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八章城外漢軍不足慮
聽到從王允嘴裡擠出的那個「震」字,張溫等人盡皆神色一震,「那廝早有防備……」
他們這才想起李汗青先前確實放聲高呼了一個「震」字,只是,當時他們根本就沒有想到那個「震」字會是個命令,還以為李汗青只是情急之下胡亂地吼了那麼一嗓子。
此刻想來,張溫等人不禁就是一陣后怕:幸虧當時只是派出千餘精騎去獵殺李汗青,而不是趁勢下令全軍掩殺!
只是,那千餘精騎此刻早已被翻騰的濃煙淹沒了大半,濃煙中人嚎馬嘶,凄厲而絕望,直讓人毛骨悚然。
那一夥準備偷襲李汗青的漢軍也被那驚天動地的爆炸震翻在地,雖然沒有受什麼傷,卻也如受驚的鴨群倉惶而散,哪裡還顧得上繼續偷襲李汗青,自然就更顧不上典韋了。
典韋依舊跌坐在摔落馬下的地方爬不起來,一張天生就帶著猙獰氣質的大臉罕見地露出了恐懼之色。
因為他分明看到一匹匹受驚的戰馬正從那翻騰的硝煙中狂奔而出,有好幾匹正發瘋一般地朝著他狂奔而來,口中還在不住地嘶鳴著,「唏津津……唏津津……」
若是平時,他自然不會怕幾匹受驚的亂馬,可是此刻,他卻連躲避的力氣都沒有。
正在此時,他突然聽得耳畔一聲暴喝,「把手給我!」
他渾身一震,連忙循聲望去,卻見李汗青正策馬朝他狂奔而來,看那行動軌跡分明是專門調頭回來救他的!
李汗青竟然會專門來救我……
他有些懵,但此刻性命攸關,他哪裡還顧得上那麼多,慌忙就把手伸向了李汗青。
「起……」
李汗青策馬狂奔而來,一把抓緊典韋的手腕就是一聲暴喝,竟生生地將典韋那猶如棕熊一般的魁梧身軀提了起來,然後順勢一帶,橫在了鞍前。
「唏津津……」
背上陡然又增加了兩百來斤,還是被猛然丟上去的,饒是赤兔馬神駿異常,也忍不住一聲哀鳴。
李汗青可顧不上這些,連忙一抖馬韁便朝弔橋的方向狂奔而去了。
弔橋前,周武和五百親衛早已列好了陣,刀劍出鞘、箭上弦,卻沒有冒然上前相救,只是在隊伍中央給李汗青留出了通道,緊緊地盯著李汗青身後,嚴陣以待。
李汗青策馬狂奔進那條通道,繼續朝弔橋狂奔,「撤!」
他的底牌便是城頭那些拋石機,可是倉促發動,只打掉了漢軍一支精騎,此刻顯然已經沒有更多的便宜可佔了。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李汗青帶著親衛營狂奔入城,城頭守軍立刻攪起弔橋、緊閉了城門。
城外的漢軍自然沒有追擊,不是不想,只是不敢。
中軍大旗下,張溫緊緊地盯著宛城城頭,眉頭緊鎖,牙關緊咬,臉色陰沉得好似快要滴出水來了一般。
他怎麼也沒想到李汗青竟然在宛城城頭安裝了拋石機用來拋射震天雷,那射程可比人力投擲震天雷要遠得多,如此……這城還怎麼攻?
一旁的皇甫嵩臉色也不好看,「不曾想宛城城防竟如此嚴密,看來……宛城不可取啊!」
王允也神色凝重地點了點頭,「看來只能從其餘三城著手了啊!」
陳溫卻搖了搖頭,「既然宛城有這等守城利器,那麼其餘三城多半也是會有的!依我之見還是繼續圍攻宛城,必須死死地盯住李汗青才行,否則……只怕前番之敗又會重演!」
一聽此言,士燮連忙點頭附和,「陳刺史所言甚是,李汗青那廝狡詐異常,一旦讓他能自由出入宛城,便會防不勝防!」
前番涅陽之敗,他可是記憶猶新吶!
