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白盒子
風衣中年人面容冷峻,揮杆打進了二個球便停了下來。「吳會長,這次你惹的麻煩不小啊,我的工作很被動」
「申局長,張躍進不過是個下崗工人,他那一班人都是下崗要飯的。這次居然衝到會所搗亂,小弟實在迫不得已」
「問題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張躍進這個人我聽說過,30年前他是個風雲人物,北辰機械廠沒有人不知道他的」
「那都過去多少年了,早就過氣了,現在他兩口子就守著一個小茶館,人家稱他張茶館」
風衣道:「這件事動靜不小,已經有人議論紛紛了,局裡內部也有分歧,你知道的省廳新下來一位副局長」
「那還不得聽你的,公安這一塊誰能撼得動你」
說完,他拿出一套鑰匙。
「貴公子在美國留學,住學校不方便,上個月他看中了一套房子,現在那邊已經談妥了,這把就是房門鑰匙」
風衣遲疑了一下,「會不會有什麼問題?」
「放心,手續都辦好了,你兒子用的是別人英文名,誰也不知道」
風衣接在手中,臉上露出了微笑,「如此,有勞你費心了」
吳四寶:「這是應該的,會所新來了二位俄羅斯小姐,才藝雙絕,口活一流,小弟準備了一場小宴,申局長務必賞光」
「吃飯就不必了,這段時間最好避一避,我先走了」
風衣將球杆放進車裡,四下望了望,路虎車很快開走了。
車子懸挂外地牌照,坐的就是市政法書記兼公安局局長申公明。
光頭目送他離開,這時一輛高爾夫球車從樹底下開過來,車上座著孟鷹,常豹,阿龍三人。
「吳爺,姓申的怎麼走了,那洋妞他也不要了?」
「怎麼會不要,先留著,過些天他自然會來」
常豹從車上下來,「老大,聽說王胡在囚室不老實,這小子功夫了得,乾脆在裡面弄死他得了」
吳四寶搖搖頭,露出陰狠的目光,「弄死這小子太便宜他了。功夫了得又怎樣?讓他牢底坐穿,叫人去弄他老媽,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三人面面相窺,繼而狂笑,「吳爺高明……」
王胡關了一晚上,挨到天亮迷迷糊糊睡著了。不知什麼時候,一陣敲擊聲將他驚醒。
「起來,別裝死」
一個年輕協警端了水過來,王胡迫不及待的喝下去,喝完了才發現手上是一髒兮兮的瓷碗。
一隻碩大的警犬,瞪著綠幽幽的眼睛看著他,感覺就是用了它的碗。
王胡一陣反胃,想吐胃裡卻空空的沒有東西。
頭一天鐘馗沒審出結果,這會兒刑警隊長趙振堂親自過來提審。
這人比鍾馗高出一頭,目光炯炯,身體散發出一股威儀。
從受害人阮晉勇口中,他已得知是用拳頭打的,另幾名受害人也是這樣說。
可是一見面,王胡就承認自己是用鐵鎚打的。
「我交代,我認罪。我不該狡辯,就是在車站拿了一把鐵鎚,用鐵鎚把人給打了」
一旁的鐘馗道:「早幹嘛去了?既然承認,打人的鐵鎚哪去了?」
「被我丟在汽車站,我帶你們去找」
趙振堂半信半疑,仔細看了看王胡的手。手掌沒有老繭,不像是練過的。
要定罪,必須得找到兇器。
他同意去現場找。
但王胡提了一個要求,說自己當時慌慌張張記不太清,扔到什麼地方全給忘了,需要同學宇文進一起幫著找。
鍾馗道:「這小子不老實,會不會使詐?」
趙振堂:「怕什麼,難道刑警隊還看不住他一個人」
王胡唯一的希望,就是那個白盒子,沒想到趙隊長爽快的答應了。此刻他虛弱得全無力氣,走出囚室還要人攙扶。
鍾馗在後面不耐煩,「少他媽給我裝」
上午九點,東區汽車客運站。
這天溫度高,一出來就出汗。為了不影響客運秩序,押送的幹警一律改穿便服。
因為臨近國慶節,汽車站出行的旅客很多。
出發前王胡吃了二個包子,刑警中隊如臨大敵。除了趙振堂、鍾馗,一共加派了六名幹警。這只是明面上的,車站兩個出口暗中還有兩名協警守護。
除此以外,另外準備了兩條警犬。
「我警告你,如果敢玩花樣,罪加一等。這是你最後的機會」出發前,趙振堂扔下一句話。
王胡去掉了腳鐐,雙手依然拷著,警方用一個黑膠袋把他雙手套著,這樣走出去影響會好一點。
一輛警用豐田考斯特停在東區汽車站門口,王胡步履蹣跚從車上下來。
他最關心的是候車室左邊那家寄存店,謝天謝地,店門開著。
這是一處小賣店,店面不大。
左邊櫃檯擺放著香煙瓜籽飲料,右邊寄存行李,大包小包的碼放著。
店主還是上次那個阿姨。
他很想立刻就走過去,但還是控制住了自己。
宇文進騎著電瓶車過來了,就站在候車室門口。
得知王胡叫他過來,小夥子心情十分激動。他只以為王胡放出來了,根本沒想到周圍還有穿便衣的幹警。
「胡哥,太好了,同學們就等你回去」
王胡慢慢走過去,發現門口長椅上坐著兩名盯梢的。這兩人是陌生面孔,就坐在宇文進身後。一個裝著看報紙,一個假裝低頭玩手機。
