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七章殺機陡顯,震
己吾典韋……
李汗青不知道己吾到底在哪裡,卻知道典韋的威名,乍然聽到那個如雷的咆哮聲,止不住就是心底一緊。
這倒不是說他真怕了典韋,只是,讀了幾遍后,典韋的勇武已經給他留下了太深的烙印,這才讓他乍聞典韋之名便止不住心中一緊。
這只是一種下意識的反應,就像那些聽說過他李汗青之名的漢軍將士突然聽到他李汗青的咆哮聲一樣。
不就是典韋嗎?
但他旋即心神一振,循聲望了過去,就見一騎自漢軍陣中奔出,疾馳而來,馬背上一個壯得好似大棕熊般的漢將兩手各提一支大鐵戟,一臉散亂的虯鬚根根倒豎,怒目圓瞪,面容猙獰,「納命來……」
乍見典韋那猙獰的模樣,李汗青只覺心神一震,脫口而出,「好一個古之惡來……」
說罷,他一提鐵槍,便策馬迎了上去,「來得好!」
管他來的是典韋還是古之惡來,他李汗青自長社城外一介小兵一路拼殺至此……已經敗不起了!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鐵蹄翻飛,兩騎對沖,盡皆疾如暴風,聲聲鐵蹄響,隱約竟壓過了激昂的戰鼓聲。
「當……當……」
兩騎交錯,槍戟交擊,雖只在點光火石間,卻似驚雷乍響,響徹四野,振聾發聵,城下漢軍、城頭黃巾軍無不聞之色變。
而場中,兩騎交錯而過,各自奔出十餘步后,齊齊調轉了馬頭。
「好……」
典韋死死地盯著李汗青,一聲大讚,聲若炸雷。
李汗青爽朗一笑,「再來!」
剛剛那一擊,他們分明都只是在試探對手的根底。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兩騎再次對沖,勢若奔雷,轉瞬便沖作了一團。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兩匹駿馬盡皆鐵蹄騰挪,兜兜轉轉,互不相讓。
「噹噹噹噹……噹噹噹噹……」
馬背上的李汗青和典韋殺作一團,但見槍來戟往,攪起漫天寒光,直看得圍觀者無不屏氣凝神,臉色發白。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唯有兩軍的鼓手還在拚命地擂著戰鼓,同樣是互不相讓。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噹噹噹噹……噹噹噹噹……」
轉瞬之間,陣中兩條人影已經被團團槍影戟光籠罩看不真切了,唯有那蹄聲和金鐵交擊聲一陣急過一陣,在不斷刺激著圍觀將士的神經。
中軍大旗下,張溫臉色發白,情難自禁,「世間怎會有此等人物?今日竟還碰到了兩個!」
一旁的皇甫嵩卻是雙眸熠熠,激動得臉色泛紅,「不想典韋竟然悍勇至斯,大事可成矣!」
袁紹也已看得雙眼泛光,滿臉艷羨,「陳王殿下好福氣啊!」
此刻,他只恨典韋不能讓他袁本初先遇著。
可是,話一出口,他就是一驚,下意識地朝陳王原先所在的地方望去。
還好,陳王劉寵已經去往前陣埋伏,並未看到他此刻模樣,否則,說不得就要對他袁本初心生忌憚了!
此刻,依舊悄然隱入前軍陣中的陳王劉寵手握一張鐵胎弓,箭以上弦,正死死地盯著陣中激戰的李汗青和典韋,雖然以他的目力依舊瞧不清楚場中兩人的具體情形,但一張大臉之上儘是喜色。
不想救了個亡命徒竟撿了這麼大一塊寶,果然就如袁本初所言……華夏大地廣袤無疆,自古便多有奇人俊傑啊!
此刻,他倒有些慶幸遇到李汗青了,否則,他還真就不會遇到典韋。
當夜親眼目睹了李汗青的悍勇之後,他便匆匆地帶著人返回了豫州,拿出庫中財帛廣募勇士,但三五日間卻一無所得,無奈之下他便去了附近郡縣尋覓,不成想,途經睢陽時正碰上殺了李永夫婦的典韋被數百人追擊。
若是換了往日,他會毫不猶豫地帶著隨行軍士上去幫忙緝拿,可是,親眼見識了李汗青的勇武之後,他便生了惜才之心,竟當機立斷喝止了追擊的兵丁,上前問明原委后,當場赦免了典韋的罪。
在他看來,典韋為友報仇雖有違法制,卻也是俠義之舉,有情可原,更何況這等能讓數百追擊之人不敢近身的勇士正是他在苦苦尋覓的!
當然,他這麼一整也讓典韋找到了改變命運的契機,不僅免除了逃亡之苦,還有可能在軍中打拚出一番功名富貴。
所以,雖然戰前陳王曾囑咐他「儘力就好」,但他一上場就在拚命。
只是,試探過後再次交鋒,他卻越打越驚心。
他典韋天生神力,十二歲便苦練雙戟,一對大鐵戟重達八十斤,便是青石磨盤也擋不住他一戟之威,可是此刻……任憑他如何拚命舞動雙戟,一旦撞上李汗青的鐵槍便會被彈回,不過三五十個回合,他便被震得雙臂隱隱發麻了。
典韋是越打越心驚,李汗青卻是越打越精神:果然,想精盡武道還得多和高手過招才行啊!
