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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七章 這一生,放蕩不羈愛自由

  唐興的衣著普普通通。


  但是他往那兒一站,絕對沒有人會把他當做是普通人。


  唐興這一生,放蕩不羈、愛自由。


  他梳著一個到衣領的大背頭,做事說話,都是半抬著頭,寫滿了桀傲不恭。


  眉宇之間,都是英氣;眼神之中,儘是銳利;國字臉方方正正,渾身正氣。


  那一身古銅色的肌肉虯結,看著就是健壯,七尺的身高,鶴立雞群。


  唐興看似普通,站在難波京(今大阪)的街頭上,多少倭國人頻頻側目?

  細川勝元和日野富子去大明朝貢,其中就有一件事,度種。


  唐興這模樣,多少難波京女子今夜輾轉反側?

  岳謙、季鐸、袁彬是大明最危險的三個男人。


  唐興是大明最自由的那個男人。


  他的女兒嫁給了皇帝,他就徹底離開了京師,不願意回去了。


  他害怕自己給女兒、外孫招惹不必要的災禍。


  他有幾塊頭功牌。


  第一塊是在京師保衛戰的時候上陣殺敵拿下的,後來在密州市舶司,在雞鳴島搞倭寇,又拿了一枚,扈從陛下南下平叛,又拿了一枚,琉球之事,他又拿了一枚。


  他現在還沒有奇功牌。


  「你要多少?」細川勝元一看有戲,眼神一亮的說道。


  唐興笑了下說道:「看你給多少了。」


  費亦應感覺自己就該去婆羅洲倒騰黃金,來到倭國倒騰什麼布料!

  回到大明,有人問起,你碰到唐興,唐興人在哪裡?


  唐興被他給賣了?

  費亦應感覺自己已經混亂了。


  「我仔細想想,先隨我去見將軍吧。」細川勝元思考了片刻,這個人他看不透,他也不敢胡亂出價。


  足利義政,室町幕府的八世將軍,是倭國實質上的國王,可是和唐興那股子勁兒一比,就相形見絀了。


  唐興對這個足利義政沒有任何一絲一毫的客氣的意思。


  足利義政的婚妻日野富子,日思夜想就是爬到皇帝的炕頭上,寧肯悔婚也要留在大明,已經一年有餘。


  足利義政很年輕,剛剛十八歲的年輕人,略顯稚嫩,而坐在足利義政身後的是他的乳母,今參局。


  這個名叫今參局的女子,就是日野富子寧肯悔婚都不肯回倭國的主要原因之一。


  足利義政和他的乳母今參局有染,人盡皆知。


  而且今參局在倭國有個古怪的稱呼叫「御今」。


  唐興今年已經三十八歲了,看到今參局的坐姿,就知道,這女人已經有了身孕。


  如果說這是主少國疑,太后臨朝稱制,可是這個今參局只是個乳母。


  所以,唐興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去形容這種古怪的政治局面。


  他讀書少,這場面,他真的沒見過。


  只能說,倭國不愧是倭國,什麼妖魔鬼怪的事兒,都能發生。


  足利義政顯然非常聽這位乳母今參局的話,傳見了費亦應,卻只是簡單客套了幾句,便選擇了閉嘴,交給了今參局。


  今參局是個比較豐潤的女子,當得起徐娘半老風韻猶存的評價,也怪不得足利義政會痴迷。


  今參局可沒畫那種牙齒摸黑的怪妝容。


  風俗可能會騙人,但是男人的下半身不會。


  顯然那種白面黑齒,如同厲鬼一樣的妝容,非平日的妝容,今參局要是那種打扮,足利義政絕對下不去屌。


  「費商總,是第一次來倭國嗎?一切可還順利?」今參局笑盈盈的問道。


  費亦應一直在打量著唐興,自己一旦說錯話,惹得這位生氣,自己也別回大明了,直接當倭寇得了。


  這倭國的上層,漢話說的都挺好的,畢竟他們的年號都是偷中原的《尚書》,連國都東西城池,也是偷中原的地名。


  費亦應也習慣了。


  偷,大明周圍的撮爾小國,哪個不是賊?


