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細作的命運
兩個黑丫頭沒回九曲國。
邱寒渡一直不敢告訴聶印,她們此刻躲在都城的客棧裏,焦頭爛額。
三天,這是期限,殺邱寒渡的期限。
九曲國的曆史不一樣,當今皇上是由幾家世族共同推選出來,為避免一家獨大的狀況,凡是選進宮的嬪妃,隻要誕下子嗣,便賜毒酒一杯,以示獎勵。子生母死,再不會有一家獨大的趨勢。如此一來,便平衡了各家族的利益。
而家族中,各房也是獨立存在。
正房所生子女自然是天生嬌貴,而偏房所生子女,大多要從小接受細作的訓練。如若叛變,其母也得受牽連而死。
兩個黑丫頭便是這樣的情況,生來便是庶出,生來便是細作的命。她們影響不了家族的命運,卻會連累親生母親含恨而死。據說,酷刑的殘酷程度,無法想象。
也正因為此,九曲國在培養細作的同時,常將細作的母親接來,給他們獨處的時光。是以大多數細作,可以對父親沒有感情,但對母親的感情卻極為深厚。
這是一種嚴苛又強製的細作製度,跟九曲國皇宮裏子生母死的規定大相徑庭。
無比諷刺。
九曲國的細作,分布極廣,各國皆有。有的細作滲透到別國,一生也無所作為,隻是搜集一些當國政治經濟的狀況而已,並無大害。但九曲國對靈國卻是早存了虎狼之心。
“王爺,靈國的滅亡是遲早之事。並不是九曲國咄咄逼人,就隻說靈國內部,本身也腐敗不堪。人人爭權奪利,滿嘴仁義道德,陰謀陽謀,下至民間,上至朝廷,誰不是隻為自己著想?”黑妞一改往日嘻嘻哈哈的個性,極力遊說著聶印:“王爺不如趁早帶著王妃回大唯國,歡歡樂樂過日子去,何必淌這趟渾水?”
聶印冷嗤一聲,銳目鋒利:“一個細作,還當得有理由了?”
黑妞的臉紅了,自知理虧,低下頭,不再作聲。
黑丫撲通跪地:“賤婢曲舒烏與德奈雪如今沒有別的想法,隻希望王爺和王妃能遠離戰禍紛爭。”
黑妞見狀,也跪了下去。
聶印氣憤地指了指兩人,沒有說話。站起身,在房間裏來回踱步。
邱寒渡急得幾次給他打眼色,他都自顧沉思,毫無反應。
半響,聶印猛地轉過身,聲音凝重:“當日,竹筏散架是不是你們做的?”
“是。”兩隻奸細的頭都快埋到地上了。那是她們細作生涯的開始,生平完成的第一個任務。
就是那第一個任務,便讓她們走上了一條背叛的路,因為遇上了一個叫邱寒渡的女子。
邱寒渡的心猛地跳漏一拍:“那你們和那老梢公可認識?”
“當然不認識。”兩個黑丫頭異口同聲。
“不是秀妃娘娘叫你們做的?”聶印的目光更疑惑。
黑妞也奇怪地看著聶印:“怎麽可能是秀妃娘娘叫我們做的?你懷疑……啊不不,你弄錯了。交給我們任務的,當然是沿思大人。對了,就是王妃那晚見到的那個……”
邱寒渡接話道:“那晚的頭頭?讓你三天之內殺了我的人?”
“對,就是沿思大人。”黑妞點點頭。
“可是,我們查過,你們倆確實在花間河畔擺渡了許多年,這又怎麽解釋?”聶印也被搞蒙了。他到底是有多受歡迎?除了他的母妃派人來搞散竹筏,原來還有另一隊人也在做同樣的事。
既是九曲國人派人幹的,如果皇後也是九曲國人,那自然和皇後脫不了幹係。
兩邊人馬弄散竹筏,目的卻是不一樣。秀妃是要製造一個“真龍天子”的傳說,而景後是要淹死他們,卻不料,他們水性極好逃過一劫。
兩個黑丫頭互視一眼,重重朝地上磕下頭去:“請王爺王妃稍候片刻。”這便顛顛地去了。
聶印望著倆奸細的背影,恨恨的,千防萬防,愣沒防住。
“那次的圍剿,不是她們透的行蹤。”邱寒渡費力地為奸細辯解:“這倆丫頭初出茅廬,空有一身武藝,其實閱曆少得很。她隻是被人跟蹤了,自己又不知道……”
“你就慣著吧!”聶印微眯著眼,氣咻咻的一張俊臉逼了過來:“我怎麽覺得你對外人,都比對我好?嗯?”
邱寒渡笑著白了他一眼:“幼稚!”這個醋也要吃,可不是幼稚麽?
聶印正要說話,卻見邱寒渡的眼睛定住了。他猛然回頭一看,哈!進去兩個黑丫頭,出來兩個白丫頭。還是剛才的衣裳沒變,還是剛才的發型沒變,隻是兩張臉變了。
五官,皮膚,長相,全都變了樣。膚白賽雪,明眸皓齒,這才是她們的真麵目。雖說夠不上美若天仙,但確實是兩個俊丫頭。就算紅采兒之流,怕是也要弱上三分。
“德奈雪見過王爺王妃!”
“曲舒烏見過王爺王妃!”
聶印對美女無感,沒好氣:“所以呢?你們把真正的黑丫頭給殺了,然後冒充黑丫頭潛伏下來。”
德奈雪和曲舒烏都沒敢吭聲,低垂著頭。
聶印再冷笑一聲:“本事還不小,易容術爐火純青到這個地步。”他不氣就怪了,之前他很小心,便刻意檢查過這倆丫頭的皮膚,生怕出點差錯。畢竟是經過竹筏散架的事情後,給帶回來的人,還整天跟在他女人後麵套近乎,能不小心嗎?
可是終究還是沒防住,聶神醫顏麵無光,不火大就怪了。
德奈雪不怕死地接著話:“王爺也不要太過生氣,你查不出來是正常的,因為這種易容術失傳很久了。就好比你探我們的脈息,也不知道我們會武功一樣,因為有種內功心法,是可以改變一個習武之人慣常的脈息……”
不提還好,提起這個,印王爺更是臉上無光,立時一張俊臉黑成了鍋底,咬牙切齒:“所以你們覺得能瞞天過海,要讓我的王妃假死,來完成你們三天期限的任務?”
德奈雪和曲舒烏臉白如紙,一句話都講不出來。
“不是她們的主意,是我。”邱寒渡淡淡地開口:“她們有種藥丸,吃下去後脈博和心髒便都停止跳動,像真死的一樣。隻要能瞞過對方的耳目……”
“胡鬧!”聶印大怒,目光切切:“你懷著孩子你知不知道?你隨時會毒發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