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一章夜深人難靜
夜已深,酒宴散。
親自安排好郭槐的住處,李汗青才有空拉著楊賽兒單獨說說話。
書房裡燈火昏黃,兩人坐於燈燭下聊起了別後的情形,輕儂軟語極溫馨。
很快,別後的情形便聊完了,李汗青一時間找不到話題了,卻又不想分別,只得問了一句,「賽兒,你的父兄都在大賢良師身邊對吧?」
楊賽兒微微一怔,神色一黯,「是呢,與他們分別已經三月有餘,也不知他們近況如何了?」
自起事以來,漢軍便切斷了潁川與冀州的聯繫,而潁川黃巾軍一路轉戰至宛城,也無暇與冀州黃巾軍聯繫,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家父兄在冀州的近況,哪裡能不擔憂呢?
見楊賽兒這般反應,李汗青不禁有些心疼,連忙安慰,「明日一早,我就讓秦長史代我去冀州覲見大賢良師,你可以修書……」
不待他說完,楊賽兒便是雙眸一亮,「真地嗎?那就讓我帶人護送秦長史去冀州吧!」
望著滿眼期盼的楊賽兒,李汗青差點就點了頭,但暗自一咬牙,還是笑著婉拒了,「你可不能走,我正準備組建醫部,還要你幫忙呢!」
他隱約記得張角好似就快要病死了,隨後,張寶、張梁便會相繼敗亡,哪能讓楊賽兒去涉險?
聞言,楊賽兒雙眸一黯,還是不想放棄,「我帶著家兵過去就好,把萍兒她們都會留下來幫你,再說,不是還有郭先生嗎?」
李汗青連忙搖頭苦笑,「醫部關係重大,只有交給你我才能放心啊!」
說著,他連忙又補了一句,「放心吧,我會讓周武親自帶人護送秦長史過去。你給你父兄修書一封,告訴他們:如果他們願意到南陽來,就讓他們同周武一道回來吧!」
張角身邊可不是久留之地,他自然要想辦法把楊賽兒的父兄弄回來。
聽李汗青這麼一說,楊賽兒精神一振,連忙起身,「我這就回去給他們寫信……」
說著,她便步履匆匆地朝門口去了,拉開房門便出去了,還順手帶上了房門。
望著慢慢合上的房門,李汗青一怔,不禁無奈苦笑:弄巧成拙了!
他本來說起派秦烈去覲見張角的事本是為了跟楊賽兒多待一陣,誰知……
望著空蕩蕩的書房,李汗青只覺一顆躁動的心突然有些無處安放了,只得無奈地起身吹滅了燈,徑直回卧房去了。
和昨夜一樣,他剛在床邊坐下,秦娥便端著一盆熱水進來了,依舊那般美麗動人,依舊那般溫柔恭順,「大帥,奴婢伺候你洗腳吧!」
望著款款而來的秦娥,李汗青那顆躁動的心變越發躁動了,一雙目光不知不覺已然有些灼熱的味道了。
還好,秦娥一直微垂著眼帘,好似並未發現他那灼灼的目光,只是輕輕地將水盆放到了他的腳邊,蹲下身子為他洗起腳來,神情專註,動作輕柔。
感受著秦娥那雙嫩滑的小手在自己雙腳上游弋,望著秦娥那因為下蹲而愈發曼妙的曲線,李汗青已然陷入了天人交戰的窘境。
他是個少年郎,學血氣方剛的少年郎,而且,那具血氣方剛的身體里還藏著一個單身了三十年的大齡青年的靈魂!
一個青春靚麗溫柔動人的姑娘就在眼前,而且是那種無比順從的姑娘……真地要裝柳下惠?
可是……李汗青啊李汗青,這麼一個青春靚麗溫柔動人的姑娘,你又怎麼能忍心傷害她呢?
「大帥……」
李汗青還在天人交戰時,秦娥突然聲若蚊蠅地叫了他一聲,然後輕輕地揚起了那張已經染滿紅霞的俏臉,眼神迷離地望著他,聲音有些乾澀,「奴婢……奴婢……可以侍候你……睡覺的……」
「呃……」
李汗青一愣,只覺雙頰如火烤,慌忙避開了秦娥的目光,「那個……那個……本帥還小……」
說著,他鼓起勇氣望向了秦娥,心道:李汗青啊李汗青,你是男人,怕個卵!
