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回 石頭
有詩：布衲蹁躚賤羅綺，銀鉤婉娩鬼神驚。仙山便好留仙佩，何必蓬萊頂上行。
……
智慧源於樸素的思想，大繁至簡乃萬物之道。
公司玻璃大門旁邊的銅質牌子上是“智樸思互聯科技IntelliPlus”幾個天藍色的字。
坐在辦公桌後麵紮著小馬尾辮的石頭手上拿著一個跟隨了自己很多年的銀色金屬小酒壺，酒壺中裝的是自己最喜歡的醉仙灘高粱酒。
石頭看著手中金屬酒壺側麵那一道淺淺的黑色劃痕，目光久久沒有移開，一些不太愉快又難以磨滅的記憶在他腦海裏閃現著。
蹲在辦公桌旁邊地板上仰頭凝望著石頭的，是一隻名叫“佳佳”的金毛尋回犬。
那年津門事件發生後，自己就離開了國內，離開了朋友們，離開了曾經的那種生活方式，是佳佳陪伴著自己度過了那一段難熬的日子。
前段時間回來後，隻在專心打理公司的繁雜事務，也少有與以前的朋友們聯係，除了有時候在朋友們的微信群中閑聊幾句，偶爾會約二三摯友小酌幾杯。
或許，自己已經完全適應這樣新的生活方式了吧。
想到這裏，石頭輕輕拍了拍佳佳的頭，擰開酒壺，一股醇厚綿長的香味飄了出來。
“石總，小李子好像生病了。”
一個穿著深色棒球夾克的年輕小夥子推開辦公室的門，一臉焦急地對石頭說。
“哦？我去看看啥情況，”石頭放下手中的酒壺，起身走出了辦公室。
在公司員工大辦公區的角落上，那個叫小李子的員工側身躺在下午茶休息區的沙發上，眼睛緊緊地閉著，臉色有些發紅，幾個員工圍在他的周圍有些不知所措。
石頭走過去蹲在沙發旁邊，用手摸了下小李子的額頭，竟然涼得有些刺手。
躺著的小李子忽然睜開了眼睛，呆滯地望著蹲在自己麵前的石頭，又掃視了一眼圍在自己周圍的人，在他臉上一閃而過一個憎惡的表情，然後又昏睡了過去。
“馬上打急救電話，送醫院去。”
石頭和公司員工一起配合很快到來的急救醫護人員，把小李子抬上了救護車，回到辦公室時卻看見佳佳躲藏在自己辦公桌的後麵，口中發出“嗚嗚”的聲音，似乎感受到了什麽讓它恐懼的東西。
石頭皺了皺眉頭，然後他又走到辦公室外麵，仔細打量著這個平時自己完全沒有空閑來關注的員工辦公區，發現有一種氣息，一種氛圍，讓他感到不舒服。好像和自己印象中的那個環境有了很大的不同，但不同在哪裏卻又一時半會兒無法想清楚。
他走到辦公區靠牆的立式書櫃前，伸手打開最中間那扇玻璃櫃門，小心地取出了那串用黃色繩子編織好的五帝銅錢，放在眼前仔細看了看。
“應該沒有問題啊，怎麽會有這樣的事情？”石頭沉思良久，然後拿出手機，找到並撥通了在通訊錄裏一個名字叫“陸壓”的電話號碼。
……
“我覺得你自己應該完全能夠處理吧？”陸壓一邊推開員工大辦公區的大門，一邊問身旁的石頭：“喊我來幹嘛？我還以為你是喊我來喝你的醉仙灘。”
“喝啊，今天晚上你有時間我們兄弟倆就喝起，上次我們兩兄弟喝酒都是半年前了吧。”
陸壓仔細觀察了一下這個寬敞的辦公區，應該是裝修後已經使用了七八年左右，可以清晰看見牆角邊緣泛著常年積灰留下的印痕。辦公區的家具都是成色很新的，看樣子購置安裝的時間還不長，但是整個辦公區有一種氣息，可絕對不是裝修或者新家具所產生的那種味道，一時又想不出來可能會是什麽。
“陸壓，你有沒有發現什麽不正常的東西呢？”石頭這句問話把陸壓從思考中拉了回來。
陸壓搖了搖頭，說：“嗯……現在還沒有。”
說完，他走進辦公區中間隨手敲了敲隔斷的木板，有一點沉悶空響回蕩在整個辦公區裏麵。
陸壓又粗略地看了看這個辦公區域裏各種裝飾物品的擺放、桌椅的朝向、植物花卉的選擇，畢竟石頭也是在這個圈子裏混跡多年的人，從辦公區域的格局來看沒有任何不妥的地方。
陸壓注意到了在一個工位的一塊隔斷木板的邊緣上有一個很顯眼的裂口，從裂紋痕跡來看，像是被人用力搖晃後掰裂的，因為整個工位都呈現出了明顯的變形，從變形程度推測，造成這個結果的應該是個男人或者力氣特別大的女人，當然前者可能性更大。
“這裏是什麽時候弄壞的？”陸壓指著隔斷木板的破損處問石頭。
“我以前還真沒有注意到，”石頭拍了拍這張損壞的隔斷，對著正在埋頭工作的幾個員工問道：“有誰知道這是什麽時候弄壞的？”
“不知道，”一個長相清秀的小夥子抬頭望著石頭，皮膚白得像寒冬的雪片。
“石總，對不起，昨晚我寫程序得太晚，睡著了，你在問什麽？”一個穿著黃色T恤的男子剛才趴在桌上睡著了，被辦公室的聲音吵醒，坐起來揉了揉眼睛看著石頭和陸壓。
這時候從辦公區角落的衛生間那邊又走出來一個穿著西服外套的男子，一臉迷茫地望著這邊。
陸壓發現辦公區裏這幾個人的臉色都很蒼白，還有種神誌不清的感覺，像是在夢中還沒醒一樣。
“石頭，我感覺你的員工精神狀態和身體狀態都有些問題。”
“我這裏也不講究考勤打卡一類形式上的東西，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任務，都是自己安排工作時間，隻要按時交出成果就行。有時候項目任務緊，連續加班幾天也是常有的事情，但我也是讓他們有空的時候就去做做健身什麽的，身體健康是最重要的。”
陸壓這一說，石頭才注意到在辦公區工作的這幾個年輕人，整個狀態確實有一些問題，不僅僅是臉色顯得蒼白，神情也有一些恍惚，難道會和自己平時給他們的工作任務太重有關係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