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勇氣
“我是不能怎麽樣”阿菜說“但是我一定會盡我最大的努力保護她，拚盡我最後一點氣力。江樹白，這就是我跟你最大的不同，雖然你什麽都有，但是你是一個沒有心的人。當年就算你不喜歡小竹，就算你拒絕了她，但是在她家遭受滅頂之災的時候最起碼的作為朋友你也該在她身邊，就算你不能陪在她身邊最起碼你可以去看看她，安慰一下她，跟她說一句對不起。你知不知道，這些年她耿耿於懷的不是你不接受她的愛，不是她的付出沒有得到相應的回報，而是你最後連看都不來看她一眼。”
江樹白臉色頓時煞白，那一年雖然他也受了嚴重的傷一直躺在醫院，可是卻因為缺乏勇氣麵對，出事之後都讓助理去安撫方小竹去安排她哥哥的身後事和父親的治療，自己至始至終沒有露麵。
“對不起。”江樹白幹脆利落的對方小竹說“蔡先生沒說錯，小竹，對不起，那時候我沒有勇氣來看你，很對不起。”
阿菜沒想到江樹白會是這反應，根據以往方小竹對他的描述，他應該會冷冷的說一句“關你p事”然後轉身留下一個高冷的背影，而現在他卻是在道歉。
方小竹的眼淚一顆一顆的落了下來，在黑乎乎的臉上衝出一道道溝壑，把一旁的美美都嚇呆了，哥哥姐姐們吵架了，吵的好凶呢。
“江哥哥……”美美怯怯的說“你不要欺負小竹姐姐，我媽媽說男孩子要讓著女孩子的，你們要相親相愛才對。”
江樹白摸了摸美美的頭“好的，聽你的，以後江哥哥再也不會欺負你小竹姐姐了，我們以後會一直相親相愛。”
阿菜聽到“相親相愛”這個詞，扭頭看了一眼方小竹，她還一直流著淚，好像什麽都沒聽到。
心中有太多疑問，但是當著美美阿菜不好再說什麽怕嚇著孩子，隻能擺擺手“算了，忙乎一早上，都餓了，我們去洗手洗臉吃早餐吧。”說著一隻手拉起方小竹一隻手拉起美美離開。
江樹白被晾在一邊，他悶悶的獨自回到觀景露台已經沒了吃早餐的心情。
“於嫂說你男朋友來接你了，你男朋友難道是他？”阿菜質問方小竹。
方小竹忙搖頭。
“那他在這裏做什麽？”
方小竹還是搖頭。
“你不會還想著能和他在一起吧？”阿菜問。
方小竹一愣，快速的搖頭。
阿菜突然長長歎了口氣，伸出食指點了點她的額頭“你呀……”
他沒有再說什麽，他年紀不大，隻比方小竹大那麽一點點，但是他十六歲就出社會了，用他自己話說他走過南闖過北火車道上壓過腿，許多事情看的要比方小竹透的多。
一個人有三樣東西是無法隱瞞的，咳嗽、窮困和愛。
臨走時阿菜說:“還是那句話，東海不好咱就回來，以後你就把我當你親哥。”
方小竹點點頭，一直目送他的小皮卡消失在遠處。
她主動跑到露台上找江樹白。
“江總，阿菜這個人性子直說話衝，你別介意。”方小竹語氣客氣又疏離。
“嗯，我知道，我應該謝謝他這些年這麽照顧你。”江樹白說“小竹，跟我回去吧。”
方小竹點點頭“好，那就麻煩江總了。”她倒退了三步才轉身要離開，標準的下級對待上級的禮儀。
江樹白卻突然幾步上前從身後抱住了她，低聲說:“小竹，對不起，你要我怎麽樣都可以，你要打我罵我都可以，別……別像現在這樣……”
連陌生人都不如。
方小竹的心毫無預兆的一痛，終究是不忍，還是不忍，她總是這樣，永遠都無法對他真正冷漠狠心起來。
“爺爺這幾天病的厲害，剛搬來濱海休養，醫生說他最多還有兩年時間了”江樹白把臉深深埋進她的頸窩，聞著她身上淡淡的香氣，隻覺得這是他最溫暖平靜的港灣“這個世界上，我隻有他和你了，你……你別離開我……別放棄我……哪怕我再混蛋再冷漠再怎麽一遍遍把你推開……你別放棄我……”
方小竹從未見過他這樣，他一直以來就像一隻傲嬌的孔雀，而現在卻好像一個迷路的惶恐的孩子。她深深吸了一口氣，語氣緩和了下來“那我們晚點回去，先去看看爺爺吧。”
她已經五年多沒見江老太爺了，回東海後幾次想去終究是未能成行。
回到房間，方小竹坐在床沿發了很久的呆，頸窩處還殘留著他的溫度，內心深處有一點讓她心慌意亂的念頭，卻像流星一般捕捉不到，又不敢認真去勘探。
他們收拾好東西離開，於大嫂帶著全家都出來送行，臨走還一直念叨著一定要喝他們的喜酒。
上了車，於家婆婆突然想起什麽說道:“哎呀，小竹啊，給你準備的小魚幹你沒拿上呢。”
方小竹一呆，想到那原本是要拿給袁東方的，心情不禁又低落起來，她衝車窗外的人揮揮手“下次吧，下次我拿麻袋來多裝一點。”
去江家濱海的度假屋要經過方小竹從前工作的地方，許鯤停了下來問“江總，就是這裏了，我去把修車錢拿給蔡先生。”
江樹白點點頭，看著外麵這個地方有點眼熟，然後他突然想起了什麽，轉過頭盯著方小竹看，然後握住了她的手“原來是你，對不起……我真的……錯過太多……讓你受那麽多苦。”
方小竹看著這個熟悉的地方，心中也是感慨萬千。
方小竹搖搖頭“從前是覺得苦，現在想起來卻是最幸福的時光，那個時候我最親的人還在我身邊，不像現在。”
不像現在，隔著千山萬水，見一麵聽一聽聲音都是奢侈。
“過一段時間我們去美國找亮亮”江樹白說“藍雨的丈夫是個律師，還算有些名氣，要找到並不難。”
“謝謝。”方小竹禮貌客氣的說。
許鯤付了修車錢很快回來了，拿過去的一萬塊拿回來九千五，阿菜早上不過隨便說說。
“走吧。”江樹白說。
方小竹回頭，看見阿菜就站在休息站門口，身邊還並肩站著一個長發飄飄的嬌小女孩。
車子一個小時後到了江老太爺休養的溫泉山莊，方小竹遠遠的就看見江老太爺在大門口坐著，身邊站著一個矮胖的菲傭。
醫生說這裏的溫泉和空氣有利於江老太爺的病情，但是因為離東海太遠，兒孫們很少來看他，他隻能和家裏三個菲傭和三個護理人員作伴。他每天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坐在大門口等他的大孫子放學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