  他極為敷衍的說道:「一切順利,勞煩御令掛心。」


  「那日後還請費商總能夠多來幾趟。」今參局感受到了敷衍,但是卻不以為意。


  大明人都這個樣子,心不在焉。


  費亦應想了想說道:「在商言商的說,倭國現在的局勢不太穩定,關西源氏和關東平氏之爭,如火如荼,下次再來,哪裡還做得了生意呢?」


  「哦?費商總很了解倭國嗎?」今參局滿是驚訝的說道。


  費亦應瞟了一眼唐興,未曾看到這位大爺不喜,搖頭說道:「跑船的,自然是知道的多一些好。」


  關西就是京都府、平安京、奈良、難波京一帶。


  而關東則是東京、埼玉、千葉、神奈川一帶。。


  關西這幫人都姓源,關東那幫人都姓平。


  室町幕府的征夷大將軍足利義政,佔據關西,按照大明正式稱呼,應該叫源義政。


  而現在鎌倉府佔據關東,鎌倉府的頭兒,鎌倉公方足利成氏,應該叫平成氏。


  倭國這攤子事,其實想弄明白,非常的簡單,就看他姓什麼就是了。


  「正如費商總所言,才需要大明的幫助啊,我們可是一衣帶水的鄰邦。」今參局開口說道。


  一衣帶水可不是這麼用的,今參局,顯然對中華文化一知半解。


  這也不奇怪,倭國不就這個樣子嗎?


  學來學去,三分人樣沒學會,七分獸性根深蒂固。


  一衣帶水出自隋文帝之口。


  當時隋文帝登基稱帝,南方有陳後主陳叔寶的陳朝尚在,隋文帝向僕射高熲詢問滅陳的計策。


  隋文帝對高熲說:「我為百姓父母,豈可限一衣帶水不拯之乎?」


  隋文帝果然滅掉了陳後主,一統中原。


  今參局不知道這個詞的出處,按照倭國的地位,他們的室町幕府都是因為大明冊封才穩住了政權,是斷斷不會如此說的。


  或者說倭國滿是狼子野心,等待有一日中原王朝式微,僭越正朔之位。


  費亦應想了想說道:「我是個商人,無利不起早,見錢眼開的很,若是有個好價錢,我自然還是會來的。」


  大明對倭國最大的需求就是銀子。


  各大市舶司都有一條不成文的規定,倭國的商舶不得入港,貢舶十年一次。


  也就是說當下的情況,是大明的商舶可以來倭國,而倭國的商舶,到不了大明。


  這麼做的目的,當然將把倭國封鎖起來,然後壓榨倭國的銀礦。


  這件事,大明辦得很臟,卻沒有人為倭國求情。


  在大明,通倭是一項很嚴重的指控。


  風憲言官足夠的膽大包天了,但是很少用通倭這個詞去彈劾朝臣。


  這個罪名,不是可以胡亂扣帽子的,御史言官,一旦彈劾某人通倭,就代表著徹底撕破臉皮,不死不休。


  通倭在大明是滿門抄斬的大罪,用通倭去彈劾,是殺人全家。


  如果朝廷查補之後,發現是誣陷,那問題就極為嚴重了。


  幾乎所有朝臣對倭寇之事,唯恐避之不及,哪裡還會沾這種事?

  倭國甚至連錢幣都無法鑄造,只能使用永樂通寶,在如此低效的生產規模下,倭國想要任何東西,都需要大明的商賈帶過去。


  這個時候價格多少,就是大明商賈們說了算了。


  無論大明的商賈賺多少,都要繳納稅賦,六分的關稅,還有三成的鑄幣稅。


  如果這個商賈的規模越來越大,不可避免的就要接觸到寶源局的承匯兌業務。


  那麼這個商賈賺的銀子,最後都送到了寶源局,最後通過計省,源源不斷的流入大明朝的方方面面。


  對於商賈而言,這便利的、有信用保障的承匯兌業務,是他們無法拒絕的美味。


  一如當初陛下強入南京,隨後留下了銀幣走後,他們再也回不到用銀錠子交易的時候一樣。


  一旦接受,他們便再也離不開陛下的手段了。


  就如同那福祿三寶,嘗過了,就再也忘不了。


  今參局和足利義政顯然知道大明各大市舶司的潛規則,否則他們也不會傳見費亦應了。


  「價格的事情,自然好說。」今參局輕笑了一聲說道:「這次的價格,費商總可還滿意嗎?」


  「滿意,滿意。」費亦應連連點頭,這次他四十多條船,毛利可是賺了上百萬,最後能留下四十多萬的純利。


  這一趟真的是大賺特賺。


  「那就好。」今參局鬆了口氣,看向了胡吃海塞的唐興。


  今參局眼神里滿是閃爍的問道:「這位郎君是費商總的護院嗎?」


  費亦應硬著頭皮說道:「是。」


  「費商總也知道,倭國如今是多事之秋,有此勇士助陣,我關西源氏感激不盡。」今參局的眼神不正常,正在大快朵頤的唐興眉頭緊皺。


  這女人都有身孕了,還在打什麼主意?!


