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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失之交臂

  「當……當……」

  夜色沉沉,渾厚的鐘聲突然自皇城北面的鐘鼓樓傳開,傳遍了京城的每一個角落,已經四更天了。

  距離卯時還有將近兩個時辰,但金鑾殿上已然燈火通明、群臣齊聚了,只是偌大一個殿中卻一片死寂,氣氛壓抑得讓人窒息。

  殿下,群臣躬身肅立,眉眼低垂,噤若寒蟬;御座上,劉宏坐姿頹喪,眼帘低垂,神色陰沉,眉宇間縈繞著濃濃的疲憊之色。

  發怒本來就是件耗費氣力的事,更何況他先前那般暴怒?

  眼見殿下群臣盡皆戰戰兢兢,沉默不語,劉宏猛然雙眸圓瞪,怒氣勃發,「怎麼?都啞巴了嗎?若爾等真啞巴了,朕要爾等還有何用!」

  殿下群臣慌忙跪倒,「陛下息怒,保重龍體……」

  不待群臣說完,劉宏「嘭」地一拳砸在了面前的御案上,愈發地怒了,「保重龍體?如今社稷飄搖,爾等不思平賊之策,卻在朕面前如此作態……爾等心中真有朕?真有這大漢江山?」

  這劉宏以藩王之份得繼大統,雖然行事稍顯粗鄙,不擅帝王權謀之術,但言談行事也少了許多顧忌,便如此刻這般怒罵,還真沒顧忌群臣的感受。

  但聽他這麼一罵,殿下群臣卻越發惶恐了,紛紛拜伏,「臣等無能,陛下恕罪!」

  當今這位天子雖然言粗鄙,但那手段之狠辣卻讓人不得不忌憚啊!

  遙想昔日竇武、陳藩何等權勢,不也都栽在了他的手裡?

  面對這樣一位粗鄙狠辣的天子,唯有示弱才是保身之道啊!

  果然,眼見殿下群臣盡皆跪伏於地一副惶恐模樣,劉宏眼中閃過了一絲無奈之色,旋即強自一振精神坐直了身子,大手一揮,「平身!」

  群臣慌忙再拜,「謝過陛下!」

  拜罷,群臣陸續站起身來,卻依眉眼低垂,盡皆一副戰戰兢兢的模樣。

  見狀,劉宏的聲音也溫和了許多,「諸卿,眼下南陽局勢危機至此,而京師兵力空虛,該當如何?」

  說著,他一望何進,「大將軍,卿可有良策?」

  很顯然,他也了解群臣的脾性,便直接點了何進的名。

  都被劉宏點了名,何進只得連忙出班一禮,只是言語卻有些吞吐,「陛下……臣以為事有輕重緩急……南陽緊鄰京師,實乃燃眉之急……可調北中郎將盧植先赴南陽剿賊……」

  說到此處,他突然打住話頭,垂下了頭。

  果然,御座上的劉宏眉頭一皺,臉上已然多了几絲怒色,「卿欲讓朕舍魏郡賊首而剿南陽從賊?」

  若問當今天下他劉宏最恨誰,自然非賊首張角莫屬了!

  所以,他當初頒詔天下時才會明言:天下罪人皆可赦,唯張角不赦!

  此刻,何進竟然要他先調盧植到南陽,他如何能不怒?

  何進自然清楚劉宏對張角的憤恨,卻也只得硬著頭皮解釋起來,「眼下,涼州已無兵可調,幽、並二州外有胡人虎視眈眈,交州路遠、益州路險……而其餘各州郡兵馬不振,難堪大任吶!」

  劉宏一怔,無言以對。

  他自然知道何進此言非虛:昔年,光武皇帝定鼎天下后大規模裁撤地方軍,定期訓練、考核制度日漸廢弛,每有戰事主要靠臨時募集,兵員成分素質大不如前,如今能堪大任者也唯有禁軍和各州邊軍了。

  只是,真要調盧植南下,這樣一來豈不就讓張角有了喘息之機!

  正在劉宏暗自糾結時,卻有一位老臣出班啟奏,「陛下,臣以為:欲解南陽危局只在時間緊迫,既如此何不試試緩兵之計?」

  這出班啟奏的老臣正是當朝三公之一——司空張溫。

  聞言,劉宏頓時雙眸一亮,「愛卿細細說來!」

  張溫又是一禮,「黃巾作亂只為榮華富貴,既如此,陛下何不先將富貴許了南陽賊首,只待他入得朝來,便與那砧板上的魚肉又有何異?」

  「此計倒也可行!」

  他曾頒詔納降,此時招撫一個南陽賊首倒也無妨,只是還有些疑慮,「若他不肯接受招撫呢?」

  張溫神色篤定,「無妨,即便他不肯接受招撫,南陽危局也可暫時得以緩解,只要能爭得月余時間,朝廷便可再集結起一支大軍來,到那時……」

  張溫說到此處便停了下來,卻已將招撫的目的說得很清楚了。

  劉宏聽罷,當機立斷,「便依愛卿之計:遣使招撫南陽賊寇,急調益州及交州兵馬赴南陽,同時徵召京師及三輔六郡良家子充實禁軍!」

  說著,他突然一掃殿下群臣,「只是,戰事已經綿延數月,耗費甚巨,府庫空虛,糧秣、馬匹、弓弩等皆已捉襟見肘,還望諸卿以社稷為重!」

  打仗打的是錢糧,他劉宏把小金庫里的錢都拿出來了,這滿朝的王公卿貴豈能沒有半點表示?