這時,袁紹突然眼前一亮,望向了張溫,「大人,李汗青有震天雷,我軍也有,他能用拋石機投擲震天雷守城,我等如何不能用拋石機去攻城?」
張溫頓時眼前一亮,「好一個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本初果有急智!」
皇甫嵩、王允等人也是精神一振,「我軍的拋石機定然要比城頭的拋石機更大……」
因為城頭空間的限制,李汗青讓人安裝在城頭的拋石機確實體型不大,因而射程雖然比人力拋擲土製手雷要遠得多,也沒能超過兩百步。
與此同時,李汗青已經率部退入了南門裡,把典韋交給了等在這裡的醫護人員,便匆匆地上了城頭。
見李汗青上了城頭,孫夏當先迎了過來,笑容燦爛,「那皇甫嵩偷雞不成倒蝕把米,此刻也不知道是個什麼表情!」
跟在他身後的方宏也是笑容滿面,言語中卻有些遺憾,「可惜那皇甫嵩太謹慎了,沒讓大軍都衝過來。」
李汗青不禁搖頭苦笑,「追殺本帥一人,他皇甫嵩要是真讓大軍衝過來就真成了庸將了!」
方宏訕訕一笑,「那倒也是!」
這是,一旁的莫青卻有些擔憂的插了一句,「大帥,若漢軍也效仿我們用拋石機拋射手雷,這仗就不好打了!」
李汗青微微一愣,粲然而笑,「原來還有人沒被勝利沖昏頭腦啊!」
說著,他笑呵呵地一望方宏,「你覺得呢?」
方宏大咧咧地一拍莫青的肩膀,「莫司徒,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沒有個三五日,漢軍絕對學不來的!」
他當了震字營的校尉之後可沒有少鑽研,用拋石機拋射土製炸彈看似很簡單,但其中的門道可一點兒也不少。
莫青卻不清楚這些,只是有些將信將疑地望向了李汗青,依舊還有些擔憂,「可是,三五日之後……」
李汗青嘿嘿一笑,「三五日之後……」
說著,他笑著搖了搖頭,然後便仰起頭望向了天空。
眾人微微一愣,也都疑惑地仰頭望向了天空,卻見天空依舊陽光燦爛,也看不出什麼端倪,卻聽李汗青突然又是一聲吩咐,「南門就交給你們了,本帥先去任字營看看……」
張任等了大半個月才等到了李汗青的任命,自然幹勁十足連夜就把兵員挑選好了,今早祭奠完張角以後,李汗青選派的司徒和各級軍官也已到了位,如今的任字營也算建制齊全了。
但是,李汗青並未給任字營安排什麼作戰任務,而是將上次繳獲的二十餘艘艨艟小艦都交給了任字營,讓他們在城中的人工河裡搞起了訓練。
訓練場地就在慶雲坊外的河灘上,見李汗青帶著一眾親衛過來,張任連忙迎了上來,「見過大帥!」
李汗青笑著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怎麼樣?可有遇到什麼難處?」
張任連忙搖頭,「沒有,蜀中多河流,營中的兄弟們大都精通水性!」
「好!」
李汗青一聲大戰,「抓緊時間訓練,只待汛期一過,本帥便需你等大顯身手了!」
張任頓時精神一振,「大帥放心!」
他可是知道李汗青想幹什麼的。
又看了一陣任字營的訓練,勉勵了眾將士幾句,李汗青便回了內城,沿途還笑容和煦地和遇到的百姓一一打著招呼,那輕鬆愜意的神態,哪裡像個正面臨數萬漢軍兵臨城下的統帥!
見到他一副輕鬆愜意的樣子,原本面有憂色的百姓盡皆精神振奮。
怕個啥?
只要有大帥在,漢軍就別想進宛城!
看大帥這樣子,可沒有把城外的漢軍放在眼裡,想來大帥肯定已經有破敵之策了!
徑直回了內城大殿,李汗青便讓人叫來了波才、向歆和楊賽兒三人。
波才最先趕到,眉宇間雖然還縈繞著些許悲傷神色,但精神緊繃,一進殿便沖立在殿中的李汗青一禮,「汗青,可是有什麼緊要之事?」
正如李汗青所說,「現在不是悲傷的時候!」
見他神情緊繃,李汗青連忙笑著搖了搖頭,「波帥勿憂,城外漢軍不足為慮!此番叫你們前來是為了另一件事……」
正在此時,楊賽兒也匆匆地走了進來,「汗青,可是出了什麼事?」
李汗青粲然一笑,「就是一些有關衛生防疫的事情……」
楊賽兒和波才都聽得一愣,「衛生防疫?具體怎麼防?」
很顯然,他們並沒有聽過「衛生防疫」這個詞,卻也聽得懂。
畢竟,這就是個瘟疫盛行的時代。
東漢大瘟疫一共爆發了兩次,一次在光武帝劉秀在位期間,另一次就在劉宏時期,張角能拉起數十萬忠心耿耿的教徒多少都與瘟疫橫行有些關係。
李汗青笑著擺了擺手,「先坐,等向歆到了再說……」
他話音未落,向歆便步履匆匆地進來了,徑直上前沖李汗青一禮,神色肅然,「見過大帥,下官已經讓人組織了一批民夫……」
很顯然,他也以為李汗青找他來是為了戰事。
李汗青擺了擺手打斷了他,示意他也坐下后,這才神色一肅,「雨季就快到了,正是疫疾肆虐的時候,我們必須重視……」
此刻,城外的張溫等人正在安營紮寨,準備攻城事宜,他們怕是做夢也想不到城中的李汗青正在布置著防疫事宜。
旭日越爬越高,爬到中天又緩緩地向西墜去,直忙到未時初,三萬多漢軍才安好了營紮好了寨,森森的半月形營壘綿延十餘里,將宛城的東、西、南三面都包圍了起來。
隨後,城外那森森的營壘里便升起了裊裊炊煙。
望著城外那裊裊的炊煙,南面城樓上的孫夏嘿嘿一笑,扭頭望向了一旁的莫青,「莫司徒,你說漢軍等一下會先攻哪座門?」
莫青卻是一臉凝重之色,稍一沉吟,「應該還是南門!」
孫夏一拍大腿,「好啊!就怕他們不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