑進了校門，跑了一陣似乎想起來沒有跟媽媽說再見，又回頭跟她使勁揮了揮手。


  方小竹笑著也跟他揮手，一直目送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視線才轉身，轉身卻看到藍雨陰沉的臉。


  “藍姐……你怎麽來了？”方小竹緊張起來。


  “幸好我來了。”藍雨有幾分咬牙切齒“不然還不知道被你瞞到什麽時候。”她指著門口那塊金色的牌子“星星幼兒園？這是星星幼兒園嗎？這是星星之家自閉症兒童康複中心，方小竹，你就是這樣對待亮亮的！”


  最後一句她音調拔高了八度，引得一旁的路人頻頻回首，方小竹縮了縮身子竟無力爭辯。


  她是沒有照顧好亮亮，藍雨沒有罵錯。


  “我必須馬上帶亮亮回美國，去美國接受最好的治療。”藍雨斬釘截鐵“呆在這裏他隻會更糟糕，你看看那天跟我們吃飯，他見了我好像見了洪水猛獸，我回去之後還傷心很久，原來根本就是因為他有自閉症根本沒有辦法正常的跟人交流。”


  “不是的……不是……他可以，亮亮可以”方小竹慌忙解釋“他現在已經康複了七八成，你可以去問他的主治醫生周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