  「是這樣的!」費亦應伸出手來說道:「御令請聽我說。」


  「大明乃是禮儀之邦,自太祖高皇帝廢奴之後,我大明雖然亦有官宦勢要養閹奴之事。」


  「但是這位!絕對不是我家的奴僕或者家人!」


  「他的去留,應該尊從他本人的意見!」


  費亦應大聲的說完,那顆怦怦快要跳出去的心臟,終於收了回去。


  要賣也是三皇子他外公自己賣的,跟他費亦應沒有半分錢關係!

  如果三皇子肯信的話。


  「這位壯士。」今參局聽聞費亦應這麼做,轉過身子,眼神都潤出水來,還伸出了舌頭舔了下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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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興猛地打了個哆嗦,今參局這女的長得不錯,雖然已經三十多歲了,但是看起來依舊很潤。


  可關鍵是,這女人有了身孕。


  唐興開口說道:「這不是說了嗎?什麼價?你們不出價,我怎麼回答?」


  「讓我看看你到底值什麼價。」一個男子猛地站了出來,腰間配著兩把刀。


  唐興終於露出了一些笑容,玩味的看著此人。


  這傢伙的神情憤怒到了極致,像極了煙雲樓和神樂仙都爭風吃醋的漢子。


  顯然這個人,怕是和這個叫今參局的妖婦,有什麼扯不清的關係。


  今參局坐直了身子,雙手放在腰身的位置,笑著說道:「他叫山名教豐,是我室町幕府的守護代,山名家的次郎,自幼力大無窮,這位壯士可要小心些哦。」


  唐興站起身來,就往屋外走去。


  「誒,你去做什麼?」今參局看唐興這個模樣,伸出手來,有些著急的問道。


  同時今參局也有些失望,這看起來孔武有力的大漢,難不成是怕了?


  唐興壓根就沒搭理這位御令,而是走到了外面,從自己的行囊里拿出了一把奇怪的兵刃,這玩意兒叫棍刀,或者叫大棒。


  長約七尺,幾乎和唐興一樣高,重三斤八兩,尾巴有個錘。


  這東西中間可以拆開為兩半,一半為棍,一半為刀,故曰棍刀。


  大棒是一件重擊兵器,專門打人下馬,若是拆開,又有各種出其不意的效果。


  唐興拿著刀來到了屋內,站直了身子打量著自己的對手,山名政豐。


  仔細看了兩眼,便是嗤笑。


  這人下盤不穩…


  習武之人,下盤不穩,還是習武之人嗎?

  「這裡場地有限,不如我們去外面如何?」今參局眼中一亮,原來是去取兵刃了!


  只是唐興這大棒,好生奇怪。


  唐興搖了搖頭說道:「不用,開始吧。」


  「好膽!」山名政豐惱羞成怒,抽出了長柄野太刀,準備跟唐興喂招。


  雖然唐興心裡對山名政豐頗為不屑,但是與人搏殺,他還是用了自己十二分的實力。


  「哈!」山名政豐大喊一聲,揮砍野太刀。


  這一刀…並沒有砍下,因為唐興的棍刀向前一探,就刺中了山名政豐的手腕,山名政豐吃痛,野太刀落在了地上。


  唐興看著這山名政豐就是只搖頭,這傢伙就是跟陛下抓對廝殺,都不見得能打得過陛下。


  陛下忙於政事,疏於戰陣,但是依舊是下盤極為穩當。


  下盤紮實,是習武的最基本的要求,否則任何的招式,都是送死罷了。


  習武之人最重要的就是下盤要穩,下盤穩,才能用腰發力。


  這山名政豐舉起野太刀揮砍,身子都被刀帶著晃,完全是臂膊發力,中門大開,不輸才怪。


  力大無窮,那是老天爺給臉,自己不好好習武,還與人爭鬥就是找死。


  唐興在倭國的地盤上,手下留情了。


  他這一刺速度之快,扎進他的喉嚨都是綽綽有餘。


  刺他手,完全是唐興顧忌倭人惱羞成怒罷了。


  這裡還有個費亦應,唐興浪歸浪,但是他從不牽連無辜。


  唐興並沒有立刻收起手中的兵刃,十分平靜的說道:「下次抓刀,拿穩點。」


  這山名政豐惱羞成怒,抽出了自己腰間的那把短刀,憤怒的喊道:「還沒完呢!」


  「呀!」山名政豐正要衝過來。


  今參局厲聲喊道:「山名次郎,退下!輸就是輸了,如此行徑,可有一點武士精神?!」


  山名政豐停在了半道,最終一扔刀離開了御苑,他得去包紮一下手腕的傷口。


  即便是傷好了,他的手也廢了。


  「這位壯士,叫什麼名字?」今參局的聲音都軟了。


  唐興高聲說道:「我叫李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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