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回 我有特別的傳訊方法
場麵瞬間又凝重了起來。
衝和子的怒火眼看著已經無法壓抑,而玉陽子的臉上同樣浮現了糾結之色,似乎也沒想到衝和子的殺意竟有如此之重,如此之真實。
“他是真的已經不顧慮後果了?因為如果隻是對我下手,還能爭辯一個是賭戰之中生死自負,有些說法也可以說是賭戰中的挑釁,可是他眼下直接以他人性命脅迫我受死,怎麽說都逃不掉一個同門相殘了啊?”玉陽子的眉頭微皺——雖然玉陽子之前的確是想給衝和子栽一個同門相殘的罪名,卻也沒想到衝和子會真的將其坐實。
“不,他並不是為了坐實自己同門相殘的罪名。”玉陽子很快便意識到自己是被衝和子那真實無比的殺意唬住了,以至於忽略衝和子莽撞外表之下的小心機。
——如果玉陽子真的被逼出試煉場,那麽衝和子自然出手便能取他性命,但是如果玉陽子選擇當了縮頭烏龜,那麽之前玉陽子種種賣弄悲情的演繹,便會因為他的膽怯與無情,而不攻自破。
所以對玉陽子來說,決斷的關鍵就是,衝和子是不是真的寧願承擔同門相殘這個罪名也要動手。
“蓬萊門中,居然可以直接同門相殘麽?”玉陽子正以震驚呆愣的表情掩蓋自己內心糾結的時候,被困在衝和子的火焰之中的單烏忍不住開口問道。
“不過陰風獄兩百年的懲戒而已,我還受得起。”衝和子冷笑了一聲,回頭看向單烏,“你這小子居然還敢開口問話,看來是覺得我不會真的先拿你開刀?”
“不,我隻是想死前知道得更多一些。”單烏回答,“比如說,我如果死在這裏了,會不會牽連到些什麽,留下些什麽,或者讓誰頭疼讓誰虧上一筆,還是直接就無聲無息地成為一個泡沫滅了就算。”
“知道自己牽連得多些死起來會比較痛快麽?”衝和子似乎被單烏的回答勾起了興趣,忍不住又多問了一句。
“如果我的死能換這蓬萊浮山的崩塌,那我沒準就會自己抹脖子痛快一把了。”單烏勾著嘴角笑了起來。
“癡心妄想。”衝和子嘿嘿地笑了兩聲,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別以為我看不出你的小心思,放心,我會將一切可能的後患都收拾得幹幹淨淨,再去陰風獄受罰的。”
“絕對不會發生百年後出關,發現當年欺壓的人找上門來報複是事情嗎?”單烏依然笑得很是開心,如意金化成了一柄短刀,直接就壓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對著玉陽子就喊了一句,“玉陽子前輩,衝和子前輩欠晚輩的這份債,就請前輩日後替我要回來了。”
下一刻,一團血花在單烏的脖頸之處綻開,玉陽子發出一聲尖叫,踉蹌著就要往試煉場之外奔去,卻因為傷勢沉重而直接撲到在地,接著就隻見一團火焰籠罩在了單烏的身上,而元媛此刻也奮不顧身地往周圍的火牆之上撞去,似乎死也要死在單烏的身邊。
“在我的手裏,你以為你還有選擇的餘地麽?”衝和子冷笑了一聲,耀眼的火光淡了下去,單烏的肩頸之上一團火焰緩緩熄滅,那迸出血液的傷口正在那火焰之下緩緩收攏,轉眼恢複如常,但是卻有另外一團異種火焰從那創口之中滲入了單烏的體內,讓他的身上一塊一塊地從內裏亮起通透的火光,同時表皮焦枯皺縮,似乎下一刻便會將他從內部給燒成灰燼,可在真正化為焦炭的前一秒,那悶在單烏體內的火焰便會消散,並開始修補起他受到重創的身體。
單烏硬挺著撐了兩個輪回,終於支撐不住,出聲慘叫了起來。
“想死?可沒那麽容易,怎麽也得讓玉陽子也出來與你感同身受一番才可。”衝和子嘿嘿笑著,視線落在了元媛身上,“你要是不想受這些額外的罪,最好給我老實點。”
元媛覺得自己身上的禁錮一鬆,重新跌落回到了那火焰籠子的中央,而單烏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傳進她的耳中,讓她眼眶一熱,不由自主就哭了出來,眼淚還沒掉落臉頰,便已被高溫蒸發,隻剩下了火焰背後一雙帶著水意的眼。
“你要的是我的命,所以還請放過那兩個小輩吧。”玉陽子掙紮著爬了起來,沉默了片刻,似乎是終於靠著先前那些靈藥調理好了自己的狀態,臉色蒼白地縱身而起,衝出了這試煉場。
