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再度相失
映波完全沒有察覺上官翎的異樣,而是繼續服侍著他脫去衣袍。
中衣解開胸口露出,一束金色光芒閃動,上官翎低頭看去,隻見在自己的心髒的位置,皮裏肉外一朵金色的桃花潛藏,此刻妖異的閃動著耀眼的金光。
耳邊響起那句,“姬,隻願仙君一世安好!”
上官翎身體一晃,腦袋撞向一旁的床柱之上,電光火石間一股力量襲進自己的腦袋,所有的記憶猶如碎片被組裝,然後連續著播放開來。
最初仇恨的初相識、相鬥中暗生的情意、幾度折磨、幾度相思、幾度相離。幾次舍命相救的冷無雙,還有眼睜睜看著自己迎娶映波的小安……那雙眼睛怎會認不得,無論是變了模樣,還是變了性別,那雙眼睛卻從來沒有變過。
門外,此刻她就在外門聽著自己與映波的相歡嗎?
“天殺的!定是楹兮在酒中下了毒!”
上官翎起身來不及攏緊衣衫便赤著腳朝外奔去。
門被咣當一聲推開,卻隻見一臉驚慌失措的秋水,“她哪?她去了哪裏?”
“霸、霸主要找誰?”
“我問你她哪?那個叫小安的侍婢!”上官翎幾乎是咆哮。
秋水連忙跪身回道,“霸主莫要怪罪,小安那丫頭一時想不開才跑走的!回去我一定好好教育她,霸主就繞過她這回吧!她不是有意要偷懶的!”
一陣風掠過一般,秋水再抬頭,隻看到院落門口一閃而過的白色中衣一角。
“媚羽,媚羽,是我不好,我怎可忘記你,怎可去迎娶除你之外的人!”上官翎是真的慌亂了,他記得桃媚羽曾說最不能忍受的便是男人的不專情和三妻四妾。
“媚羽,你別走,我錯了,是我錯了,我竟不信你,縱使是中了毒也不該將你忘記!是我混賬!”
上官翎喊尋著,卻處處不見桃媚羽的身影,天兵舉著燈火趕來,“霸主,發生什麽事了?”
一雙放空的眼,茫然的看著前方,“去將雪衣和笑笑找來!”
“是,霸主!”
一人退去飛往集市,其他人等著霸主的吩咐。
“你們去給我找桃媚羽,哪怕是將這個仙宮給我翻過來!”
天兵們不敢多問趕緊四處收索開來,向四麵八方散去。
上官翎看著自己的衣冠不整和赤裸的腳,頹然的向回走去,還有一個映波得好好安排了。
正走到院落門口,腳下一個凸起的東西引起了上官翎的注意,俯身撿起,迎著月光看去,心下一驚,竟是自己送給桃媚羽的那枚戒指。
轉身四下看去,“媚羽,你在哪?應我一聲,你連這戒指都丟了,想來是真的離我而去了?媚羽,我,我還是你的!你等著我,我一定會找到你的!”
上官翎將戒指緊緊的握在手中,仰頭望著天上的明月暗自發誓,定要將桃媚羽找回!
淚水奔騰而落,順著捂住自己的大掌流下,滴滴砸落在地麵之上,許是幻覺桃媚羽竟能聽到叮咚如泉響。
她眼見著上官翎喊著自己的名字奔出寢殿,失魂落魄的尋找這自己,而近在咫尺的自己卻動不得。
一把尖刀抵在自己的腰間,一隻大掌緊捂住自己的嘴,自己唯一能做的便是毫無聲響的淚流。
“唔,翎、翎……”
氣息噴在桃媚羽的耳邊,讓她不禁縮起脖子,“你最好給我老實點,否則我現在就要了你的命,讓你們仙界冥界兩相隔!”
桃媚羽放棄掙紮,隻得透過眼中的水霧看向月光下赤著腳呆愣著的上官翎。
月色本是柔情的鵝黃,而此刻在桃媚羽的眼中卻覺得是慘淡的銀白,月光拉長了上官翎落寞、寂寥的身影,就這樣錯不開眼的望著,恨不得將那道身影刻進自己的眼眸、藏在自己的心中。
“霸主,雪衣和笑笑來了,正在書房等您!”
“好,我馬上就去!”上官翎來不及回房去穿鞋子,直奔書房而去。
桃媚羽伸出手仿佛是想叫他別走。
等四周安靜,身後的歹人收起刀,一掌將桃媚羽劈暈,帶著她遠遠飛去。
書房內……
“什麽?下毒?”笑笑難改易激動的性格大聲問道。
此刻的上官翎猶如打了敗仗的將軍,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無力的點點頭。
“楹兮竟然敢在酒裏給你下毒,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笑笑滿臉的憤然,接著怒目的看著上官翎,“但是最過分的卻不是楹兮,而是你,為何,為何要掉以輕心,讓楹兮有機可乘,你可知你是怎樣傷害桃媚羽的,你可知她日日為你傷心以淚洗麵,你可知你離去,她在銀河邊苦等天明隻盼著你回來,生生將自己折磨得病了,而你卻說對她毫無感情,縷縷的推開她,你……”說著笑笑哭了起來,上前拍打起上官翎來。
一邊哭一邊數叨著,“桃媚羽一直在等你想起她,用了所有的方法,你卻要當著她的麵迎娶映波,當著她的麵郎情妹意,當著她的麵入洞房……你……”
雪衣趕緊攔腰抱住激動難控的笑笑,向後退了兩步,“冷靜點!霸主已經很難過了!”
