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孩子

  “你給我滾！別碰我！”方小竹徹底崩潰了。


  江樹白反而冷靜了下來，非但沒有後退反而上前一步，那把剪子就正對著他的咽喉“你殺了我好了，你今天就是殺了我我也不能讓你走，我對不起你可是請你相信我一回，我一定一定會娶你。”


  娶？怎麽娶？先娶林姍姍然後再離婚娶她？


  她的眼淚終於決堤似的掉了下來，大顆大顆的落在衣襟上把衣服上那兩隻傻孔雀濡濕的一片模糊。她今天隻是來找自己的貓的，怎麽就.……怎麽就.……怎麽就找不到呢。


  她含淚望著他，他的樣子陌生又遙遠，穿著高級定製西裝領帶一絲不苟，一對袖扣是平常白領一個月的薪水。這不是江樹白，不是那個略帶著羞澀走上台幫她一起唱《Besame Mucho 》的江樹白。過去的總總轟然崩塌，那麽多的回憶，那麽多的往昔，七年了，千辛萬苦的七年。


  原來一切都是枉然！

  她還記得在東山頂上，那也不過是一個多星期以前的事情，她還期盼著跟他生生世世永遠在一起。


  生生世世太遙遠，她顧不及下輩子下下輩子的事情隻想著這輩子，這輩子那樣長卻也止步於今天了。


  曾經的誓言像極了一個巴掌，每當記起一句她就感覺自己挨了一個耳光。


  今天，她是來參加葬禮的。她年少的癡狂她的愛情，都要在今天劃一個句號。


  他伸出手來握著她顫抖的手，把她手上的剪刀又往自己的咽喉送的進了一分，一滴很大的眼淚無聲的從他的眼睛裏落了下來。


  “我這條命不要了，你拿去吧，小竹，我對不起你，我不能沒有你，你如果走了我這一輩子就這樣了活著還不如死了。”


  眼淚洶湧而出，她覺得整個人都要被撕裂了一般，哆哆嗦嗦的收回剪刀，全身抖的像一個吊在風裏的破布娃娃。他的眼淚落下來滴在她的手背上，他的眸子裏有著無限的悲傷，突然抓住她將要收回的手狠狠一扯，鋒利的剪刀在他的脖子上劃出了一道血痕。


  血很快就滲了出來，慢慢的順著脖子流進衣領裏。


  方小竹嚇的扔了剪刀，蹲在地上掩著臉嚎啕大哭了起來“你這個SB混蛋！你到底是不是人！我懷孕了，我有了你的孩子啊！”


  好像夜半裏一道雷炸響在耳邊，他整個人都驚住了，他嘴角不自覺的上揚眼睛裏卻已經在醞釀另一顆更大的淚珠，他脖子上還滲著血潔白的襯衫被染紅了，他的樣子滑稽極了，一時間不知道是在哭還是在笑。他這一生都從未如此狼狽過，卻又是如此的欣喜若狂。


  “小竹，我們有孩子了？”他如夢囈一般，彎下腰想要把她攏在懷裏。


  “別碰我。”她低低的說，身子微微一動，十分抗拒他，她的臉還埋在掌心眼淚一直不停的流著在手心裏積出了一個小水窪。


  江樹白的嘴角動了動，最後還是抱住了她，他把她整個人都抱了起來放進一旁的沙發裏。方小竹沒有再反抗，她隻是一直在哭一直在哭，她這一輩子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軟弱過，就是從前最艱難的時刻她都沒有期盼過任何人的慈悲。


  可是今天她卻這樣毫無尊嚴的跑到他麵前，告訴他她有孩子的這件事情。


  他伸出手想擦一擦她臉上的淚，她卻好像受到驚嚇似的一躲，他的手停留在半空中，最後終於無力的落在她瘦削的肩，他強行把她攬過來靠在懷裏。她抬起頭望著他，眼睛裏滿是淒惶和軟弱，似是帶著哀求。她骨子裏是倔強好強的，雖然沒臉沒皮的跟在他身後追了他好幾年但是從來從來沒有用這樣的眼神望過他。


  他的眼淚一下子就掉下來了，緊緊摟著她一刻都不敢放鬆。


  “樹白.……”方小竹極小聲的說“我們有孩子了。”


  “恩。”他低頭吻了吻她的發頂。這種感覺太奇異了，這是他近三十年來從未有過的感覺，在他愛的人的肚子裏正孕育著一個生命，是他們兩個的孩子，是他們血脈和感情的延伸，將他們的血和肉融合在一起，即使他們兩個老去死亡化作了泥土，他們的血脈也還在這世間延續，一輪又一輪，仿佛他們兩個生生世世都在一起。


  “你別離開我”她低聲說“不要跟她訂婚，不要娶她……樹白，我什麽都不要，金錢地位權力榮耀我都不要，你帶我走，我們一家三口離開這裏重新開始。我們有手有腳我們還可以再努力奮鬥，一切.……一切都會好起來……”


  她是在求他。


  江樹白抱著她，她的聲音無比虛弱，仿佛下一刻就要被風吹散了去，她整個人軟成一團泥娃娃似的，一鬆手就會散落一地。這一刻他覺得 什麽都不重要了，隻有他和她，隻有他們和孩子。


  他看了一眼剛剛簽好被扔在茶幾上的合同，那裏有幾十億的商業帝國，有爺爺和父親一輩子的心血，有母親至死還心心念念的囑托，這曾是他一生的目標，眼看著就要達成，就差那麽一步。


  他狠狠閉上了眼睛。


  方小竹眼睛裏的光漸漸的淡了下來，她看見了，她都看見了，最後一絲希望猶如肥皂泡一般滅了，化作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她的心一寸一寸冷了下來，身體一寸寸僵住了，她抬手擦幹了臉上的淚，攏好蓬亂的頭發然後深深吸了一口氣，離開了他的懷抱。


  她站了起來，整理好衣領下擺，撫平衣服上每一個褶子，今天的人已經丟盡了，到此為止了。她邁開步子，盡量讓自己走的抬頭挺胸穩穩當當。江樹白有一絲錯愕，但是很快他奔過去從背後抱住她，把她緊緊的圈住“小竹，我答應你，我什麽都答應你，你不要任性，等一下我們一起回家一起回明月山，我把爺爺接回來了，歡歡也在，有保姆專門照顧它呢。你就在家安心養胎什麽都不要想，所有的事情我都會處理好的，我會娶你。”


  她木然的轉過臉來，眼神茫然空洞“娶？你要怎麽娶？”她瞥了一眼茶幾上的合同，緩緩的說“或許林小姐說的對，隻有她才能與你匹配，才有資格和你站在一起。”


  “你別胡思亂想，對孩子不好，安心在家等我”江樹白說“相信我，給我一點時間。”


  方小竹緩緩搖頭“如果你想金屋藏嬌就算了，江樹白，我絕對不會沒名沒分的住進江家老宅，我可以給你時間，在此之前我們互不幹涉互不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