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向左向右
旌旗飛揚,大軍開拔。
印王爺帶領大軍,奔赴清池,誓要奪回丟失的城池領地,誓要救萬民於水火之中。
皇上與皇後,率領一眾後宮嬪妃,站在高高的城牆上為聶印送行。皇後冷漠地看著,秀妃抹著淚兒。
都城人民自發送行,長街十裏敲鑼打鼓,好不熱鬧。
印王爺身穿墨色盔甲,威風凜凜騎著高頭大馬。冷硬的線條,如鷹的目光,全身都散發著尊貴倨傲的氣質。他仰頭向著高高城牆上,漫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他的身旁,有一個人一樣搶眼。那正是同樣騎著高頭大馬,身穿金色盔甲的未來王妃渡雲公主。
有王爺的地方,必有渡雲公主。
這一次,也一樣。
高調出場。
暗殺從未斷過。但他們何曾畏懼?渡雲公主也仰頭望向牆頭,唇角邪氣一勾,笑得燦爛,挑釁的模樣。她還活著,所以某人的陰謀失敗了。
將來,她還得繼續笑著看某人如喪家之犬。
皇後的臉蒼白如紙。
秀妃仍舊在一個勁兒地抹眼淚兒,像是十分不忍讓愛兒親上戰場。
印王爺狂妄地帶著他的王妃,接受百姓的歡呼和祝福。他的身後,跟著的是九曲國的西令先鋒,如今卻是靈國的先鋒龍濟堂。
這樣一支隊伍,如何攻城?如何取得勝利?
當時,聶印和邱寒渡考慮的,的確隻是想證實一些東西。如今,接受萬民膜拜,歡呼聲一浪一浪,他們的眼睛和心都濕潤了。
戰爭這個東西,曆來就是統治者的陰謀。而遭殃的,卻是百姓。在那一刻,聶印與邱寒渡交換了一個會意的眼神,那就是戰!
一戰到底。
開拔的第一天,邱寒渡不動聲色了解了各處人員配置。龍濟堂的得意手下有哪些,糧草補給歸誰管,哪些人才德兼備,卻處處受打壓。
情報並不詳盡,也不一定準確。可是邱寒渡是幹什麽的?搞情報這點破事兒難得住她?
不出三天,她便了解得清清楚楚。
到了第四天,聶印和龍濟堂發生了第一次衝突。
向左的路,陡峭艱險,卻近得多,龍濟堂主張走這條道。
向右的路,平坦空曠,卻要遠得多,聶印認為應該選擇安全為主。
主帥和先鋒各執一辭,爭論不休。
龍濟堂之所以敢和主帥爭執,無非是欺負聶印沒帶過兵,沒上過戰爭,連毛都沒長齊的黃口小兒,難以服眾。
在這次軍營裏開會的,除去主帥和先鋒龍濟堂,便是邱寒渡及一眾得寵的軍官。
可奇異的是,在舉手表決中,大多數龍濟堂手下得力的軍官都支持主帥聶印的觀點,希望向右前行。
龍濟堂氣得拍桌子:“打仗豈能貪生怕死?這樣下去,遲早士氣要被耗盡。”頓了一下,頹然又無奈道:“既然眾位都同意主帥的意見,那就……”
“慢著!”邱寒渡似笑非笑地站起身,義正言辭:“我同意龍將軍的意見。清池的百姓水深火熱,正等著我們去救命。我等豈能因為地勢艱險便拖延時間。時間就是生命,我們晚去一時,便會死很多百姓。”
聶印站起身,向龍濟堂誠懇道歉:“是我考慮不周,就按先鋒的意思辦。散會!”
“……”龍濟堂怔在當場,這主帥怎麽說變就變哪?
入夜,一身夜行衣裝束的兩個女子,混進了主帥營帳。這兩人正是詐死的德奈雪與曲舒烏,她們被邱寒渡給忽悠來當打雜的了。
當時這姐倆還挺糾結:“如果這樣,那我們真成叛徒了?”
邱寒渡涼嗖嗖地回答:“你倆現在死了,不是叛徒。再說,九曲國侵掠別國國土,屬於入侵者,我們隻是要將九曲國趕出去。若是哪天,靈國侵掠了九曲國國土,我再幫你們把靈國趕走,如何?”
姐倆大喜:“真的?”
邱寒渡點頭。
於是姐倆成了邱寒渡的手下,易容成另兩個樣貌平凡的女子,平時打個雜,侍候王妃起居,必要時,再出個任務。比如此刻,這姐倆就順利完成了任務,喜滋滋來討賞了。
“報信的,真被你們殺了?”聶印涼悠悠地問。
要說揣度人心,再沒有比聶印和邱寒渡這兩人更在行了。關於這向左向右的問題,他們唱了個雙簧。先讓龍濟堂挑選,他選左,以聶印的性格必然選右。而向右,那便是通向死亡的道路。
大軍未到清池,便因主帥的錯誤抉擇而死傷過半,聶印死不足惜。
龍濟堂故意搞了個民主,讓舉手表決,結果他的手下,表麵上是因討好主帥,其實一早就已安排好。
邱寒渡適時再來攪一局,聶印搞了個怕老婆的戲碼,立時改口,然後喊散會,這就按照龍濟堂的方案走了,誰也不好說什麽。
龍濟堂再要想改變埋伏,便得使人出去送信兒。於是這人便落在了德奈雪姐倆手裏。
德奈雪本來笑嘻嘻的,聽到王爺這麽一問,立時結結巴巴起來:“殺、殺了!”
邱寒渡笑起來:“死丫頭,沒殺就沒殺,但手腳要幹淨利落,可別出大岔子。”
聞言,曲舒烏很識時務地招了:“我們把他關在一個山洞裏,手腳都綁著,讓他自生自滅哩……他,嘿嘿,說不定是我們國家的人……”
聶印氣得心兒突突,又好笑又好氣,不知道這唱的哪一出:“你們這兩隻奸細,趕緊給我滾!”
邱寒渡眨了眨眼,揮手道:“王爺叫你們趕緊滾去吃飯,小心飯涼了。”
“謝謝王爺王妃關心。嘻嘻!”兩隻奸細歡樂地離去。
聶印伸手抱過邱寒渡,惡狠狠地凶她:“你就慣著吧,有你的苦頭吃。從沒見過你這種人,放兩個奸細在身邊,樂嗬嗬的。”
“你不懂。”邱寒渡軟軟地靠在聶印的懷裏,笑眯眯的模樣再無清冷之色:“在我們那裏,有一種人叫國際主義戰士,就是她們這種。雖然她們的祖國是侵略者,可她們並不想打仗,因為某種信仰,而作出正義的行為。”
“信仰?”聶印捏著她精巧的下巴:“說那麽多,那兩隻奸細有個鬼的信仰。她們的信仰無非就是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邱寒渡哈哈大笑,心情愉悅,推了推他:“我走了,你早點睡,明日趕路。”
“寒渡……”
邱寒渡用手死命捂住他的嘴:“你能不要每天都提醒我打掉這個孩子嗎?明天的路很艱險……”
聶印扯下她的手:“沒良心的,我是提醒你好好暖床,晚上我會悄悄來找你。”
邱寒渡趾高氣昂地走了:“不必了,王爺好生休息,免得招來閑言碎語,有損王爺英明神武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