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蠢蠢欲動
第二天,送走留宿了一晚的許文岐後,李平借著還沒完全醒過來的酒意躺在院子中的躺椅上一邊肆無忌憚的欣賞著正在“忙碌”的劉小惠和李靜,一邊想入非非。
劉小惠和李靜穿著還沒來得及換下的單薄而又有些暴露的衣服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她們不知道是該繼續假裝忙碌還是回到屋子裏換衣服去。
她們很少碰到這種情況,但又比較熟悉。
而且院子裏隻有他們三個人。
她們如此穿著本是演給許文岐看的,許文岐昨晚就住在外院。
這是李平一直給許文岐演的戲,也是李平一直想給外界造成的印象,否則有些事就解釋不清楚了。
但這麽演,許文岐信不信李平不知道,他自己卻有點想假戲真做了。
沒有嚐過權利的人永遠不知道權利的美妙,而久握沒有製約的大權,更沒有人的心態能保持始終如初。
膨脹基本不可避免,隻是不外乎大小。
而伴隨著不純潔思想的瘋狂生長,李平的心也開始蠢蠢欲動。
李平知道自己能升總兵必然離開不袁繼鹹和許文岐的大力舉薦,雖然他們最後都沒跟自己說什麽,但李平卻知道他們的心裏對自己不可能沒有期許。
人家都是講究人,李平覺得自己多少也應該投投桃報報李,他受不得別人對自己好。
而且他知道自己並非沒有實力和能力。
初駐漢陽時,雖然由於開始允許不願繼續跟隨的士兵離開而至李平的兵力連水師在內(不含保障營)曾下降至不足5000人,但隨著那些曾離開的士兵大部分又很快返了回來,他的實力也再次不容小覷。
尤其是駐漢陽的這一個月來,又有很多武昌包括黃陂等縣的青年因各種原因前來投軍,又進一步加強了他的實力。
而被派到英霍山區中去搜尋羅汝才、革左五營以及小袁營殘部的秦義和原野等人也成功帶回了二千多人,尤其是原野成功說服了一群百多名的原羅汝才手下蒙古騎兵加入了他們。
羅汝才和李自成的手下都有很多蒙古人,他們大多是曾經的大明邊軍。
李自成殺羅汝才、殺賀一龍,再殺袁時中,雖然統一了農民軍,但有人被殺服了,也有人被殺心寒了。
這是一招好棋,也是一招爛棋!
幹掉的全是一起造反甚至有的是對李自成有大恩的各路首領,李自成的人品和胸懷不可能不引起很大非議。
無數的人一定會想李自成還沒造反成功就這麽幹!等他造反成功時那還得了?
明太祖朱元璋的例子可就擺在那裏呢!
因而無論如何都不願意順從李自成的大有人在並數量眾多。
然後這裏麵的絕大部分人還又看不上同樣人品不咋地的黃虎張獻忠,並鮮少有人就近去投奔。
這些人中的大部分最後因地理位置的原因向北投了官軍,很小的一部分喜歡吃喝玩樂和幹壞事的輾轉投了左良玉,還有一些則散入山中落草並最後湮沒在曆史之中。
李平撿的就是那些散入山中的便宜,雖然能被李平引出來的也隻是很小一部分,但這部分人大多有良知、有底線,是不願意助紂為虐的,不然也不至於跑到貧苦的英霍山區中。
如此一來,李平的總兵力直接破了萬,騎兵部隊更是突飛猛進的過了千。
李平也進一步將他的部隊整編為四個五營製步兵團和一個騎兵團,外加一個繼續叫營的水師營。
本來李平是不打算延續編製有點大的五營製步兵團的,他更想把各團改編成總兵力約為一千多人的三營製團,以能夠遂行更加靈活化的任務。
但兵力的再次猛增讓他暫時打消了這個想法。
他必須考慮編製的延續問題。
總是不斷的重編重組,部隊很容易出現混亂,而這個時候李平最怕的就是混亂。
還有就是機關的參謀人員(包括幹事和助理)培養更是一個複雜和長期的過程,需要有傳幫帶,需要時間來學習和曆練,而此時減少團級兵力就意味著要增設大量的團和團機關,但他們根本無法選拔出足夠能用甚至是勉強湊合的參謀人員。
