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我有何資格?蘇悅你也不怕說出去毀了相府!父親向來清正廉明家教甚嚴,外人誰不稱讚一聲相府家風?可如今我堂堂嫡女教訓不了你個小小庶女?父親管教下一個庶女竟敢無視尊卑目無長姐,這要是傳出去我相府的名聲還要是不要?父親的官聲要是不要?”蘇嫿說的不疾不徐,可話裏的內容卻讓郭姨娘和蘇悅一陣心驚額頭密布冷汗。
上首的老夫人一開始被蘇嫿突然摔落茶盞驚住了,聽到蘇悅的叫喊頓時回過神來,一張布滿褶皺的臉頓時沉了下來。剛想要嗬斥蘇嫿放肆,卻聽得話中之意時住了嘴,渾濁的雙目直直射向郭姨娘母女。
在老太太眼裏沒什麽比相府的名聲兒子的官途更重要了的,她如今的身份享受都是因為這些得來的,而這兩母女卻想毀了這一切!老太太的目光恨不得剜下郭姨娘娘兩一塊肉來。
瞄見老夫人森冷的眼神蘇嫿眉心略緩,緩緩起身對她行了一禮,“這尊卑禮法是開國皇帝定下的,是被當做淩國刑法條律記錄典案的。長姐如母,見妹妹差點釀成大禍孫女一時情急忘了這是祖母的地方,讓祖母受驚是孫女的錯,還望祖母不要怪罪。”
蘇嫿進退得體一心為相府著想,老夫人自然不會怪罪,招手讓蘇嫿上前來,“這事不怪你,是她們不懂事,與你何幹。”
“祖母不怪罪就好,本來這事要是按規矩是要打板子的,不過都是自家人,妹妹年紀還小調教好了知道錯了也就行了,祖母,您看?”望了眼有緊張的郭姨娘,蘇嫿出聲詢問道。
因為蘇嫿恭謹的態度,老夫人心裏很是滿意,聞言頷首:“你是長姐又是嫡出,自己看著辦就是。”
“那委屈四妹妹在祠堂呆幾日了,祖母您看這樣行麽?”
“桂嬤嬤,就這麽吩咐下去吧。”說是讓蘇嫿看著辦,見她仍舊過問自己的意思,老夫人非但沒有不耐煩,臉上反而閃過一絲滿意。
看老夫人的架勢蘇悅就明白她的意思了,她的懲罰是絕對逃不了的,失魂落魄的被老夫人的貼身嬤嬤找人帶了下去。
見著女兒被人架出去郭姨娘傻眼了,本來還想事後讓老爺把女兒放出來,結果老夫人插了一腳事情就沒那麽容易了,回過神來郭姨娘跪下拚命求情:“妾身知道錯了,祠堂地處偏僻容易寒涼,四小姐一個姑娘家身子嬌弱怎麽待的下去,老夫人大小姐念她年幼饒了她吧。”
蘇嫿端了杯剛沏好的茶,漫不經心地用茶蓋拂去裏麵的茶末,“郭姨娘,四妹妹再有幾個月便及笄了,現在管教還來得及,若是日後嫁了出去行事作風還是如此,不光妹妹受苦相府也跟著無光。而且這事要是傳了出去,妹妹的婚事怕是得離了盛京了。”
明白蘇嫿言外之意的郭姨娘不敢再出聲求情,老老實實地在一旁跪著,隻是美目裏不時有厲色劃過,長袖下的纖手死死扣住掌心滲出血跡。
眼見著向來有些驕縱的郭姨娘母女兩不過片刻中的功夫就被蘇嫿弄成如今這種境況,站在花廳中的柳姨娘母女並蘇怡都有點唏噓。
掃了眼還站著的三人蘇嫿放下手中的茶盞,淡笑:“柳姨娘,二妹妹,三妹妹,你們這是等著我給你們行禮麽?”
三人麵色一僵,掩下心裏的不情願乖乖施禮,“見過大小姐(大姐姐)。”
“起吧。”
和老太太聊了一會眼見她有些乏了,蘇嫿這才行禮告退往自己的明夏園走去。
在安逸堂裏不過待了半個多時辰,出來的時候青玉卻滿臉輕鬆無聲的大大喘了口氣,蘇嫿不注意瞄見對小丫頭誇張的舉動覺著好笑的緊。
主仆二人跟著一個小丫頭行至明夏園,剛到院門口裏麵就衝出來了一群婢女齊齊向蘇嫿行禮,“奴婢們見過大小姐。”
蘇嫿隨意打量了會,淡淡道:“起吧,我乏了,你們先下去吧。”
一眾婢女乖巧地應聲下去做自己的夥計,隻留下兩個姿容上等的丫鬟走了上來淺淺施了一禮。一個綠裙女婢年約十五六看上去比較好動,另一個橙裙女婢稍大一些看上去比較沉穩。
綠衣女婢:“奴婢碧煙。”
橙衣女婢:“奴婢秋意。”
稍顯活潑的碧煙笑眯眯道:“奴婢和秋意姐姐伺候小姐休憩吧。”
“不用了,都下去吧。”蘇嫿揮了揮手,兩個婢女互相看了眼對方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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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男子坐在書桌前漫不經心地翻看著手中的密折,一個藏青色的身影快速出現在書房內恭謹稟報:“主子,那人查到那附近了,那姑娘?”