趙振堂不見了,鍾馗一臉戒備跟在自己身後,壓低聲音道:「別想著逃,不然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宇文進全然未覺,「胡哥,叫我到車站來幹嘛?」
「找個鎚子」
對方一頭霧水,「什麼鎚子?」
「叫你找個鎚子就找個鎚子,找個鎚子不懂嗎?快去,走快點」王胡朝右邊指了指。
宇文進見王胡雙手套著一個黑袋子,神色怪怪的,只道他急著要用。「好,我這就去找」
他一走,後面兩個便衣立刻跟了過去。王胡叫他來其實就是虛晃一槍,讓他分散警方的注意。
宇文進一走,幾乎分走了一半的警力。他迅速往候車室左側方向走去,假裝去洗手間,混在旅客當中,然後從側門繞出候車室。
好不容易甩掉尾巴,王胡氣喘吁吁跑到寄存店。
「老闆娘,昨天寄的一個黑膠袋放在哪?」
「黑膠袋?」
「是的,昨天8點多鐘寄的,我急著要」
看櫃檯的是個40來歲的婦人,「哦,我想起來了,是有一個黑膠袋,不過你來晚了」
「怎麼啦?」
「昨天中午一名警察拿走了」
王胡氣的罵娘,只要拿到那個白盒子,就能獲得超級異能,就像滿血復活的巨獸。
到時候他輕易便能砸開手銬,逃走並非難事,可現在都成了一場空!
鍾馗氣急敗壞從後面追過來,一把揪住他,「你想幹什麼?你他媽找鎚子,鎚子呢?」
他出手打了王胡一拳,王胡對他恨之入骨,不顧一切一頭撞過去,死死咬住他手臂。
「哎喲……你個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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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兩個便衣和一條警犬追了上來。宇文進跑到車站電工房,剛借了把鎚子,只聽外面一陣喧嘩,王胡戴著手銬被便衣押上了警車。
王胡把刑警隊耍了一圈,回到警局立刻被修理了一頓,重新關進了囚室。
北辰機械廠80年代有職工5000多人,家屬2萬多人,直屬省廳統管,級別長年與廣惠市平級。
那時候廠長比市長還牛氣,後來廠子效益不景氣,經過改制,下崗分流精簡人員,還剩下2000來人。到了90年代中期,機械廠又拆分為三個廠,有破產倒閉的,有變賣的,但不管怎麼改機械廠黨委班子還在。
三十年過去,原職工家屬區變成了北辰社區,機械廠黨委的牌子就掛在社區辦公樓里。
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廠黨委書記換了八九任,現在當家的是李書記。
黨委班子也還剩了十來個人,每天處理的多是下崗老職工遺留問題。
張躍進『北辰八虎』被人打傷后,問題很快反映到廠黨委。四眼帶著傷者家屬向李書記哭訴。
李書記向市委反映了,強烈要求處置打人兇手,賠償傷者損失。
蓋了大印的函件送去了好幾封,機械廠老齡協會也在替職工維權。第三天 李書記打電話到公安局。
「什麼?你們把人放了,職工自己負擔醫藥費?」
對方說張躍進涉嫌尋釁滋事,聚眾鬥毆,破壞私人財產,等他傷情穩定后將繼續追究。
李書記還想說兩句,馬副局長說案子審查后將提交法院審理,一切依照法律辦事,幾句話就把他給頂了回去。
一旁的老協會會長搖頭嘆氣,這事要放在以前,市局哪敢有這種態度。
「這事罷明了上面有人壓著,聽說他們市局開過會,新來的宋副局長有意見,結果被調整分管後勤了」
晚上下大雨,四眼冒雨去了市公安局老招待所。宋劍峰就住在這處破舊的招待所。
他帶了青龍會這些年犯罪資料,龐大的非法產業名目。
宋劍峰卻在附近一家茶樓接見了他。小樓包房門窗緊閉,宋副局長身著便服,兩人在雨窗前站立。
看過他帶的資料,宋副局眉頭緊鎖。「你的材料比較籠統,不足以作為證據,憑這些材料扳不倒對方」
四眼:「青龍會為害多年,所犯罪行罄竹難書,就像和尚頭上的虱子,市裡開店的誰不知道。現在他們打著金龍社的旗號,不過是換了一個馬甲,只要局裡去查封他們會所,必然能掌握證據」
「事情不是那麼簡單,吳四寶的歷史我清楚,他從一個勞改釋放人員變身社會名流,家資巨萬,頭上沒有保護傘怎麼可能。牽一髮而動全身,這人是個突破口,但是想動他又談何容易」
四眼:「宋局是特種部隊轉業,一生正氣,你剛來難以打開局面,不過有一件事務必請宋局幫忙」
他把張躍進那把軍刀的來歷說了。
宋劍鋒聳然動容,「想不到他爺爺還有這麼一番經歷」
「這把刀是革命老紅軍留下的戰利品,是西路軍戰場的見證,代表著老軍人的榮譽,如果被當成兇器,扔到火爐子里銷毀,躍進他爺爺在九泉之下作何感想?」
「行,軍刀的事我來處理,你回去要注意安全,小心他們報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