可是,這一看,他才發現秦娥已經紅了眼眶,眸中再無一絲迷離之色,卻蒙上了一層水霧。
見狀,他剛鎮定下來的心又是一慌,連忙又柔聲地補了一句,「我不是那個意思……等兩年,等本帥長大了……」
說著,他突然覺得這麼說好像也不妥,不禁漲紅了臉,手足無措了。
見他一臉窘迫的樣子,泫然欲泣的秦娥忍不住「噗嗤」一笑,嬌媚地白了他一眼,「大帥可不小了!」
李汗青頓覺心中一突,熱血上涌。
可是,秦娥已經垂下頭去拿起毛巾為他擦起了腳上的水漬……
見狀,李汗青只覺一股柔情自心底湧起,那顆躁動的心頓時便安靜了下來,笑著說了句,「本帥今年才十七呢!不信,你去問問彭秀!」
其實,他也不清楚自己究竟多大了,想來彭秀是清楚的。
聞言,秦娥輕笑著附和,「奴婢信的,大帥可是少年英雄呢!」
說著,她收起了毛巾,端著水盆站了起來,笑意盈盈地望了李汗青一眼,「不過,大帥可不要忘了剛剛的話哦!」
說罷,她便一轉身,步履輕快地朝門口去了。
李汗青愣了愣,望著她那婷婷聘聘的婀娜背影,一臉的糾結。
燈一滅,人聲悄,李汗青卻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成眠,腦中翻湧的全是些讓他自覺慚愧的念頭。
輾轉反側良久,他突然無奈地嘆了口氣,「誰叫你龜兒裝清純呢?」
嘆罷,他翻身坐起,狠狠地搖了搖頭,驅散了腦中那些讓他自覺慚愧的念頭,又躺了回去,準備踏踏實實睡覺了。
就在此時,房門外突然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隨即便響起了一個宏亮的聲音,「大帥,有緊急軍情!」
聞言,李汗青騰地一下又翻身坐了起來,「細細說來!」
說罷,他連忙翻身下了床,匆匆地穿起了鞋。
門外那個宏亮的聲音再次響起,「東門外突然出現了大股潰兵,自稱是汝南彭脫所部的友軍,只是,真偽難辨……請大帥定奪!」
李汗青奪西鄂城時就騙過城門,是以宛城的將士也怕漢軍用這一招騙門,哪敢擅自開城門?
那軍士剛說完,李汗青便拉開了房門,提著大鐵槍大步流星地走了出來,一聲吩咐,「親衛營立刻集結……」
他正好憋了滿腔的邪火呢!
也不待親衛營集結完畢,他便提槍策馬直奔東門去了。
宛城東門城頭火光通明,城頭眾將士劍拔弩張如臨大敵,護城河對岸烏泱泱一片狀極狼狽的潰兵正在焦急地朝城頭叫嚷著,只是,那聲音惶急而雜亂,又離得有些遠,反倒聽不真切了。
城頭的將領只能冷著臉不予理會,只是按在腰刀刀柄上的手卻在輕輕地顫抖著,他也急啊!
如果對岸真是正在被追殺的友軍,俺這麼乾等著豈不是害了他們?
可是,若他們是學大帥一樣來騙門的漢軍……
就在他焦急不已之時,城門裡陡然響起了一聲暴喝,好似平地一聲炸雷響,「開城門……」
一聽那聲暴喝,他頓時心中一松,連忙高聲吩咐,「打開城門……放下弔橋……」
雖然那聲暴喝只有短短的三個字,但他知道:大帥來了,除了大帥,這天底下怕是再也沒有這麼大的嗓門兒了!
「吱呀呀……」,城門被緩緩開了。
「嘭……」,弔橋被放下了。
一騎自門洞里疾馳而出,迅若奔雷,戰馬一身火紅毛髮,神駿異常,騎士一身銀甲,手提一桿大鐵槍,正是李汗青。
李汗青策馬奔出城門,眼見對岸的潰兵已經朝剛剛放下的弔橋上涌了,連忙收韁勒馬又是一聲如炸雷般的暴喝,「站住……敢上弔橋者,殺無赦!」
或許是被李汗青殺氣騰騰地一聲暴喝震住了,對岸頓時一寂,已經湧上了弔橋的人也紛紛停下了腳步。
李汗青連忙策馬策馬上前,大聲喝問著,「誰人管事?出來搭話!」
對岸一陣騷動,隨即便有一騎越眾而出,到了對岸橋頭,遙遙地沖李汗青抱拳一禮,「末將乃汝南彭脫大帥麾下校尉彭松,我軍遭皇甫嵩與趙謙東西夾擊……」
彭松話還沒有說完,李汗青便是一驚,連忙高聲喝問,「你部後面可有追兵?」
大意了,皇甫嵩竟然已經騰出手去夾擊彭脫了!
眼見漢廷遣使來談招撫事宜,他還暗自為能贏得一些時間修養生息而竊喜,卻不知皇甫嵩根本已經趁著這個時間去對付汝南黃巾軍了!
眼見李汗青已經信了自己的話,彭松連忙如實相告,「趙謙萬餘大軍緊追不捨,我家大帥正在白水河畔與他們周旋,還請你家大帥施以援手……」
不待彭松說完,李汗青連忙一聲吩咐,「速速讓出一條路來,本帥這就去增援你家大帥!」
說著,他扭頭一望跟上來的周武,「傳我帥令:各部嚴守城池,做好接應準備!」
說罷,他連忙又補了一句,「周武,你帶一隊兄弟留下!」
周武一愣,連忙就要請戰,「大帥……」
李汗青神色一肅,「留下,本帥還有大事相托!」
說罷,李汗青一橫手中鐵槍,策馬便走,直奔弔橋而去,「兄弟們,跟本帥去會會那趙謙!」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親衛營眾將士連忙策馬跟了上去,雖然只有四百來騎,卻鬥志高昂、殺氣騰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