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反目成仇
鋒刃看著聞仲,他的表情就象隆冬時節被人迎頭潑了一盆冷水,他微弱地搖下頭:「不!」
聞仲立刻就不安了,別啊,你兒子是太子,就算真把妾室砍死了,只要砍的不是正妻,沒啥大不了的啊。
你這被迎頭重創的表情是啥意思?
你可千萬別象對鬼妹一樣,給他們個違法必糾,執法必嚴。
鋒刃的目光向素霓臉上微微斜一下,素霓那一臉驚痛與憤怒:「孩子?什麼孩子?」
完了。
他這樣盛情相邀素霓小朋友,當然是有所求。
兩個愛兒必然遭受人生至大打擊,當爹的只能窮盡所能替他們找出路。按著家族與天神的約定,鋒刃是必然永生的,本來郊也應該是永生的,現在既然不能了,鋒刃忍不住就照著那個補償方向去了,得出的結論是當神仙弟子是最好結局。既然素霓能當,我兒子為啥不能當?雖然我不知道該怎麼辦,總之先向那個方向努力,慢慢打聽唄。我先把我兒子介紹給神仙們,素霓這孩子看起來最好胡弄,咱先混個臉熟,到時大家好朋友,再慢慢聊。
然後第一次見面,他的愛兒砍了素霓的心頭肉。
鋒刃忽然間感受到命運深深的惡意,就象有一隻無形的巨手,總在關鍵時刻推他一把,而他身在險地,一個踉蹌的後果並不是坐倒在地,而是墜向無底深淵。
你能掌握自己的命運嗎?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再積極的人生態度也抵不過老天爺不開心。
素霓瞪著鋒刃:「你兒子?你兒子砍傷驚弦?」
鋒刃輕咳一聲,振作起來!
你身後有家國子民,被命運迎面一個大嘴巴,你敢坐下來哭嗎?你只能選擇撐著。
這事兒還有挽回餘地嗎?
鋒刃吩咐聞仲:「快給驚弦治傷。」
看看驚弦一身傷,也不禁心痛內疚:「驚弦,這些天,帶累你擔驚受怕,不住受傷。」
素霓狂躁地:「我問你話呢!是不是你兒子乾的?你這裡沒人守衛嗎?受過一次傷也沒加強保護?你到底有沒有把驚弦放在心上?」
鋒刃艱難地:「是我疏忽了。都是我的錯。」大帝幾乎沒向任何人道過歉。
素霓問驚弦:「誰傷的你?」
驚弦忽然遲疑了,看看鋒刃那一臉驚痛,看看素霓憤怒的面孔,猶豫一下:「不認識,不知道。」
素霓瞪眼:「不認識?」轉頭問鋒刃:「你兒子呢?叫過來讓她認認。」
驚弦輕聲:「素霓!」
素霓困惑地看著驚弦,什麼意思?你被人砍傷,就這麼算了?
驚弦看看鋒刃:「他們,可能是有什麼誤會,他們還小。你本該親自去解釋的。」看看素霓,笑:「就象當初,你刺傷楊戩,又差點燒死他……」
素霓呆了一下,啊,呃!頓時羞愧滿面,可是可是,我真的知道錯了,而且楊戩也,也生氣了。素霓氣餒:「他們至少得道歉認錯啊!然後——我還不是被趕出來了。」
鋒刃一聽素霓鬆了口,不再是一臉「弄死你」的表情,立刻點頭:「把兩個逆子叫出來!」
聞仲不安地,令人將兩位皇子帶上來。
兩皇子倒都是翩翩美少年,郊一身血點子,兩隻手和臉上都是血,洪瞪著一雙驚恐的眼睛,看到驚弦就躲到哥哥身後。郊指著驚弦:「她是妖怪!她是妖怪!」
洪證明:「哥哥一抓她,她就變成一隻老大的白狐,有房子那麼大!」
驚弦無力地:「他拿刀衝進來,我只好播放個動物世界嚇他。」
嚶嚶,手環沒有攻擊功能,驚弦眼見人家拿刀沖她來了,只來得及想到給兇手投個立體電影看。結果兇手特勇敢,沖著二米多高的北極狐就一頓砍,砍完發現白狐就是個影子,就沖著驚弦去了。驚弦只得再給他放個巨大的閃電,閃瞎他的狗眼,被閉著眼睛的小朋友砍中了兩刀,她試圖趁小朋友看不見時奪刀時又划傷了手。
然而小朋友聽不懂啥叫立體投影,洪大叫:「爹你離她遠點,她真的是妖怪!」
把素霓給氣得,怒吼:「妖怪你媽!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妖怪能被你這種蠢貨砍一身血?老子讓你知道什麼叫妖怪。」
把大點的英俊少年郊,一腳踹飛……
聞仲終於忍不了了,上前擋住:「喂!你也算個半神!對凡人出手不失身份嗎?」
素霓一指驚弦:「被砍成那樣才有身份嗎?你給我讓開!不然我連你一起打!」
鋒刃長嘆一聲:「住手!」
素霓後退一步:「要一起上嗎?」
鋒刃無力地:「我兒子……唉!來人,拿鞭子來。」小朋友,你懂不懂社交禮儀啊?正常應該是我當庭訓子,你虛偽地攔一下,然後我們表示下彼此諒解,大家依舊是好朋友嗎?你這樣子直接出手打我兒子,後果容易變成鬥毆。
素霓道:「對,你好好教訓你兒子,打他個半死。」
鋒刃點點頭,還行,你就要求我揍他們一頓,這要求不高,可以滿足。正常也該揍,揍完,我看看……
我還能保留大兒子的太子位嗎?