因此李平最後的選擇就是隻增設了一個步兵團,並把騎兵營升格成了騎兵團。
正是有如此雄厚的兵力做後盾,李平才敢長時間安心待在西有李自成、南有張獻忠、北為漢水、東為長江這麽一個麵敵背水之地。
當然左良玉也很喜歡李平所待的這個位置,妥妥的給他當了預警和緩衝,他更不願意打擾李平了。
但也是有如此雄厚的兵力做後盾,李平的野心也在增長。
由於仍在張獻忠控製下的武昌府嘉魚、蒲圻兩縣並直到嶽州都在長江的東岸,也就是李平所處長江的另一邊,再加上張獻忠目前的實力太過強大,李平並不打算摸張獻忠的屁股導致他回來咬人。
李平覺得可以摸摸與其接壤的李自成屁股。
李自成的主力據李平所知已經北上,而他猜測曆史上李自成解決左良玉這個不確定因素所采用的也應該是非軍事手段(沒能力采用軍事手段)。
所以李平並不怵李自成。
他覺得可以試試渾水摸魚,多少給李自成後院放點火,沒準能讓遠在北方的李自成鬧鬧心,不僅算是回報了袁繼鹹和許文岐,也算為大明幫了點忙。
如果真的幹擾到了李自成,那就更好了。
大明能挺的時間越長,對李平自然也越有利,起碼他能活的時間肯定會更長。
越想越是這麽回事,越想越興奮,越想心情也越好,李平目光也更加炙熱和大膽。
但突然,李平發現劉小惠和李靜的身體僵住了,預感不妙的他急忙側頭一看,隻見高蕾正滿臉惱怒的站在院子門口,而那冰冷的目光卻在他的帳篷上……
與李平一大早享受著鶯鶯燕燕不同,遠在太湖縣的史明這一天的早上卻在一個小村莊裏給刀口舔著血。
盡管史明在半個月前就已通過一係列血戰出人意料的占領了太湖縣城,但這幾天他卻並沒有在城裏享清福,而是帶著軍隊在群山中繼續冒險跋山涉水。
史明收到密報,有幾個村莊內曾有人在前些天偷偷收留過賊人,違反了他下達的任何人不得收留賊人和見到賊人必須立即報告的通告。
這幾個村莊必須為此付出代價,史明也需要借此機會進一步樹立他的權威,讓所有人明白他實行的連坐法不是開玩笑的,更不僅限於城裏,並無論遠近。
不準擅自遷居,相互監督,相互檢舉,若不揭發,左鄰十家連坐受死,這是史明為能有效控製民風彪悍且處於山區中的太湖縣而張榜並四處通告實行的非常殘酷的法令。
史明很清楚恐懼的力量,也善於利用恐懼的力量。
在攻占太湖縣城前,他就一路不斷推行沿途百姓和武裝力量不主動表明忠心或投靠皆死的政策,大肆製造恐怖氣氛,並最終為其攻下太湖縣城起到了決定性作用。
攻占太湖縣城後,史明更是縱兵搶掠並進行了駭人聽聞的屠城,將除參與偷開城門者及其家庭外的全城其他人全部殺光,然後強遷鄉間大戶和富戶充於城中。
雖然做這些時,史明也曾於心不忍。
但之前有五千兵馬的吳學禮進攻太湖縣的失敗讓兵力更少的史明覺得沒有別的辦法,而且由於吳學禮部隊的軍紀實在太差,不僅遭遇了失敗,也激起了太湖縣民眾更加強烈和廣泛的反意。
為了不也失敗甚至身死和讓部下們願意陪他犯險,史明一直在說服自己必須狠心、狠心、更狠心。
就像現在,史明站在滿地的無頭屍體和掛在風中搖擺的男女老少都有的人頭旁看向被強迫圍觀的那些未受連坐懲罰的村民的眼神中隻有冰冷。
他早已麻木。
他沒有說什麽,也不想再說什麽,收割生命足以勝過千言萬語。
但有人還是偏偏要說點什麽。
李盛才撿起了剛剛才被史明親手砍下的人頭麵向瑟瑟發抖的村民們聲色俱厲的滔滔不絕起來,他很擅長狐假虎威,也很喜歡顯示存在感。
這顆人頭是他們自己人的,死者混水摸魚搶劫了其他未受連坐懲罰的村民,因而史明才會親自下場動手。
史明不光展示狠絕,也展示公正,而且非常重視公正。
否則,他跟吳學禮就沒區別了,更不可能打下太湖縣城!
