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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章 裂土,契約(9)

  盧仚心中警惕驟然一松。


  做對了。


  玄奺,不愧是玄燕仙朝背景、身世最強橫的九公主。


  不愧是出門都帶著四名凝道果的護道者,派頭比身份相當的雲在天還要豪奢的九公主。


  玄逸帶著一名滄海樓的長老,就想要壞掉玄奺的功勞,甚至是壞掉玄奺的名聲,粗暴打壓甚至是擊殺玄奺身邊的得力助手。


  盧仚以為,玄奺不可能吃這個啞巴虧。


  果不其然,吳應才在這裡耀武揚威、大展淫威的時候,玄奺已經向身後的靠山傳信了。


  被人欺負了,立刻找家長,這才是紈絝的公子王孫們應有的做派嘛!

  獄火城內,超巨型虛空大挪移陣的光芒衝天而起。。


  一道道人影從光柱中浮現,盧仚驟然頭皮發麻,差點沒下了個哆嗦。


  這派頭


  那是三千多名太監、宮女,一水兒的玄青色長袍、宮裙,上面用細碎的金色斑點,點綴除了各色花草山川、飛禽走獸的精美圖案。


  他們簇擁著一架極大的轎子,駕馭著雲煙飛速駛來。


  那轎子的式樣,讓盧仚迅速想起了白女等一群萬妙天的老邪詭。只是,那些邪詭的轎子通體血色,而這架方圓十幾丈的大轎子,通體玄青,點綴了無數碎金色的紋路。


  轎子前方有三層珍珠帘子,此刻三層帘子全都掀開,露出了站在帘子后的宮裙美人。


  玄奺看到那宮裙美人,就扯著嗓子大叫了起來:「母后,您可來了,玄逸帶人欺負我他們,他們還要辱滅我的名聲,說我和不正經的人勾勾搭搭!」


  盧仚在心裡為玄奺比了一根大拇指。


  好傢夥,這狀告得是結結實實啊親愛的九公主,這就做對了,這就對了嘿!

  吳應才渾身僵硬,一臉尷尬的看著快速飛來的那一隊人馬。


  這時候,出手也不是,不出手也不是。


  潛波珠已經祭起,天地之力已經聚集。


  如此龐大的力量操控起來,對他一個剛剛踏入照虛空境界的修士來說,也是極其消耗神魂的。每時每刻, 他都能感受到天地之力對自身的壓榨和消耗。


  神魂之力, 精血能量, 自身法力,都在不斷消耗。


  不出手,僵持在這裡, 吳應才也支撐不了多久。


  但是出手嘛


  盧仚看向了玄奺,他當著吳應才的面, 不施展神通傳音, 而是壓低了聲音, 恰恰用附近數十人都能聽到的音調朝玄奺叮囑:「殿下,哭啊, 哭啊要告狀,不哭可不行!」


  玄奺呆了呆,瞪大眼睛看了看盧仚。


  之前她告狀了無數次, 但是從來沒有一次哭過畢竟, 以她的身份地位, 就算和一眾兄弟姐妹起了矛盾衝突, 也沒人能真正的把她怎麼樣。


  被欺負得哭出來?

  這種事情,沒有過

  但是哭出來似乎, 這個主意不錯嘿!


  玄奺用力擠了擠眼睛,但是,她哭不出來啊, 情緒醞釀還沒到這個份上!

  盧仚看了看凌無憂:「陛下,幫幫殿下嘿!」


  凌無憂也呆了呆, 他低聲詢問了玄奺一句,玄奺回頭, 朝著他狠狠的點了點頭。


  於是,凌無憂當著眾多人的面, 伸出右手拇指、食指和中指,宛如一個鐵鉗子,掐著玄奺細腰上的一塊軟肉,狠狠的一擰、一旋!

  盧仚倒抽了一口冷氣。


  凌無憂陛下,你有種!