“難過,難過有用嗎?媚羽準是傷心絕望了,現在該上哪去找?”
上官翎依舊低垂著頭,聲音極為黯啞,“笑笑罵的對,我怎可忘記與她的過往,怎可讓楹兮有機可乘!”
說著揚起手便打起自己來,“我怎可忘記她,怎可忘記……”
啪啪的聲響傳來,上官翎一下下的抽著自己的耳光,完全沒有停的意思,順著手掌扇動而落的還有眼中儲得慢慢的淚水,黯啞的聲音中又多了重重的鼻音,“她竟然跟我說‘姬,隻願仙君一世安好。’她是在跟我訣別嗎?”
雪衣和笑笑均是被嚇得傻了,幾時見過霸主這般頹廢,竟然一邊哭一邊扇自己耳光,哪裏還是昔日那個雷厲風行,邪惡霸氣的一界少主。
兩人剛想上前阻攔,上官翎卻騰地站起身,推開雪衣和笑笑跌跌撞撞的往外跑去,依舊是赤著腳,跑出了這世所未有過的速度。
偎在穿上哭泣的映波一看上官翎跑了回來,揚起梨花帶雨的臉綻開一抹笑容,“翎,我就知道你不會丟下我不管的!翎……”
上官翎卻連看都沒有看她,而是將她撥到一旁,在床上摸索著什麽,片刻後如獲至寶的將一個香囊捧在手中。
人跌坐在了地上,輕輕打開香囊,拿出裏麵打著死結的兩縷頭發,還有那個玉佩,腦中浮現出當時桃媚羽在集市裏冒著挨打的危險搶玉佩的情景,還有她說的那一席話,她說“我沒有仙丹,又想送你一樣東西作為紀念,眼下唯一的方法便是去搶,莫要嫌棄,我也從來沒有做過如此卑劣的事情,已是極度鄙夷自己。”
隻是她唯一能送給自己的東西。
上官翎看著手中的這個寶石白玉玉佩,這白頭鳥和牡丹花的圖案生生刺痛了他的眼,他怎會不知其中的含義,夫妻恩愛、白頭偕老便是這白頭鳥所指;牡丹花便是寶貴的象征,這玉佩的圖案便是表達了夫妻恩愛永世、生活寶貴美好。
上官翎想起桃媚羽第一眼看到這塊玉佩時愛不釋手的表情,還有將玉佩放在香囊時那戀戀的表情。
上官翎閉上了眼睛將玉佩貼在唇邊,覺得自己連呼吸都痛了,心裏掀起一股恨意,一手緊握成全,指甲在掌心深刺而入留下了月牙彎的傷痕,卻全然不知。
那日他上了左界河岸,楹兮竟然迎在岸邊,好似早就知道他會來此一般。由於心中的愧疚,上官翎竟然沒有多想。
現在想來,楹兮那副巧遇的模樣原是裝出來的,上官翎隻一味的因為奪來了桃媚羽的心而對楹兮愧疚著,當聽到楹兮說隻希望桃媚羽幸福,將對此事不計前嫌的時候,上官翎心中的所有防備都卸下了。
他知道楹兮在桃媚羽心中的重要,即使桃媚羽不愛楹兮了自是希望他一切都好,不會因此留下任何傷痛。若是能讓楹兮不記恨於桃媚羽,依舊能當成親人一般的對待,桃媚羽心中才能安穩,所以當楹兮提出要去喝兩杯的時候,上官翎義不容辭的答應了。
就是在雲水瑤的小船上,趁著自己的毫無戒心和防備,楹兮才得以下毒的,而這毒,上官翎反複思索著,好似這毒曾聽奕晨說起過,仙界煉丹大國便是琉璃寶台,這毒怎會到了楹兮的手?
樓船裏雨櫻的話一閃而過,那個幾度想要索取桃媚羽命的人不正是在琉璃寶台的樓船嗎?難道是那歹人與楹兮聯了手,那人為何就是見不得桃媚羽幸福。
“翎……”映波伸出手拉住靠床跌坐在地上的上官翎,“翎,不要丟下我!”
上官翎收回思緒看著同樣受傷的映波,“映波,我隻得說對不起,不本該知道我愛著的隻有桃媚羽一人,你不該教唆海尊將她變成冷無雙,更不該幾次害她性命!你若是現在想走,我定會陪人護送,若是想留,這裏便不會再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