——玉陽子看得出來,雖然動機不明,也不知道單烏到底哪裏來的自信,但是單烏那番做作,其實也是在逼他快些出去。
“僵持下去反而毀了之前打下的根基,倒不如就出去賭一賭運氣。”玉陽子飛快地權衡了一番之後,選擇了將自己那有情有義的一場戲繼續演下去。
玉陽子的舉動讓衝和子明顯愣了一下,繼而衝和子若有所思地瞪了單烏一眼。
這一刹那的吃驚並沒有讓衝和子有什麽遲疑——衝和子袍袖一揮,他的手下便出現了一群火鳥,撲扇著翅膀瞬間便將玉陽子籠罩了起來,而玉陽子也終於不是一味挨揍,撐起了七彩的護罩,同時手下五行靈力流轉,拚命削減著衝和子那些火鳥的攻擊,甚至試圖向衝和子反擊一二。
玉陽子畢竟也有金丹中期的修為,雖然比衝和子差了不少,但是拚起命來,也不是一時半會就能拿下的。
“他並不是全無還手之力,所以先前他自縛手腳,為的真是那兩個小輩的安危?他真的是被安排成為衝和子的踏腳石的?”旁觀之人不由地議論紛紛,其中很多人突然發現,自己其實連玉陽子的修為境界都沒到,居然就在之前的景象麵前生出了想去對玉陽子趁火打劫的念頭,這實在是太過輕率的一件事情。
眼見衝和子一個火焰巴掌當頭拍下,四溢的靈力逼得圍觀之人悉數遠遠離開,而玉陽子那七彩護罩晃動著眼見就要破碎之時,突然從這瀛洲山的山腰之上衝下來一隊人馬來。
這群人幾乎是直接衝進了玉陽子與衝和子之間,不但打散了衝和子那火焰大手,還將玉陽子給團團護衛了起來。
甚至還有兩個人從那隊列之中衝出,直接往被衝和子禁錮在後方的單烏與黎凰攻去,兩條水龍交錯流轉,一擊便破開了那火焰牢籠,將裏頭的兩個人給撈了出來。
“巡查隊?他們怎麽會來?”衝和子看清了這一隊來人,不由地大吃一驚。
“我不是早就打點好了麽?此地事情不了結,應當是不會有人向巡查隊報訊的。”衝和子的眉頭皺起,視線越過將自己團團包圍的那群巡查隊,投射向了遠處圍觀之人,卻發現那幾個熟悉的麵孔臉上都露出了迷惑難解之色,“哪裏出了紕漏?玉陽子一直處於被我監視的狀態之中,怎麽可能通知到巡查隊而不被我發現?而此地的動靜並沒有多大,就算是此刻,也仍未到能夠驚動到山腰以上的地步啊?”
“衝和子,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一名女修從那隊人馬之中站了出來,板著臉質問著衝和子。
衝和子臉上微微尷尬了一下,攤開了雙手,做出了一個若無其事的表情來。
“既然是賭戰就老老實實按著規矩來,對無辜之人下手又算得了什麽本事?更何況還是後輩?”那女修訓斥道,同時左右手一揮,立即便有人上前,將衝和子的雙手壓製了下來。
“你跟我們回去解釋一下。”女修說道,同時回頭看來一眼被護在中間的玉陽子,不遠處掩著臉正準備離開的丹陽子,甚至那兩個已經被救下正回過氣來的小輩,直接下了命令,“都帶回去,問個清楚。”
“如果此事真的跟那兩位元嬰長老有關的話,少不得得往高層匯報一下了。”
……
玉陽子終於長舒了一口氣,雖然過程有些波折,但是到底還是成功地堅持到了巡查隊的到來——他本來是想靠著試煉場的防護,硬生生地將時間拖延下去直到意外產生的。
“如果丹陽子的到來與他有關的話,難道這巡查隊伍也是他叫來的?可他又有什麽方法?”玉陽子有些疑惑地看向單烏,片刻之後,他突然意識到單烏的身邊似乎少了些什麽。
“黎凰那隻貓呢?”玉陽子很快地往單烏和元媛的身邊看了一圈,完全沒有發現那隻貓的存在,“難道真是靠那隻貓?可是她就算從丹陽子那個蠢貨手裏逃了出來,她又知道到哪裏去找這巡查之人?”
“難道他們在我不知道的時候又結識了什麽人?”玉陽子的想法一瞬間就複雜了起來。
……
錦鯇城的門樓之上,那水晶之中被封印的錦鯇正舒展著身上的魚鰭,抬著頭,頗為依戀地看著那隻趴在門樓梁柱上的穿著衣服的白色大貓,似乎隻要能得到那隻貓的一眼垂青,便是死也無憾。
黎凰的視線正緩緩地從上方飛過的一隊修士身上移開,回頭看到了那條錦鯇一身絢爛華美的魚鰭,不由自主地伸出爪子,隔著那層水晶,來回撫摸了一把。
那錦鯇卻以為這是黎凰對自己愛撫的示意,尾鰭猛地甩動了一下,整條魚在那水晶之中翻轉了一圈,折射而出的陽光越發地炫目與夢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