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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一

  芙蕖閣內,蘇怡扶著賈姨娘緩緩落座,乖巧地倒了杯茶遞到賈姨娘的手裏。賈姨娘麵色不虞地接過茶杯重重放置在桌上,溫熱的茶水濺濕手麵和桌布。


  蘇怡心知她是不痛快也未說什麽,抬手摒退室內伺候的嬤嬤丫鬟,這才轉頭看向賈姨娘,“姨娘,爹爹已經把中饋交付給蘇嫿了,杜嬤嬤做事不嚴謹也是注定要被罰的,您就別氣了,且讓她再得意一會,爹不是答應您盡快抬您為平妻麽,到時候這掌家權就仍舊在您手裏。”


  賈氏本來心裏不舒服,被女兒這麽一說倒是好受些許,攥著手中早已不成形的錦帕,恨恨地咬牙:“待我成為平妻,成為這相府的主母,燕文玉的嫁妝,蘇嫿的婚事,還不都握在我的手中,就讓她能耐些許日子,到時候哭跪著求我。”


  蘇怡撫了撫賈姨娘的背給她順氣,柔柔地應著:“到時候還不都是姨娘說了算,快別氣了,傷得可是自己的身子。”


  拍了拍蘇怡的手,賈姨娘略微紅了眼眶,感歎道:“這些年委屈怡兒了,今日裏還被那個小賤人當眾羞辱,等姨娘成為平妻,我兒也就是嫡女了,到時候身份高貴想嫁什麽樣的青年才俊沒有,都得讓他們巴巴地上門提前來。”


  正在娘兩說著貼心話時,外麵傳來丫鬟的詢問聲:“姨娘,二小姐,大小姐派人來取物什了。”


  賈姨娘望了眼門外,舉手柔媚地輕拭了下眼角,“進來吧。”


  門外的小婢推開了房門,隨後走進了幾個看上去挺結實的丫鬟,為首的那個丫鬟對著賈姨娘淺淺行禮,說了句抱歉,隨後開始帶著幾個小丫頭開始翻查核對手中的單子。


  眼看一件件好東西被人從房中搬走,賈姨娘和蘇怡都深感肉痛,隻能不停安慰自己成了平妻嫡女後這些還會回來的。等到丫鬟們搜刮完了後,賈氏看著顯得空蕩的室內眸中閃過狠色,握著蘇怡的手咬牙保證道:“怡兒,放心,姨娘絕對不會委屈了你,到時候這些東西由姨娘做主,姨娘全都給你做嫁妝,讓你風光出嫁。”


  想到燕文玉嫁妝裏的好東西未來全歸自己所有,蘇怡麵上閃過一絲興奮,低頭乖巧道:“怡兒都聽姨娘的。”


  幾個姨娘庶妹被收回物什會怎樣蘇嫿並不在意,倚靠在美人榻上觀看一則書卷,閑適地很,半響轉頭問正在清點核對嫁妝單子的秋意:“可還差什麽?”


  秋意細細對看了一遍,沉穩道:“還差花梨木雕花鏤空茶幾,白玉玲瓏杯,琉璃盞,白玉觀音,百花齊放富貴雲錦屏風”


  照著單子念完未歸還的,秋意抬頭詢問:“小姐,可還需要繼續派人去搜取?”


  素手翻過一頁書卷,端起一旁小幾上的茶盞輕啜了口,蘇嫿道:“不用,自會有人送上門來。”為了維持他相爺的麵子,蘇鶴自然會全力說服老夫人把嫁妝還回來,她出言提醒達到效果便可,沒必要多此一舉惹得老夫人不高興。


  當年蘇鶴不過是一介寒門,本就是高攀太傅府娶了燕文玉,蘇鶴又是素來喜好表麵風光的人,自然不會在燕子朝麵前暴露出婆婆占兒媳嫁妝這種笑柄。妾室庶女們作出這種事來,不過幾句不懂事,可是相府的長輩相爺的親娘帶頭做出如此行徑,絕對會被整個盛京百姓朝野上下恥笑,大肆宣揚為妻守孝三年博得仁義之名的蘇鶴一定會用心替她收回嫁妝。


  秋意不知道水閣中發生的事,雖然好奇卻謹記自己的本分,整理好東西讓人搬到明夏園的小庫房,自個欠身退了下去。果然,傍晚的時候,在一個穿著長衫的老者帶領下,七八個侍衛搬著箱子案幾等物什恭敬地放在院內。


  老者年約六旬,背部略微佝僂,一雙渾濁的老目含著絲絲精明,對著蘇嫿彎腰行了個禮,恭敬道:“大小姐,這些本來是相爺收著聊以慰藉思念夫人的,如今大小姐回來了,相爺吩咐老奴把這些歸還給大小姐。”


  老者不是別人正是相府的管家方伯,如今傳達的自然也就是蘇鶴的意思,聊以慰藉思念夫人?是以忽略了對後院的約束?蘇嫿垂眸遮擋住眼裏的諷刺,她這個慈愛的好爹倒也真會給自己找理由。


  見蘇嫿並未回應,方伯繼續道:“相爺說了今後府中的中饋之事全都交於大小姐,這是賬本,這是庫房的鑰匙,請大小姐收下。”說著一個侍衛捧著一摞子賬本和一個紅木匣交給一旁的秋意碧煙。


  紅木匣半開著,露出裏麵的一串鑰匙,瞄了眼這代表著相府家底的東西,蘇嫿沒甚反應道:“辛苦方伯走這一趟了。”


