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流言
「姜小姐的馬車,在半道車轅折斷了,」劉賢主動上前答道:「末將已做過檢查,修好需得費很大一番功夫,我們半路遇見姜小姐,理應出手相幫。」
他的目光有意無意地飄向姜元怡身上,似有痴迷含在其中。
劉賢生得高大,與秦越個頭相當,他身材魁梧,面容更是有著給人以壯實之感,稱不上俊逸,但也是有板有眼的。
而曹禾卻是虎頭虎腦的那類,他脾氣急躁易怒,但為人極其忠心。現下他便對劉賢這話不甚耐煩,秦越身為軍隊統領,允不允姜小姐同行,應是秦越來抉擇,而非劉賢。
更何況兩人在西邊已彼此發生過衝突,那一干架,眾人皆以為劉賢斷了腿傷勢更重,可無人得知,曹禾是被劉賢傷及了內臟,更不易痊癒。
那回是喝醉了,曹禾可以原諒劉賢非自己有意為之的。
然林河城內亂之時,劉賢卻並未與他打任何招呼,就進城行事,甚至他壓根就不知道劉賢是去平定內亂,又是如何平定的。
曹禾心裡明白,他這是不願與自己共事。正巧了,他也萬分不樂意了。
「劉副將,你似乎有些多話了。」曹禾毫不掩飾自己心情的不爽快,回擊道:「這事還未到你插嘴的地步吧。」
劉賢也不耐地瞪他,「曹副將,你此話何意?我不過是稍提了一句,這又關你何事了?」
「是不關我的事,將軍樂意相幫與否,我都不在意,可劉副將你就不同了吧。」曹禾幸災樂禍的笑,直白地戳破說道:「劉副將可是很想幫姜小姐的吧?」
「你……」劉賢被這話說得啞口無言,他黝黑的臉龐頓時燥紅了,他一怒,便伸手一把揪住了曹禾的衣領,瞪著虎目道:「曹禾,你看老子不順眼,非要惹老子是不?」
「是你看我不順眼吧。」
曹禾冷哼了一記,他沒有反抗,在面對劉賢的威脅時,沒有一點懼怕。
「曹禾,劉賢,你倆又是作何爭執了!」
秦越當下皺眉,看兩人皆不順眼了,他訓斥道:「為這一點小事,你二人有何必要吵吵的。」
他一訓斥,劉賢便鬆開了手,這下劉賢與曹禾都老老實實地不動身子了。
「將軍,是末將的錯。」
曹禾主動認錯,畢竟是他事先挑了事,惹怒了劉賢,他敢作敢當,「只是末將不後悔,劉副將本就不應該多話的。」
見他還想多說,秦越冷厲拔音道:「曹禾,你最好閉上嘴。」
曹禾乖乖地閉了嘴。
在回京路上,曹禾與劉賢兩個人已是鬧過許多次了,秦越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忍過去了。可這都多少時日了,這兩日還鬧!
「將軍,末將也不對。」
劉賢也低頭認錯,只是他比起曹禾來,這認錯絕沒那麼真誠,「末將方才是好意,提醒將軍的,絕非曹副將所言的那般惡意。」
「行了。」
秦越側頭瞥向姜元怡,她一直站在一旁端望幾人,面露淺笑,這般的她,很難讓人對她生出討厭來。
就連秦越這時也覺著,此女極有眼力。他想著,既然是姜元怡的馬車壞了,又是遇上了她們,這個忙,不幫的話,是如何也說不過去的。
於是秦越立即吩咐曹禾道,「曹禾,安排姜小姐搭乘馬車吧,將軍中的馬車騰出來一輛既可。」
「將軍,末將去幫著抬下箱籠。」
其中有輛馬車是裝載貨物的,那裡頭貨物並不多,騰出來暫借姜元怡搭乘,是再好不過了。
因此,劉賢主動請纓。
秦越看出了他有心想在姜元怡面前立功,便點頭道:「你去吧。」
曹禾撓了撓後腦勺,問道:「將軍,那末將呢?」
他瞧劉賢一刺溜就跑沒影兒了,就劉賢一人搬運貨物已是足夠,他不大樂意與那人一道,再去湊什麼熱鬧的。
「你去吩咐眾位將士下去,收點行李,準備啟程。」
在這郊外休息了片刻,秦越瞧著天色將落下日頭,需得趕回京城裡了。
再晚了,不大好。
況且他們還有個姜元怡隨軍,他既然同意了姜元怡達成行軍的馬車,那麼便有必要,送她回姜府。
秦越從樹蔭里走出,欲牽起自己的馬匹,這矯健的馬兒正是他的銀月,此刻馬兒正吃著草,他便抬手撫了撫馬的鬢毛。高大挺立的男子,站於矯健馬匹身側,這融在一起可真是襯得秦越英姿難蓋。姜元怡難免有些心動,她笑著抬步,一心想接近他,邊還開口問:「將軍,您此行去往西邊,