  玄逸、吳應才同樣倒抽了一口冷氣,他們就要放聲吶喊。


  玄奺已經痛得兩眼發黑,身體劇烈的顫抖起來。還是那句老話, 她從小到大,何曾吃過任何的苦頭?說得不客氣一點,她小時候剛剛學走路的時候,隨意的亂爬亂跑, 就算要摔倒了,都會有十幾個宮女提前趴在她身體下面當軟墊子!


  她從未吃過任何的苦頭!


  而凌無憂這一下子,可是用足了力氣。


  玄奺,也不是體修啊,她對痛苦的承受能力,也就是這樣普通尋常!

  腰間劇痛襲來,玄奺猛地張開了小嘴,原本乾巴巴的眼眶裡水汽『呼啦』一下噴了出來,兩行熱淚滾滾而下。她喉頭堵住,抽噎著大聲哭嚎起來:「娘,玄逸帶著吳應才這個老不死的欺負我!哇!」


  之前被吳應才和玄逸威逼的委屈和惱火,一下子全爆發了。


  尤其是這一下子,實在是痛啊!


  痛得玄奺想要拔劍劈人的痛啊!

  玄奺猶如在大街上被搶走了棒棒糖,還被人甩了兩耳光的小娃娃一樣嚎啕大哭,自身法力下意識的湧出,頓時哭聲震天,聲傳百里!


  那大轎子里的宮裙美女,本來還優哉游哉的,甚至還有心情向四周打量焱朝獄火城周邊的風景。


  猛不丁的聽到玄奺的哭喊聲,美人俏臉驟然變得一片慘白,身體一晃,身邊水波翻滾,一輪輪亮銀色的珠光宛如『海上生明月』般衝天飛起,一百零八顆直徑丈許的月輪高懸頭頂,灑落無數條水汽寒光,宮裙美人衝出了大轎子,一溜煙的跑到了玄奺面前。


  「吳應才,你這個老不死的,你敢欺負我家小九?」


  宮裙美女,滄海樓當代樓主蒼墨玄的小女兒,玄燕仙朝當今兩宮皇后之一的東宮皇后蒼酒兒飛撲到玄奺面前,看著梨花帶雨的寶貝女兒,轉過身,朝著吳應才就破口大罵!


  按理說,吳應才怎麼也是滄海樓的三長老。


  但是蒼酒兒作為蒼墨玄的小女兒,她這輩子何曾怕過誰?

  看到高懸空中的潛波珠,蒼酒兒一聲怪叫,順手從玄奺腰間拔出佩劍,水光繚繞劍,她的姿勢極其優美又極其颯爽的,瞬間帶起了上千條姿態萬千的殘影幻象,朝著吳應才刺出了一劍。


  盧仚瞳孔一凝。


  這一劍


  沒有絲毫的煞氣!

  畢竟,蒼酒兒這樣出身的嬌嬌貴女,怕是一輩子連一隻蚊子都沒打死過,要她一出劍就光寒三千里、煞氣沖九天,也不現實。


  但是這一劍,極其高妙。


  劍術玄妙精絕,尤其是身形變幻間,好幾種神通、秘術相互接駁、嵌合,配合得妙絕人寰,上千條殘影幻象齊齊出劍,居然給人一種天地虛空盡被劍光籠罩,無論如何閃避都不可能避開的奇異震懾感。


  「我」吳應才氣得眼角亂跳,蒼酒兒的話也太難聽了。


  自己怎麼也是滄海樓的長老,你一個外嫁的女兒,怎麼敢這樣子沖自己說話來?

  潛波珠內積蓄的力量越來越大,吳應才卻不敢真將這股力量傾瀉到蒼酒兒身上。


  蒼酒兒代表的,是滄海樓的嫡系、主幹。


  而吳應才的吳氏家族,只是滄海樓內頗有勢力的一個山頭,一個派系而已。


  吳應才倚老賣老,訓斥、欺負一下玄奺,還是可以的,畢竟他是滄海樓的三長老,而玄奺,只是玄燕仙朝的九公主,和滄海樓隔了一層。


  但是蒼酒兒么

  滄海樓的諸位,誰敢招惹她,就等著家宅不寧吧!

