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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0章 各打一棒

  抬眼對上烏拉那拉氏的目光,我正色道:「娘娘應是已知曉昨日之事因由,何須再問奴才,倒是奴才想問齊妃娘娘一句,齊妃娘娘身居高位,貴為一宮之主,何以能說出那般無憑無據空穴來風的污言穢語詆毀奴才。身為女子,名節何等要緊,哪裡能容人如此褻瀆,齊妃娘娘如此這般張口毀人清譽,若不據理力爭,只怕到時候奴才落人口實,百口莫辯。」


  說著,又斜睨了一眼李氏,對她冷冷道了句:「聽說犯了口業之人可是要入拔舌地獄的,不知齊妃娘娘晚上睡得可還安穩?」


  李氏被我這一席話氣得渾身發抖,指著我氣急敗壞地對烏拉那拉氏說道:「看看她這滿嘴都是些什麼胡話,哪有半分禮數可言,從潛邸到現在,仗著皇上當年幾分寵愛,可曾把你我放在眼裡?」


  這李氏還真是任何時候都不忘記挑撥離間,烏拉那拉氏雙手搭在腿上,冷眼旁觀者我與齊妃二人的劍拔弩張,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齊妃娘娘只怕是忘了,當年您在潛邸時可也是仗著皇上的寵愛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的。」我嗤笑一聲,心說:又不是只有你李氏會挑撥離間,當年你是如何在烏拉那拉氏頭上作威作福的,難不成因著失寵多年全忘了?

  「罷了,舊事不必再提,如今宮裡不比宮外,後宮妃嬪皆是天下女子表率,哪裡能像市井潑婦般吵吵鬧鬧。」烏拉那拉氏不願聽人提及潛邸舊事,怕失了中宮威儀,也不好再繼續旁觀。


  「奴才知錯。」我不再理會齊妃,低頭認錯,態度擺的端正,沒有半點不敬。


  「齊妃言語不當,有錯在先,裕嬪情急之下失了禮數也是情有可原,可沒有規矩不成方圓,若今日草草揭過,只怕宮中人人都有借口效仿,故你二人皆須領罰。」烏拉那拉氏又道。


  「但憑娘娘處置。」宮中規矩嚴苛,論起來也確有錯處,烏拉那拉氏掌管六宮,獎罰必須分明,無論因由如何,這頓罰都是免不了的,我早有預料,也沒打算多費口舌去開脫。


  「明明是她目無尊卑,憑什麼我也要受罰。」李氏自覺委屈,憤憤不平地嚷道。


  「齊妃言語不當,禁足一月,罰俸半年,這一個月讓本宮的嬤嬤陪著每日抄寫經書百遍,直至十月初一寒衣節時將所抄經文奉於齋宮祈福。」烏拉那拉氏怎麼可能給李氏好臉色,示意嬤嬤將李氏帶出去。


  李氏氣的牙痒痒,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偷雞不成反蝕把米,把自己給搭進去了。


  「裕嬪頂撞高位,罰俸三月,抄宮規百遍。如此懲戒,裕嬪妹妹可覺得委屈?」李氏離開,烏拉那拉氏對我說話語氣緩和下來,似乎和從前一樣親近,看不出有任何態度上的變化。


  「皇後娘娘乃六宮之主,賞罰分明,怎會委屈了奴才。」她既然沒有公開與我翻臉,我怎樣都不會情商低的去駁她的面子。


  離開永壽宮回景仁宮,步輿沿著長長的宮道緩緩而行。九月的光景,寒鴉在紫禁城上盤旋,瑟瑟秋風在宮道中打著旋的吹過,帶起的嗚嗚聲彷彿拘在深宮中無法離去的冤靈們的悲泣。


  攏了攏身上的披風,我對素芸道:「今個留弘晝一起用膳,讓小廚房早些備下。」


  素芸垂首應是,看樣子也是有所思量,卻什麼話都沒多問。


  弘晝本該申時下學,不知被何事耽擱,過來時已近酉時,離宮門落鎖只剩半個多時辰。


  免了弘晝告罪,讓他坐下,笑看著身形又竄高不少的弘晝,道:「本想著留你用膳,現下看來是倉促了些,小廚房備好了你喜歡的吃食,過會子讓素芸裝好,你帶回阿哥所去用,這會子就陪我說說話吧。」


  「讓額娘費心了。怎未派人提前與兒子說一聲,若先知道額娘備下了膳食等著,兒子便該早些過來才是。」弘晝長身玉立,貼心地接過素芸遞過來的茶盞,恭敬地放到我的面前,然後才落座,接下素芸遞給他的茶喝了口。


  「想著你課業要緊,不願為這些小事打擾你。今個因何事耽擱了?」我喝了口弘晝敬上的茶,順口詢問。


  「皇後娘娘派人傳話,說是有些日子沒見兒子,讓兒子得空過去坐坐。兒子想著乾清宮離著永壽宮不遠,下學便順路過去了,等說完話過來給額娘請安,這時辰便就晚了。」弘晝道。


  「這樣啊,你先過去她那邊是對的,只是不知說了什麼?」我沒與弘晝說起過李氏昨日的挑釁,也沒提及今個見過烏拉那拉氏且領罰的事,心裡便是對烏拉那拉氏突然讓弘晝去永壽宮好奇,面上也沒表現出半分,如平時閑聊家常般隨口問著。


  「沒什麼事,問了問兒子的學業和日常起居。」弘晝低垂著頭,手上的杯蓋有一下沒一下地撩撥著漂浮在盞沿邊的茶葉。


  知子莫若母,看他這副模樣,便知道他心裡有事,可他不說,我也沒問,只待晚些問問許福多就什麼都清楚了。


  弘晝心裡存著事,這天聊的也是有一句沒一句的。將他這副心事重重的模樣看在眼裡,我沒再多留他,只囑咐他照顧好自己,若課業忙就不用每日過來請安了。


  送走弘晝,不急喚許福多問話,仿若無事般用過膳,又抄完了今日份的宮規,一番洗漱更衣罷已是入夜深沉。


  屋外不知何時下起了雨,淅淅瀝瀝的雨聲隔絕了俗世的紛擾。寢殿的窗戶半開著,裹著秋雨濕冷的風吹進屋中,清冽的讓人清醒。


  「今個皇后找弘晝何事?」我著著中衣,披散著洗凈后帶著薄荷葉清香的頭髮坐在梳妝鏡前,幽幽開口問著立在身後替我擦拭頭髮的許福多。


  「回主子的話,和五阿哥說的一樣,並無不妥。」許福多邊回著話,邊繼續著手上的動作,按壓發頂的力道剛剛好,絲毫沒有因為分心回話受到影響。


  「哦?除了此之外,可還有別的,比如.……你覺著或有不妥的事。」我閉著眼讓整個人放鬆下來,想著到底會是什麼事讓弘晝有今日的異樣。


  「奴才.……奴才確實覺出了些不妥之處,可又不知是不是多想了,要不還是將今個得到的消息與主子仔細說說,主子心思細膩,自不是奴才們的眼界可比,或許能分辨一二,看是不是如奴才所想那般?」許福多遲疑了一瞬,如此回了話,還不忘順勢賣了一波乖,只教我覺著他師傅的本事沒學到什麼,將宮裡那些諂媚討好的招式學了個十足。


  「嗯,你說吧。」我應了許福多的討好賣乖,讓他儘快說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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