  群臣自然清楚當朝這位天子的嗜好,紛紛慷慨允諾,「匡扶社稷,臣等義不容辭……」

  李汗青並不知道,若非張溫獻了那一條「緩兵之計」,他李汗青很可能就要替張角扛雷了。

  天色漸明,李汗青從沉睡中醒來,翻身坐起長長地伸了個懶腰,頓覺神清氣爽,連忙下了床就要披甲,正在此時,房門卻被輕輕地推開了,「吱呀……」

  聽到開門聲,李汗青不禁一愣,他身邊的親衛可不會這麼冒冒失失地進來。

  果然,一個略帶欣喜的溫婉聲音隨即響起,「大帥,奴婢伺候你披甲。」

  進來的正是秦娥。

  李汗青連忙循聲望去,「秦娥,你怎麼跑到涅陽來了?」

  聽李汗青這麼一問,秦娥腳步一頓,連忙行了個禮,神情有些忐忑,「奴婢是跟著賽兒姑娘過來的。」

  在宛城時,李汗青曾經對她說過,「等賽兒姑娘過來,本帥就讓她帶帶你……」

  她見過李汗青說起賽兒姑娘時的神情,在那一刻她便察覺到了李汗青對那個賽兒姑娘的欽慕之意,此刻一緊張就下意識地把楊賽兒搬了出來。

  果然,一聽楊賽兒也來了,李汗青頓時喜形於色,「賽兒姑娘也來了?快,幫本帥披甲!」

  見狀,秦娥心底不禁有些酸楚,卻也只能一聲暗嘆,恭順地走上前來服侍李汗青披甲戴胄,一邊柔聲地解釋著,「昨日得了鍾主薄的信,賽兒姑娘便匆匆地帶著人趕來了涅陽,只是到時已是黃昏了,聽說大帥睡下了,便沒忍叫醒大帥……」

  說著,她稍一猶豫,又補了一句,「後來,賽兒姑娘就照顧傷兵去了,聽說忙到很晚才睡下……大帥說得沒錯,賽兒姑娘就是個巾幗英雄呢!」

  他說到最後,話語中已經多了幾分艷羨之意。

  李汗青呵呵一笑,「看來你跟她相處的不錯嘛!這就對了,往後就跟著她,假以時日,定然也能成為巾幗英雄!」

  秦娥卻是小手一抖,俏臉發白,「奴婢……看到血就……」

  昨夜,她本來也跟過去幫忙照顧那些傷員了,可是,一見那血肉模糊的傷口就心中發顫腿腳發軟,因此被楊賽兒打發過來伺候李汗青了。

  李汗青一愣,只得溫聲安慰了一句,「慢慢來,見多了就不怕了。」

  說話間,李汗青已經批戴整齊,拿起枕邊的寶劍往腰間一掛,便朝門口去了,「走,到傷兵營去!」

  傷兵營設在縣校,地方寬敞,距離縣衙不遠。

  自景帝末年蜀郡太守文翁首推教化,到武帝時,推廣文翁興學的經驗,曾「天下郡國皆立學校官」,至平帝時頒布地方官學學制,要求各級地方政府於郡國設「學」,於縣、道、邑及侯國設「校」,於鄉設「庠」,於村設「序」,此後的大漢癢序遍鄉野,學風昌盛。

  不過,今年來超正日漸腐朽,官吏多貪鄙者,地方官學也已衰落,昨日戰後,鍾繇便徵用了涅陽縣校來安置傷兵。

  李汗青帶著秦娥和幾個親衛匆匆而來,剛到縣學門口卻迎面撞見了十餘個身著粗布長衫之人從裡面出來,看那模樣官不官商不商,即不像貧苦之人,也不像翩翩書生,而且個個都面有疲憊之色,不禁一抖暗生。

  那些人自然也不認得李汗青,但是見到門口的衛兵齊刷刷地沖李汗青抱拳行禮口稱「大帥」,頓時便反應了過來,連忙也齊刷刷地沖李汗青拱手行了禮,「我等見過大帥!」

  李汗青和煦一笑,「諸位免禮!不知如何稱呼?來此所為何事?」

  當先一個白面無須的青年連忙搭話,「回稟大帥:我等皆是涅陽醫者,眼見戰事稍歇,便準備前來幫忙救治傷患……」

  聞言,李汗青頓覺自張成自刎后便縈繞在心頭的陰霾頓時消散一空,連忙抱拳一禮,「諸位高義,本帥佩服!」

  那青年一怔,連忙回禮,「大帥客氣了,仲景先生曾言,見危不救何以為醫!」

  仲景先生……

  李汗青靈光一現,大喜過望,「敢問仲景先生現在何處?」

  那青年雖不明白這黃巾軍的大帥為何如此著緊仲景先生,卻也只得連忙回稟,「月前天子頒下詔書廣納賢良,仲景先生被推舉為孝廉,已經進京聽用了。」

  「進京了?」

  李汗青一怔,暗自有些失望:不想張仲景竟是涅陽人,失之交臂……可惜了!

  但他旋即一振精神,又沖眾人抱拳一禮,「諸位辛苦,今晚本帥在縣衙設宴……」

  不待他說完,一個鬚髮皆白的老者便連忙回了一禮,「我等此來並未幫上多少忙,倒是學了許多處理外傷的手段,當不得大帥如此大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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