白衣男子拿著朱筆不是在密折上批示幾句,聞言輕笑:“人家都說是自保而已了,不就是與我無關麽。”
藏青色身影頓了頓,明白了主子的意思,想了想開口道:“主子,那姑娘進京了。”
“恩?”聞言男子朱筆微頓然後繼續批示,好一會才發出意味不明的一聲詢問。
藏青色護衛緩緩把蘇嫿進京後發生的事都快速說了一遍,連她嗬斥蘇悅的話都沒差一個字。
一邊快速把手邊的一摞子密折批好,一邊聽著護衛講述的事情,等他講的差不多了男子的密折也快批完了。
聽到蘇嫿的一係列動作,男子為最後一本密折做批示,似有若無的感歎:“她倒是真無聊了。”說完低低笑了下,從密折中抬起頭來。
夕陽的霞光撒進書房,鍍上了一層蘊漾迷離的美麗色澤,坐在書桌後的男人月白色雲紋長袍包裹著欣長消瘦的身軀,眉眼隱在霞光下模糊了麵容,隻一雙好看的鳳眸裏華光流轉似斂了萬千星芒。
白暫修長的手輕輕叩擊桌麵,緩緩的從容不迫的一下又一下,在靜謐的書房裏極富節奏。半響男子淺淺笑了下,精致的眉眼瞬間綻放出如玉光芒,那低低的宛若歎息的嗓音勾人心魄。
他坐在那兒逆了霞光卻比霞光更奪目,雖看不見其麵貌,卻隻一眼便讓人為這如玉溫潤的人驚豔不已。
天下動蕩三國暗湧這對黎民百姓言這無疑是不幸的,他們生在亂世背井離鄉顛沛流離如今所求不過是一家老小的平安和口糧。對這些玩弄權勢高高在上的人言卻恰恰相反,這是一場盛世!是天下勢力大清洗正是爭雄的好時機!贏者,稱霸天下登至高處振臂一呼萬人呼應;輸者也不留憾事痛痛快快地盛世裏走一遭。
於是他們踩著這些百姓們的脊背冷眼旁觀他們倒地蜷縮著身子痛苦地呻吟,天下為棋誰又真正記得這些命如草芥之人呢?他們眼中隻有這風景如畫的大好江山,隻有自己的雄圖霸業!於是三國平靜破碎,征戰他國領土殺他國子民似乎成了這些將軍士兵的唯一作用,然這又怪得了誰呢?不過是食君之祿擔君之憂罷了,他們不提刀廝殺等待的就是身後的老母妻兒被他國鐵騎狠狠的踐踏。
凡事紛擾諸多無奈誰又能真正憑自己的心意活得瀟灑快活,而她或感歎或無奈所求也不過身邊那人平安活著,如此而已。世事從來不是一個人說的算,她最多祈盼黎明快快到來。
是了,除此之外再無所求!
東方欲曉,晨光熹微。
一縷微弱的晨光透過小木窗照射進來,室內極其簡單,幾樣衣櫃床之類的擺設外再無其他。
小木窗旁依靠著一個穿著白色裏衣的女子,望著遠處的滿天朝霞,鳳眸似掬了一捧清水平靜無波卻光華瀲灩,在朝霞的映襯下多了幾分明豔璀璨奪目。
門口有人輕輕叩門的聲響伴隨著詢問聲傳來:“小姐,你起了沒?”
“起了,進吧。”
“吱呀”一聲後一個穿著素色衣裙的少女端著洗臉水布巾進來,快速伺候好女子梳洗穿衣後拿著木梳梳著女子披散著的如瀑青絲,綰出一個簡單的發髻,用一根白玉簪固定好。
額,貌似她沒記錯的話,小妹的天賦結果是“毫無靈力”,母後你這樣的話,會引人誤會的啊!
被雲桓抱在懷裏的雲清聽到這話,也不禁有點黑線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幹了件多了不得的大事呢?咳咳,雖然是幹了件轟動大陸的事,但這性質嘛,咳咳,隻可意會,不可言傳。
卻突然想起了什麽,從懷中取出一個精致的寒玉瓶,從中取出一枚散發著淡淡清香的丹丸狀物體,快速的塞入雲桓的口中,口中淡淡的道:“這是我的禮物。”
雲桓倒也不曾懷疑什麽,順從的咽下口中泛著清香的丹藥,心想,這小丫頭怕是從哪得到的蓄靈丹吧。蓄靈丹雖好,但他身為朱雀國的國君,這些東西自是不缺的。再說,他已是靈王巔峰,一般的丹藥已對他起不了多少作用。但好歹是女兒的一番心意不是?
剛想著,體內的靈力突然快速的席卷著四周的靈氣,向他身體匯聚而去,接著全身一股說不出舒暢感席卷而來,覺得體內充滿了力量,仿若新生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