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戰爭

  “有啊”江老太爺肯定的說“那天小白回來就主動來跟我說話了,他問我為什麽這個世界上有人能沒心沒肺的活的那麽開心。哈哈,他被你罵過回來之後就開始慢慢改變了,小丫頭,想不到小小年紀就這麽厲害,哈哈哈。”


  “我真的有罵他嗎?”難怪他會那麽討厭自己,可是也不對啊,他們最初相遇是他在西班牙語歌唱比賽上替自己解圍,如果他記恨自己為什麽要幫自己。方小竹想不明白了,她完全不記得那是什麽情況下發生了她罵江樹白的事情,她甚至都不記得大學之前有見過江樹白這個人。或許是那時候小小的哀愁的他實在是和大學時意氣風發的他判若兩人吧。


  不過說起沒媽這事,方小竹和江樹白同病相憐,不過她那時候年紀小不懂事所以想的開,最重要的是她有很愛自己的爸爸,相比之下江樹白就可憐多了。


  方小竹兩歲時因為爸爸的工作調動他們全家從小城鎮搬到了東海市,可是沒幾年工廠不景氣要裁員,爸爸就下崗了,媽媽跟著一個新加坡商人走了。她那時候也就跟現在的亮亮差不多大,現在回想起來媽媽的麵貌都十分的模糊,隻記得爸爸很長一段時間都在不停的喝酒默默的流眼淚。她還記得的就是,那時候小小的她心裏就暗暗發誓,將來如果愛一個人就要很愛很愛,哪怕他窮的在路邊討飯,哪怕他落魄的全世界都離棄了他。她不知道爸爸說的愛是什麽,那時候她對愛的理解就是不放棄,無論如何都不放棄,哪怕頭破血流。


  於是後來,她終於在江樹白這裏碰的頭破血流。


  江老太爺說了很多,最後說著說著居然就在椅子上睡著了,方小竹拿過一旁的薄毯子給他蓋上,然後提著行李離開。


  別墅建在山上,整個溫泉別墅園區非常大,要走出去其實很遠,走出園區到山路才有公交車,公交車再繞個十幾分鍾山路才能出去到濱海公路。方小竹因為陪江老太爺聊了一會兒天,時間就緊迫起來,幾乎是用小跑的,幸好出了園區就是公交車站,總算鬆口氣。


  她一手做扇子給自己扇著風,一手搭著涼棚向路邊張望著,焦急等待著。


  車後傳來熟悉的汽車引擎聲,她沒有等來公交車,卻等來了江樹白,他開著爺爺的那輛老古董奔馳車出來。方小竹看著那輛熟悉的車子,之前江樹白就是開著這輛車進了她的修理廠。


  她抓緊了行李箱的拉杆,有點想要逃跑。


  不,她現在的樣子,就很像是逃跑被逮個正著。


  江樹白黑著臉從車裏出來,他身上還穿著藍色格子的純棉睡衣,頭發亂糟糟的像個鳥窩。他一起床就聽到菲傭說方小竹提著行李走了,剛走沒多久,他什麽都顧不上就開車追了出來。


  “要走?”他問。


  本來預備了很多話要說很多問題要問,也想過是要用溫和的循循善誘式還是暴虐的嚴刑拷打式,可一見方小竹他就什麽都說不出來了。


  她站在秋日清晨的薄霧裏,淡的好像隨時要隨著這霧散去,他突然好怕好怕陽光漫過來,把她蒸發。


  “對不起,吵到你了嗎?”方小竹低頭,做不到麵不改色她就隻好低頭“東海有一些事情急著要回去處理,因為太早所以不敢打擾你,本來是想上車發信息告訴你的。”


  方小竹盡量輕描淡寫,盡量心平氣和。


  “什麽事這麽急?我可以讓阿鯤先去幫你。”江樹白說“你一個人這樣回去太危險了。”


  “火車很安全。”方小竹說。


  “別走,小竹。”江樹白說“阿鯤已經去處理了。”


  方小竹手微微一抖,他已經知道了,這麽快就知道了。她好像突然清醒了一般,抬起頭看著他,他現在的樣子跟一個剛剛睡醒的普通男人沒什麽區別,加上下山前江老太爺講述的舊事,她幾乎要忘記他原本的身份,忘記自己和他的距離。可是他終究是江樹白,RED集團的繼承人,神通廣大的豪門公子,即使不受寵也不是她這樣的灰姑娘能染指的,從來豪門多恩怨,最是無情帝王家,他們這些人享受了常人無法企及的富貴榮華,也付出常人無法想象的代價。


  她從這幾天混亂的思緒中漸漸理出頭緒,她不再躲閃,迎著他的目光“江總,謝謝你這幾天的招待,我真的要回去了。”


  “你答應的,你昨天已經答應了,不會離開我。”江樹白說,他的眼底有一絲戾氣,他出來之前看了一眼手機,裏麵有許鯤一大早發的短信,袁東方昨天晚上在方小竹家門口被警察帶走了,因為他沒什麽可以通知的直係親屬,警方通知了他公司的負責人的助理,就是許鯤。許鯤發信息來問要不要這麽快保他出來,還是由著他關幾天。


  而方小竹就這麽一大早偷偷離開要回去找他了。


  方小竹深吸一口氣“江總,我答應不辭職離開,是出於對設計工作的熱愛,這不等於我需要對公司老板也熱愛。”


  五年,突然乾坤大挪移了,她開始占上風,方小竹卻沒有揚眉吐氣的感覺,隻是感到無比的苦澀。。


  “我很感激你,江總”方小竹說“可是我已經不是從前的我了,如果您不嫌棄我高攀,我們還是兄妹或者朋友。”


  “你少來這一套!”江樹白暴跳起來“我不許你走,不許你為了他離開。”


  方小竹盯著他看了一陣,一字一頓的說:“你告訴我,你是不是對東方說過什麽做過什麽?”


  江樹白的神色沒有絲毫意外,臉上沒有什麽表情,眼中目光一閃,嘴角上揚說:“是,這本來就是我和他之間的戰爭,我隻是拿回原本就屬於我的東西。”


  她的心一寸一寸冷了下去,那麽她呢,她就是他的戰利品嗎?


  江樹白語氣淡漠:“我也沒對他做什麽,隻不過是作保幫他把他父親從監獄弄到了醫院,還請了最好的醫師給他父親治療。我不過是要他知道,他沒有能力給你幸福。”


  方小竹隻覺得無比失落,也不知是失落袁東方就那樣輕易的放棄,失落於他不肯相信自己有跟他同甘共苦的決心,還是江樹白坦白的把得到她當成一場和袁東方的博弈,她眼裏的光一點點暗淡下去:“齷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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