鋒刃隱約覺得,這兩兒子智商像媽。當然鬼妹很好,他很愛她,在這複雜而兇險的政斗後宮中,鬼妹的存在就象一般清流一個奇迹。然而,這智商真的能治理國家嗎?
一怒而起,仗劍而行,你們這是大俠嗎?
咱千年帝國也養不起一個大俠帝啊!
平時沒事還真看不出你們這樣二貨,你娘就算是我殺的,你們跑這兒來是幹嗎?刺殺親爹?死罪!而且你們還打不過我!
這關驚弦什麼事呢?恐怕是有人慫恿,然而不管是誰慫恿,都完美證明了你倆這智商做不了大帝了。
英俊少年,面孔蒼白地站在那兒,強自鎮定。
鋒刃示意他過來:「跪著。」
郊慘白地瞪著他:「你殺了我媽媽!」
鋒刃微微悲哀地:「她自己的刀!如果我要殺她,直接推出斬首即可,有什麼必要說謊呢?」
郊怒吼:「你騙人,是你殺了她!你被那狐狸精迷住,因為我媽媽射她一箭,你就殺了我媽媽。」
鋒刃忍不住笑出來:「這肯定是後宮哪個女人編出來的吧?」長得美就能傾國?不能啊姑娘們,我不可能為了一張漂亮面孔,逼反一個方國的,那特么得死好多人,漂亮面孔到處都是啊,不值幾個錢的。你平時都跟老師學什麼了?這基本世界觀就不對勁啊!
郊狂叫:「你還笑!」一拳向鋒刃臉上揮去。
在鋒刃眼裡就象慢動作啊!
鋒刃嘆氣,都沒捨得伸手格擋,怕小朋友的細手腕骨折。只握住他手腕,順勢一帶,腳下一掃,郊就撲倒在地。
鞭子揮下去,凄厲的慘叫聲震耳欲聾。
當然,鋒刃生氣了,對兒子的智商感到絕望,鞭子下得比較重。年紀大了,忘了自己十幾歲一樣是中二少年。哪個少年驚聞母親慘死,還能坐下好好分析下國際形勢與內部鬥爭。既然驚弦確是鋒刃新寵,鋒刃也確實在驚弦處比較多,他媽媽也確是驚弦來后死的,找個陌生女人來背鍋,總比恨親爹容易。
中二期的王子,深受父母寵愛,平時一根手指都不捨得戳他,忽然間經受火燒般的慘痛,立刻震驚了,忍不住發出慘叫聲,表示我受了極重的傷,快停下來,不要再打了。
當然沒啥用。
鞭子雨點般抽下來,帶著鋒刃的憤怒:文不成武不就,吃不了苦受不了氣,枉費我心機,白為你們打算!廢物!蠢貨!
素霓忽然側開頭。
真丑!
滿地打滾的嚎叫顫抖真難看。讓他想起自己曾經嚎叫著求饒,羞愧羞辱,無助的掙扎,喪母之痛……
素霓不安,他們的媽媽死了,雖然他們刺殺的方向不對,但是想報仇想平復那錐心之痛,那種抓心撓肝的痛癢……也,正常吧?
素霓微微黯然,他都經歷過。人在慘痛中,很難分辨,什麼叫遷怒,如何克制自己的怒火。旁觀者的冷靜,只是因為旁觀。
不知道為什麼,素霓只想慢慢縮起身子,蹲下,抱頭。白衣上的血漬,刺痛他的眼睛。慘叫聲刺痛他的耳朵。
不知道為什麼,神奇的天界與輝煌的帝宮,越來越給他一種詭異而沉重的感覺,就象人到晚年,天過午,滿天彩霞,血色的燦爛,再美麗,也有一種凄涼的感覺。
郊的慘叫聲,漸漸低微,人也不動了,只有四肢溺水般胡亂划動。
這時,大家才聽到驚弦虛弱的叫喊聲:「住手!夠了!鋒刃!不要打了!你特么瘋了!混蛋!」
聞仲見受害者都出聲了,也忙上前勸阻:「大帝!孩子還小,受不住了!」
洪已經痛哭失聲,撲到郊身上:「別打了,不要再打哥哥了!」
素霓終於忍不住伸手抓住鋒刃的手:「行了!」
行了,十五歲的少年,已經被抽得一身血漬,趴在地上一動不動了。算了,教訓過就得了。
郊慢慢抬頭,眼睛通紅,瞪著鋒刃,咬牙切齒:「你打死我!不然我就殺了你!」
鋒刃有點意外,低頭看看郊那雙痛恨的眼睛,忍不住溫和地笑了:「行。」抬頭:「來人,關進死牢,明天一早,推出斬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