  方伯擺擺手,滿臉的不敢當,隨後帶著侍衛們行禮告退。


  相府主院書房內,蘇鶴坐在案幾後神色不明,開口詢問:“她可有什麽反應?”傍晚時分,書房內光線暗淡,蘇鶴坐在暗影處,周身幽冷,麵色看不清楚隻露出一雙眼眸閃著寒光,像隻在暗處蟄伏的毒蛇,隻要時機到了就會出擊。那雙褪去平日的溫和之色的冷殘的眸子盯著前方,宛若毒蛇吐信般讓人汗毛倒立。


  案前半彎著腰身立在一邊的正是方伯,聞言低頭回道:“回相爺,大小姐並未有何反應。”


  “是麽?”自言自語地喃喃著,片刻後輕輕笑出了聲,嗓音低低的在著幽暗的書房內有些可怖,還帶著點點詭異的愉悅。


  笑完了,蘇鶴揮手讓方伯下去,自己獨自坐在書房內。嘴角上揚著,像是想到什麽好事,蘇鶴的眼角都出現了淺淺的笑紋,歎息般的感慨道:“沒反應好啊,沒反應好啊,果然是個好孩子。”


  晚上用過膳梳洗完後,蘇嫿隻著裏衣披散著濕潤的青絲立在窗前,盛京的夏夜不比山上,夜間都燥熱得很,讓房內的伺候的丫鬟們都下去,蘇嫿緩緩踱步行至房內的小幾前。


  檀木的雕花小幾上擺著厚厚的書冊,旁邊還放置著一個精致的紅木匣子,正是傍晚方伯送來的東西。定定望了一會,蘇嫿伸手拿起一本賬冊,隨意翻了兩頁,身後似有微風襲來,燭光搖曳,光線暗淡了下。


  緩緩合上手中的賬冊,手腕翻轉銀針出現,蘇嫿鳳眸微眯,嗓音平靜無波:“閣下半夜來此,所為何事?”


  “姑娘,是我。”沉穩的聲音暗含幾絲焦急,似是在哪兒聽過。


  一身玄黑色衣衫的男人立在她的身後,見蘇嫿快速披上羅裙緩緩轉身,一雙眸子滿是熱切的盯著她,蘇嫿淡淡望了眼麵前黑衣男人,手中的銀針並未收回。男子若在後方便可發現,女子的掌心握著幾枚銀針,針尖在燭火映照下下點點墨綠色的色澤,顯然是淬了毒的。


  望了眼麵色無波無瀾的蘇嫿,男子懇求道:“玄風懇請姑娘隨我去見我家主子一麵。”


  這個玄衣男人不是別人,正是當日在雲山蘇嫿所救之人身邊的貼身護衛玄風,玄風半夜找她必然是那人出了什麽事。


  “不去。”蘇嫿冷漠道。就算那人出事與她何幹,她為何要半夜前往。


  玄風一愣,剛才蘇嫿麵色略凝,他還以為是擔憂主子,沒想到竟是拒絕。想到主子的情況,玄衣蹙眉抱拳道:“玄風得罪姑娘了。”話落伸手朝蘇嫿襲來,顯然是說不通就要強行帶走。


  蘇嫿冷冷望了眼玄風,步伐微動快速躲過,手中銀針剛要脫手卻猛然身體僵住動不了了。隱匿著出其不意點了蘇嫿穴道的玄清從後麵步出,對著蘇嫿拱了拱手抱歉道:“姑娘諒解,姑娘就大人大量隨我去見主子一麵,玄清也是沒有辦法之舉,還望姑娘莫要怪罪。”


  玄清小心翼翼地賠不是,這才準備上前帶著蘇嫿走人,實在是蘇嫿那天晚上那一手鎮住了在場所有人,玄清想著先好聲好氣地道個歉,說不定蘇嫿就看在他這麽誠心誠意的份上不計較了。不然等什麽時候也給他往腦後那麽一拋一砸,想想如今的那位瞎了眼的兄弟,玄清默默抖了抖。


  被人扛起的蘇嫿眯了眯好看的鳳眸,一動不動仍由著兩人帶著她出了相府左繞又繞,出了盛京城門往郊外飛掠而去。風在身邊疾馳而過,蘇嫿不適的閉著眼睛,等到耳邊呼呼的風聲停歇時,就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座簡單的小院外。


  小院內守候著十來個呼吸綿長目光銳利的護衛,剛剛被解開了穴道的蘇嫿蹙了蹙眉,收回了手中的銀針,轉頭對著玄清聽不出喜怒的吩咐:“帶我去見他。”


  玄清怔了下,然後快步帶著蘇嫿前往院子內的一間廂房,未進廂房就感覺溫度很高,等到玄清推門時就是一股熱浪撲麵而來,蘇嫿皺了皺眉跟著步入房間。


  室內簡單幹淨,隻是夏日裏房內十多個大火爐顯得如此的格格不入,熱氣蒸騰蘊漾,四周的門窗又關嚴合實,悶得人喘不過氣來。房內一個穿著僧衣的和尚在坐在床邊,背後的一大片衣料早已汗濕,走到近前才發現,老和尚捏著床上之人的手腕把著脈。


  蘇嫿靜立在一旁,看向床上躺著的人。那人容顏仍舊美好,隻是臉色比上次還要難看,麵色煞白,嘴唇青紫一片,身上蓋了好幾條被子仍舊輕微發抖,像是極冷。修長好看的眉緊蹙著,看上去很痛苦,卻仍舊如上次一般不吭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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