這就像練鐵砂掌的總得用炒熱的鐵砂去磨雙掌,練輕功的總得在腿上幫上沙袋一樣。
李汗青越打越精神,卻沒有發現典韋出戟的速度越來越慢,好像已經有些左支右拙了,突然「當」地一聲巨響,橫掃出去的一槍竟掃得典韋格擋的大鐵戟脫手飛了出去,但那一槍卻去勢未竭,正砸中典韋的右腰。
「嘭……」
一聲悶響好似擂鼓,典韋頓時被砸得身形一歪,徑直便朝馬下栽去。
眼見典韋被砸得往馬下栽,李汗青這才回過神來,連忙勒馬退出了戰圈,生怕戰馬踏傷了墜地的典韋。
「嘭……」
典韋重重地砸落馬下,慌忙翻身坐了起來,一掙扎就要站起來,卻是雙腿一軟又「啪嗒」一聲跌坐了回去。
見狀,先前救過顏良和文丑的那隊漢軍又呼啦啦地自陣中湧出直奔典韋而來,好似生怕李汗青再上前補一槍。
見狀,李汗青依舊向前兩次一樣爽朗而笑,「放心吧,既是君子之戰,本帥便……」
可是,他話還沒有說完,突然目光一凝,隨即便神色陡然一變。
此時,那隊漢軍已經呼啦啦地衝到了距他十餘步處,而他分明看到在那人群中正有一股青煙升騰而起。
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漢軍今日主動前來挑將的目的了。
只是,咆哮聲中,數支利箭已經自漢軍前陣騰空而起,直奔他而來,「咻咻……咻咻……」
「咚咚……咚咚……」
與此同時,漢軍的戰鼓聲陡然一變,早已嚴陣以待的漢軍鐵騎聞聲而動,自陣中滾滾而出,人人張弓搭箭,朝他奔殺了過來,足有上千騎。
「震……」
千鈞一髮之際,李汗青突然一聲暴喝,好似平地起炸雷,聲震四野。
暴喝聲中,他不退反進,槍出如龍,頓時劃出漫天槍影。
「噹噹……噹噹……」
如閃電般襲來的數支冷箭被那漫天的槍影盡數攪飛。
「殺……」
李汗青卻依舊馬不停蹄,直奔那隊暗藏殺機的漢軍而去。
那隊漢軍頓時傻了眼:他衝過來了,他怎麼反倒衝過來了!
「嗤嗤……嗤嗤……」
震天雷已經點燃,火花四濺,可是李汗青卻已經距離他們不過三五步之遙了。
震天雷的威力,他們可是見過的,這麼近的距離,一旦炸裂開來,他們自己也肯定難以倖免。
眼見李汗青越來越近,震天雷的引信也越來越短,幾個隱藏在人群中手握震天雷的漢軍士卒頓時慌了神,一咬牙,只得胡亂地朝遠處擲出了震天雷。
李汗青這個瘋子不要命,老子們可還沒活夠呢!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十餘枚震天雷劃過一道道弧線砸向了遠處的空地,尚未落地便紛紛爆裂開來了,巨響聲聲,驚天動地。
巨響聲中,李汗青卻突然一勒馬韁,調頭便跑。
剛剛那策馬前沖可不是不要命,而是在賭命。
在賭這些暗藏殺機的漢軍士卒不敢不要命!
事實證明他賭對了,再悍不畏死的人在面臨生死威脅的剎那也會下意識地做出保命的舉動!
眼見李汗青調頭便跑,一眾漢軍頓時便反應了過來,連忙就有人又從腰間摸出了備用的震天雷,「火石……快打火石……」
黃巾軍震字營的將士一到戰時都會在胸前掛三根手指粗的火摺子,用時只需拔開蓋子一晃便可以了,但火摺子是李汗青鼓搗出來的,漢軍自然不可能有,他們點火的工具便是火石了。
聽到有人疾呼「打火石」,那些帶著火石的軍士連忙就要打火,卻聽得頭頂突然響起了破空聲,「噓噓……噓噓……」
有人連忙抬頭望去,就見一顆顆黑乎乎的大鐵球拖著長長的火尾巴從高空呼嘯而過,頓時臉色煞白,「震天雷……黃巾賊的震天雷……」
中軍大旗下,張溫皇甫嵩等人也看到了那些自城頭呼嘯而來的大鐵球,頓時盡皆神色大變,紛紛疾呼起來。
「快……」
「鳴金!鳴金……」
「讓騎兵快撤……」
漢軍主震距離城牆足有五百步,自然不會被那些呼嘯而來的震天雷砸中,可是那些衝殺出去的精騎距離城牆已不足三百步了,看那些震天雷的軌跡分明已將千餘漢軍精騎完全覆蓋了。
「轟轟……轟轟……」
在張溫等人的疾呼聲中,十一顆頭顱大小的土製手雷已經盡數砸入正在衝鋒的漢軍精騎隊伍中,隨即朵朵煙火升騰而起,直震得地動山搖。
見狀,張溫等人齊齊閉了嘴,王允無力地擠出了一個字,「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