  吳應才可是知道,出嫁這麼多年了,蒼酒兒還經常跑回滄海樓打秋風的——見到好東西,就是『此寶和本宮有緣』,根本懶得和人商議,直接拿了就走。


  也就是蒼酒兒時常在滄海樓搜刮好東西,玄燕仙朝當代皇帝玄太乙,修為才如此的勇猛精進。


  拿娘家的寶貝補貼夫家,這種吃裡扒外的行為,居然得到了蒼墨玄的默許,一應賬目都給她做得四平八穩,她拿走的所有寶貝,全都算進了滄海樓正常的『運營損耗』中去!

  如此受寵的蒼酒兒,吳應才見了也爪子發麻啊!


  所以,潛波珠化為大片水光擋在了吳應才身周,一道道劍光綿綿密密的落下,打得潛波珠漣漪四濺,水光不斷的炸開巨大的浪花。


  「小酒兒,老夫對天發誓,老夫沒有對小九做什麼老夫」


  「老而不死是為賊吳應才,滄海樓的老傢伙裡面,就你最不是東西你個扒-灰的老混賬,養小老婆的老-淫-棍,被自己孫子偷了小妾的老廢物」


  盧仚、青柚三女張大了嘴,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麵皮越來越黑的吳應才。


  玄奺則是一邊流著淚,一邊欣喜加駭然的看著吳應才。


  凌無憂、玄逸、金坑等人,則是一個個麵皮扭曲的,下意識的向後方不斷退去。


  這蒼酒兒,過於彪猛,這種話,以她的身份都能說出口?都敢說出口?


  可是,看吳應才的表情,似乎並不是在胡編亂造。


  吳應才身上,真有這種事情?


  盧仚低沉的念誦了一聲佛號:「我佛慈悲,難怪我一見吳老施主,就感覺其面相生得頗為奇偉,頭頂有五色渾濁,端的是人間祥瑞啊!」


  盧仚這話,罵人不帶髒字。


  太刻薄,太陰損。


  吳應才猛地看向了盧仚,他一個失神,潛波珠水光一震,蒼酒兒連續十幾劍劈下,一道劍光穿透水波,險而又險的從吳應才的脖頸處擦了過去。


  『噗嗤』一聲響,劍鋒在吳應才脖頸上拉開了一條三寸長的血印子。


  吳應才老羞成怒,嘶聲吼道:「蒼酒兒,老夫只是給你爹面子,不要以為,老夫真箇奈何不了你!」


  蒼酒兒陰沉著臉,俏臉扭曲的破口大罵:「不用給他面子這個沒用的爹,連你這種老雜碎都還留在滄海樓里污人耳目,他沒能把你這種老厭物剁碎了喂狗,這種爹有什麼用啊?」


  「沒用的爹啊,留著你這種老混賬、老雜碎,一門心思欺負他的女兒、外孫女他這樣的爹,有什麼用啊?」


  蒼酒兒嘶聲叫囂。


  吳應才又驚又怒,他潛波珠上積蓄的天地之力被蒼酒兒的劍光逐次的消耗,四周虛空中吳應才的道韻波動也逐漸的收縮,塌陷。


  吳應才,是沒心思再和蒼酒兒鬧下去了。


  很明顯,以他的年齡和身份,他鬧不贏蒼酒兒。鬧下去,吃苦的是他,丟臉的也是他,最後氣急敗壞卻只能忍氣吞聲,氣得自己高血壓、腦溢血發作的,也只能是他。


  所以,撤吧。


  吳應才正想要暫避鋒芒,蒼酒兒眸子里厲色一閃,她寬大的宮裙袍袖中,一抹極其灰色的黑色流光一閃而逝。


  『噗嗤』一聲,吳應才心口一點血花噴出,身軀直接被洞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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