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斐承
等張淩再次醒來的時候,眼前已經換了一副場麵。
同樣的朱紅衙門,不同的是衙門的匾額從京兆衙門變成了大理寺。張淩迷迷糊糊的做起來,大堂上大理寺卿斐承正端坐在案幾後邊。
張淩不由得打了一個哆嗦,這斐承簡直是他兒時的噩夢。
斐承比他們大幾歲,就在張淩他們十三四歲正是偷雞溜狗的年齡時,他已經是大理寺少卿了。和他爹斐仁圓滑和藹可親不同,斐承簡直就是極端的嚴肅,不管是張淩他們兄弟還是斐承的親弟弟斐桓都沒少挨揍,而且隻要他們一犯錯斐承就挨家挨戶的去把他們從家裏揪出來,讓他們接受懲罰。
“斐…斐承大哥!”張淩害怕的聲音有些顫抖。
“胡鬧!”斐承麵色嚴峻一落驚堂木大喝一聲“公堂之上豈容你胡言亂語!來人重打十大板!”
衙役不由分說,把張淩拉下去就開始打板子,任憑張淩如何的呼喊也沒有停手。等張淩再被抬上來的時候真的已經奄奄一息了。
這時感覺著火候差不多了,坐在一旁的劉楓站起來說道“斐大人,張淩以白身汙蔑朝廷大臣希望斐大人明察。”
“侯爺所言,承一定嚴查,若是真有人汙蔑侯爺,大理寺定還侯爺一個清白!”斐承嚴肅的說道臉上沒有一絲的感情變化。
斐承轉過頭去,看著趴在堂下的張淩沉聲問道“張淩!侯爺說你汙蔑朝廷眾重臣你可認罪!”
而趴在堂下張淩此刻卻顯得神神叨叨的,嘴裏不停的嘟嚕著“我還沒輸..我還沒輸……”
雖然張淩已經做好了被當成棄子的準備,但當他真正成為被拋棄之人時,失落,痛苦,背叛,悔恨各種複雜的情緒一時全都湧上心頭,五味雜陳之下他的心如同被擰成了一個麻花。
看到張淩失魂落魄的樣子,斐承搖了搖頭,站起來對劉楓施了一禮“侯爺,這人已經這個樣子了,不如先把他收押起來,先把其他的證人帶上來,若證據確鑿即便他不開口也能治他的罪。”
劉楓點了點頭示意斐承繼續,既然劉楓敢到大理寺來告狀就不怕斐承徇私。
案子一直審訊到傍晚,所有的證人都被一一叫上堂來,經過斐承的審訊張淩的罪責難逃,即便不是死罪流放八百裏已經是定局了。
“帶張淩!”斐承麵色陰沉的拍響了驚堂木,張淩耷拉著腦袋晃晃悠悠的蕩了進來。
“張淩!你可知罪!”
“草民知罪,全憑大人責罰。”張淩跪在地上擺弄著頭發無所謂的說道,這一下午的時間,他想明白了許多,反正已經是棄子了,不如破罐破摔,丟一丟張家的人。
“那好,張淩誹謗朝廷命官,罪責難逃,發配八百裏五十年內不得回京!”斐承一落驚堂木算是結案。
張淩自是沒有什麽辯解的餘地,冷哼了一聲便被差役拉著回大牢了。
劉楓坐在堂下本來已經昏昏欲睡了,見到斐承結案,這才站起來“斐大人不虧鐵麵之名,審案事無巨細勤懇至極。”
“侯爺廖讚了,我隻不過是照章辦事,按法定罪,實在沒有什麽可以稱道的,甚至還有人覺得我辦案繁瑣能力有失。”斐承依舊板著一張臉沒有任何的喜怒。
“能夠照章辦事就已經是難得了,在能夠按法定罪更是難得中的難得,僅憑此兩項斐大人就足以被別人稱道了。”劉楓突然覺得有些感慨“斐大人,此時閑暇,不如隨我去飲上兩杯。”
“侯爺所請,莫敢不從。”
…
第二日清晨,琅琊曆經了千百年的西城門,張淩帶著手銬拖著沉重的步伐從門洞裏拖遝出來,他的身後跟著兩個手持水火棍的差役不停的驅趕著他。
“走快點!你小子犯罪搭著我們哥倆跟著受罪!”
張淩斜睨了這兩個差役一眼“勢力的東西!”
“你說什麽!你小子還敢放肆!要不是還沒出琅琊,今天非要教訓你不可!”這兩個人揮了揮手中的水火棍威脅道。
可是張淩卻沒有在乎這兩個人的威脅,他突然呆呆地盯著前麵,一個身著直襟長袍頭戴玉冠,倘若不是板著一張冷臉絕對是一個風度偏偏地美男子。
張淩地眼眶中的水霧凝聚起來化作一滴滴的淚水,口中哽咽道“斐……斐大哥!”
已經淪為棄子的他本以為琅琊城中再無牽掛,自己那些狐朋狗友不敢來看自己,自己已經沒有親人了,世家的鬥爭如此的激烈,之前是他太天真了。
“斐大哥,沒有想到最後隻有你來送我。”張淩搖了搖頭歎息道。
“不要哭。”斐承走到張淩的麵前將一塊棉帕遞到他眼前“從今以後要嚴以待己,絕不能在犯法了知道嗎!”
斐承依舊嚴肅的聲音落在張淩地耳朵裏卻格外的感人,從小到大,他總是能聽到斐承對自己或對別人說這句話,從前他覺得煩,直到今天覺得格外動耳,這是被關心的感覺。
“斐大哥!我後悔!我恨!”張淩伏在斐承的身上嚎啕大哭。斐承拍著他的後背安慰著他。
斐承走後,張淩又拖遝的走了十來裏,此時的兩個衙役也不敢在催了。
正走著,張淩又看到一架馬車正停在路邊,從車上的配飾和花紋來看這是秣陵侯府的馬車。
張淩冷哼一聲,裝作沒有看到的樣子快步走了過去。
“張公子就如此不想見見老朋友們嗎!”馬車裏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張淩腳步一滯,王博昭從馬車裏鑽了出來。
“張公子,好久不見了。”王博昭笑容可掬的對張淩拱手。
“原來是王先生,不知王先生何日攀上了秣陵侯的馬車,做了怎樣的交易。”張淩凶狠的看著王博昭,恨不得撕碎了他。
“王先生可沒和我做交易!”劉楓從馬車裏走出來“王先生如同淤泥裏的荷藕,你欣賞不到,而我卻得之如寶。而公子隻知道收集那些中看不中用的牆頭草自然風向一邊就隻剩下孤家寡人了。”
“哈哈哈!”張淩癡狂的大笑“劉楓啊劉楓,我就知道王博昭敢來朝我狂吠一定有主人跟在身後,你終於出來了!”
“說吧你想如何的羞辱我,來吧!我配合你!我是張淩!張家的二少爺!”
劉楓看著發了瘋的張淩嘴角掛著一抹冷酷微笑。
……
劉楓和張淩攀談了許久,等到張淩再次上路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他腳步輕快,仿佛不再是被流放而是去遊玩,身後的衙役更是點頭哈腰恨不得背著張淩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