不過對李盛才有些越俎代庖的喋喋不休,史明並沒有去幹涉,他知道李盛才威脅不到他,知道李盛才的那張招人恨的嘴和嘚瑟勁兒有時也會起到更好的效果。
就比如現在。
這也是他隻把李盛才帶出來的原因。
而史明自己卻開始了走神,他的心思正飄向遠方。
史明很清楚自己為什麽被命令放棄宿鬆縣來打太湖縣,也知道趙進為什麽被調去了袁州。
史明知道形勢正在發生變化,他知道自己的處境很難受,他知道他最好顯示出和趙進李平的不同,他知道自己必須尋找新的出路。
他突然想起了麻城。
他之前已經聽說了鳳陽總督馬士英對麻城的幹涉,並且由於特意的打探,他在這次出城前又聽說了麻城那個最大地主劉僑的起起伏伏。
雖然策反周文江有功,但因為之前向張獻忠拚命獻媚並出任張獻忠政府中的職務,劉僑還是受到了廣泛指責並性命差點難保,不得不逃到山裏剃度為僧。
但劉僑近期卻又通過賄賂馬士英再次轉危為安。
包括周文江聽說也是走的馬士英路子,不僅也安全著陸,甚至還被派了統領麻城軍權的差事,正式成為了大明官場一份子。
馬士英看起來權勢和能量都比左良玉以及袁繼鹹要大,並且對很多事情也沒有左良玉那麽喜歡糾結和更不拘一格,尤其令人感覺很安全。
史明覺得馬士英似乎也應該是他的一個新選擇。
繼續留在左良玉這裏,太危險了!而且恐怕再難有出頭之日。
隻是他還沒完全想好,他需要再看看。
但同一時刻,武昌城裏的左良玉卻對他的兒子左夢庚說:“我們也該動動了!”
“你是意思是?”拿著秘信的左夢庚驚恐的眼睛都直了。
他手上的秘信來自孫傳庭,今天早上剛到,是直接寫給左良玉的。
八月十日,新近擢兵部尚書並加督山西、湖廣、貴州以及江南、江北軍務的孫傳庭帶著尚方寶劍率十大軍再次出潼關並劍指李自成,同時以督師的身份要求左良玉也立即起兵,與他從南北共同夾擊李自成。
“我的意思是長沙乃藩王住地,不容有失,我們應該給守軍分分憂。嶽州雖不好打,但襲擾一下總沒問題!至少也要把武昌府的嘉魚、蒲圻兩縣收回來。”左良玉眯著眼睛淡淡的說。
“啊?”左夢庚愣住了。
“怎麽!有問題?”
“那孫督師的軍令?還有袁侍郎那裏怎麽……”左夢庚感覺腦子又不夠用了。
左良玉見狀歎了口氣說:“孫伯雅(孫傳庭字伯雅)的信你見到了嗎?反正我沒見到。也許過些天我們才會收到,袁季通想看到當然也要等。而那時候我們正在與獻賊交戰,豈能說抽身就抽身,北上當然也要再議了。”
……
注釋:
原本曆史上吳學禮被左良玉派往袁州,雖然很快打敗了丘仰寰基本由普通民眾組成的完全沒有軍事經驗的隊伍並占領了府城,但卻也由於軍紀太差在當地激起了極大的民憤,然後很快就又被當地民眾給驅逐出去了,也是一個奇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