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瞞天過海
據傳,在都城南郊發生了一場激烈的對戰。九曲國細作德奈雪與曲舒烏為了完成任務,刺殺王妃,卻陷入印王爺的埋伏圈,慘死當場。
沿思帶著眾人趕到打鬥現場,見兩女全身的血已凝固,皮膚發烏,早已沒了氣息,顯是身中劇毒而亡。
那夜的月光特別慘淡。雪夜,異常寒冷。
沿思緊緊攥著拳頭,狠狠一拳,打在大樹上。樹上的雪,嘩嘩往下掉,他哽了哽,一字一頓:“是我錯了,不該逼你們完成任務。”
“大人,不關你的事。她們早已叛……”
“給我閉嘴!”沿思氣憤已極,又一拳擊出,將剛才那人打得飛出去老遠。良久,他緩緩轉身,沉重冷冽的氣息,令人生寒:“德奈雪,曲舒烏,為國捐軀!”沒有說更多的修飾之辭,僅“為國捐軀”四個字,便將兩女塑造得閃閃生輝。
“德奈雪,曲舒烏,為國捐軀!”整齊的聲音飄落在暗夜上空,眾男子齊齊跪地,向英雄致敬。
良久,沿思命人去買了兩副棺木,將兩女小心翼翼放進去。
“大人,我們要將她們帶回國土?”
沿思搖搖頭,無比沉痛:“就地埋了吧。她們身中劇毒,要不了幾個時辰,肉身便會腐爛,我們無法將之帶回國土。”他走到德奈雪的棺木前,伸手撫向她的臉龐,戀戀不舍:“雪兒……”
呼喚哽在喉間,漫天的冷冽撲麵而來。
他意興闌珊至極,可怖的戰爭讓人無比疲累。他本想等攻下靈國都城,便迎娶德奈雪,可是沒等到那一天,她便死了。
“可惡的靈國人!可惡的印王爺!”沿思恨恨地罵出口,卻又不期然地想起德奈雪說的話。
“我們才是真正的侵掠者!我們才是最該死的那一個!”
因為這句話,他打了德奈雪一耳光。
但德奈雪仍舊沒停嘴:“我們千辛萬苦滲透到別人的領地,還要覺得別人可惡,這是什麽道理?王妃對我那麽好,她為我和曲舒烏討公道,伸張正義,她把我們當人看,而我們卻要處心積慮地害她。我們才是最該死的人!”
沿思氣得揚手又是一耳光:“還敢提這件事,誰讓你們和龍家作對的?你知不知道,因為這件事,龍將軍已經鬧到皇上那兒去了。”
德奈雪蒙了,又恍然大悟了。原來,龍將軍也是九曲國的細作。
這是高度機密,沿思竟然這般不小心泄露出來。
……
往事一幕幕,沿思這才發現,德奈雪和曲舒烏從來就不想當細作。其實,誰又真的想當細作呢?
是他發出“三天期限”的任務害死了他的新娘。
甚至她們明知是陷阱,也一腳踏了進去。
一死了之。
德奈雪不會不明白沿思對她的心思,所以才會以死了結。她相信,隻要她和曲舒烏死了,沿思一定會保全她們的聲譽,不會牽連到各自的娘親。
沿思站得很僵硬,虎目迸射出悔恨的淚光,眼睜睜地看著泥土一點一點蓋在棺木上。他最喜歡的女子,如今與他陰陽兩隔。
遠處山坡上,一個女子偎在一個男子懷裏:“德奈雪沒說錯,沿思果然是愛上她了。”
“何以見得?”男子不以為然。
“我感覺到他在哽咽。”女子無比抒情。
男子冷嗤一聲:“隔這麽遠,人影看上去就是一個小點,你居然能感覺到他在哽咽?你能不能扯得更遠?”
“我就是感覺到了!”女子惡狠狠的。
“幼稚!”男子再冷嗤一聲。
“我幼稚我高興!”女子有些毛了,掙紮了一下:“滾開,不要抱我!”
“哎哎,你不利於團結。”男子收緊雙臂,抱得更纏綿:“你說我幼稚的時候,我沒跟你發脾氣吧?怎麽我一說你,你就這德性?”
“我說你可以,但你不能說我!”女子柳眉輕揚,氣咻咻的。
“暴君!”男子唉聲歎氣:“完全不講道理嘛?”
“要你管!”女子更加火大。
“懷了孩子的女人果然不一樣。”男子一說完,就覺得空氣凝結成冰了,不由得訥訥的:“寒渡寒渡!”
邱寒渡不吭聲。
“寒渡寒渡!”聶印搖了搖邱寒渡的身體:“寶貝乖,不生氣哈,以後我們總會有孩子的。如果實在沒有,你就是我的孩子……我疼你哈……”
邱寒渡還是沒有吭聲。
聶印笑嘻嘻地親吻了一下她冰涼的臉:“幼稚的寒渡寒渡……”
“你招魂?”邱寒渡冷冷地回應。
“嘿嘿,你不要不理我嘛。你一不理我,我就心慌。我一心慌,就特別想親你……”話未說完,聶印就封堵住邱寒渡的小嘴兒。
邱寒渡憤憤地咬一口聶印:“辦正事兒!要是兩個丫頭死了救不活,我跟你說,你死定了!”
“你看你看,你還不承認對兩個丫頭比對我好?”聶印酸得喲,牙齒都要掉光了。
邱寒渡揪一下聶印的腰,後者”嘶”一聲吼:“你謀殺親夫!”
“我讓你注意力集中點!”邱寒渡下手忒狠,再大力揪一下他的勁腰:“你看,他們要撤了。我們可以去挖墳了吧?”
“再等會兒,他們如果折返回來,豈不是虧大了?”聶印揉揉被揪痛的腰:“狠心的婆娘,你作死啊?”
“嘻嘻,誰讓你不聽我話的?”邱寒渡返過臉來,輕啄了一口聶印的臉:“聽話就有糖吃,不聽話,哼哼!”
“有什麽糖吃?”聶印的眼睛瞬間亮了不少。
“你猜!”
“那個糖叫寒渡寒渡?”聶印的眸光瀲灩了一片。
“哎呦,可以挖墳啦。再不挖,那倆丫頭豈不是要凍死?”邱寒渡搖了搖聶印:“可以啦可以啦,趕緊派人去挖。”
“寒渡寒渡,要是哪天我死了,你會不會哭?會不會也這麽著急?”聶印還在扯,哼哼,讓那倆臭丫頭多凍會兒,誰讓她們當了奸細還敢跟他搶他的王妃?
邱寒渡氣得心肝突突:“好人不長命,壞人活千年。就你這樣兒的,閻王爺不收,你就算想死,也難!”
“嘖嘖嘖,瞧你這涼薄的小樣兒。哪有這麽說自己老公的?嗯?”聶印運用現代稱呼相當得心應手。
“……”邱寒渡默了。
聶印收攝了笑容,發令下去:“開棺!”
淡淡勾唇,笑得邪氣。要想玩瞞天過海的把戲,誰玩得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