可一切都還好?」
「嗯。」
秦越再不吐其他字眼,他似未看見姜元怡眼裡的關切之意,只牽起銀月,便就著她身旁走過,唇里還吐出冷淡的話道:「該啟程了,姜小姐上馬車吧。」
至於西邊之事,那是他的私事,他似乎沒有回答姜元怡的必要。
在秦越看不見的身後,姜元怡憤憤地握緊了手,她很艱難地忍住了火氣,唇角又作了個笑。
「這就來,」姜元怡走上來,追上了秦越的步伐,她故意要與秦越走在同側,「這一行回京城,還要秦將軍多多關照了。」
秦越沒有說話,似乎默認了會照顧她一二。
不過是從郊區回到京城的半個時辰,照顧姜元怡而已,並不費什麼心思。
而姜元怡話裡帶笑,輕輕柔柔說道:「元怡忘了一事,今日,還要多謝表哥了。」又聽她說了「表哥」,秦越禁不住皺眉,他腳步便也停了。姜元怡見此,也停了腳步,調笑回道:「知道你想說什麼,不就是不要喚你表哥嗎?這就當作你我之間的秘密,如
何?」
旁人無人得知。
她這話更讓秦越心裡不舒服了,他雖弄不清楚這突兀究竟從何而來,但他知道,自己是不願意從她口中,聽到「表哥」這一聲稱呼的。
兩人壓根就是毫無半點表親的關係,秦越無攀親戚的意思,他冷淡說道:「姜小姐,恐怕你是想多了。我可不是你的表兄,這話往後我不想聽見。」
上回是他沒有說清楚拒絕,今日他就要把話說明白了。
姜元怡一聽,滿眼失落,可秦越卻抿住唇,不等她回話就先扭頭離開。
有涼風拂在姜元怡的面上,她竟覺著心裡是那般的涼,刺骨的涼。
這時,身旁有人走過來,是劉副將。他無比熱情作了「請」的手勢,「姜小姐,馬車已備好了,你請這邊走吧。」
「好,辛苦你了。」姜元怡客客氣氣地一回。
劉副將臉燥紅無比,他窘迫地抓耳撓腮,悻悻笑回:「不客氣,不客氣,這是我應該的。姜小姐是官家小姐,受不得苦,該要坐得舒軟些才好。」
姜元怡狐疑地瞧他了一眼,似乎瞧出了這劉副將是對自己有意的。因此她再對劉副將這大獻殷勤的態度,語氣變為冷淡了些。
不過她還是掛著笑,隨劉副將同走,坐進了馬車之中。
行軍終於啟程。
「將軍。」
曹禾騎著馬,跟在秦越的身側,一步不離,兩人便就走至行軍的最前端。
他微微側過腦袋,一眼就瞧見了姜元怡的那輛馬車,瞬間嗤笑出聲:「那劉賢也是英雄難過美人關啊,瞧他那巴結的樣子,我可還從沒見過。」
秦越沒有回頭,他在馬上坐直了身子,目光直挑挑的遠望,向著京城。
「曹禾,你老老實實的與我說。那日你與劉副將打鬥,是誰先起的頭?」秦越冷聲問道:「我不管你們可是喝了酒。」曹禾尷尬摸頭回道:「那日是末將喝醉了,為逞一時之快,便應和將士們,開了一句劉賢的玩笑。那玩笑以往我們也時常開的,誰知道那日劉賢就當頭給了末將一拳。」說
道最後,他神色冷了下來。
秦越又問道:「那後來林河大亂,我未來時,你可發覺到有何異動?」
「別的倒沒有,就是劉賢常背著我,不知出去作何事情。」
按道理,兩位副將應是攜手共進退,然曹禾也不知是否劉賢因打鬥那事,而生惱了自己,不過他既然不願告訴自己,曹禾也不搭理他了。
秦越側身回眸,目光之中,劉賢正側首隔著帘子,與車廂中的人打趣著,說話間還把自己逗樂了。
「哼。」
自秦越鼻尖,輕哼出聲。
「走快些吧,要早點趕回去。」
他又再度看向京畿,心裡有一股念頭,早些回京城,早一些……去見柳長妤,更要回去就著手定下與她的婚事。
秦越回到京城后,沒著急入宮面聖,而是先順路前去了姜府,順順利利地送了姜元怡回府。
得以平安歸府,這少不了秦越與行軍軍隊的功勞,姜元怡在府門前拜謝幾人。當她聽見圍觀民眾議論紛紛的談論聲后,笑意濃了起來。
那議論聲里有「秦將軍是如何的看重姜大小姐」,還有甚得猜著兩府好事將近。
不得不說,秦越此番送姜元怡回府,雖為好意,可耐不住不知內情地旁人,作了瞎想。
這些秦越是一概不知的,他在送到了姜元怡回府後,便沒作停留,馭馬入宮。燕京的流言蜚語可謂是傳得快,不出兩日,秦將軍親自送姜大小姐歸府,多番關照與在意,這事就傳遍了各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