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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前塵

  姜府因秦越的出手相助,更是親自上門言謝。且這上常山老郡王之府的門的,是姜太傅本人。


  常山老郡王為這流言可是頭疼不已,他是以最快的速度,奔去汾陽王府,向王爺做了解釋。


  好在那邊王爺是半點未曾疑心過他的,老郡王鬆了口氣。


  這回府還沒好生歇息自己的腳面,就聽侍衛稟報,姜太傅上門來了。


  老郡王真想破口大罵:自己那孫子,都整出的個什麼事兒?

  然秦越當時出於好意出手幫姜元怡一把,哪裡會想到惹出這麼大的麻煩,尤其是幾近會毀了他與柳長妤的親事。


  若是知曉這一點,他怕是被刀架在脖子上,都不會去救姜元怡的。


  姜太傅過府而來,一是為感謝秦越的相幫,二是也有意試探老郡王的口風,如這日後,老郡王有意為秦越尋何樣的一位夫人,諸如此類。


  最後,老郡王答得滴水不露,半個字兒也沒透露給姜太傅,只讓姜太傅覺著,老郡王還未思考過為秦越尋夫人。


  因此姜太傅一頭霧水,被老郡王笑呵呵地將人送出了府。


  這流言既然京城早已傳開,宮中不會不知道。他人不甚關注秦越與姜元怡的關係,可宮中總有人是在意的。


  如崇安帝,臨江公主,還有太皇太后。


  向梅打聽了信后,是第一時間稟報了太皇太后其中的內情,太皇太后就氣得咳道:「這流言還真是瞎傳,兩人清清白白,本是好心做事,卻平白被想歪了。」


  「秦將軍是正直之人,娘娘應信他。」


  太皇太後點了點頭,她咳地不止,卻又笑了。


  而崇安帝那邊,御書房則是氣氛陰沉,自城中流言起后,太后與皇后一前一後來了御書房。


  太后是想請崇安帝為謝開霽與姜元怡賜婚,崇安帝卻覺著這兩人不相般配,拒絕了太后。


  崇安帝的拒絕,太后以為他是有意要為秦越與姜元怡兩人賜婚,便氣道:「皇上,你若真當覺著這兩人好,那你就下詔書吧,不若哀家就親自下道懿旨。」


  崇安帝也冷了臉,他當然不會覺著秦越與姜元怡真的好了,可他同樣不以為謝開霽與姜元怡配。因此他道:「母后意欲越了朕下旨?」


  太后那意思很明顯,便是在她心中,崇安帝只是遵她言語而行事的皇帝而已。至始至終,太后都未曾將崇安帝看做是大燕真正的皇帝。


  崇安帝是她一手養大的,她自覺自己有那個權力。


  更何況此前多少年過來,崇安帝也縱容了她這個權力。


  只是現如今,崇安帝愈發的無法容忍了。


  「哀家不過請陛下為謝家賜下聖旨,陛下連這點也不願?」太后早已思考過了,汾陽王府早晚要垮下,柳長妤不是個好人選,相比起來,姜大小姐堪為謝府的主母。


  「朕自有主張。」


  崇安帝眯起了眼,一口拒絕且又指責道:「母后未免為謝家,太在意了。」「哀家在意謝家無可厚非,當年謝家站在皇上這側,皇上到現在都應當念著謝家的情。」他這一拒絕之意,當下就惹惱了太后,太后便滿臉怒色說道,「既然皇上要做那忘恩

  負義之人,那哀家無話可說。」


  太后這一句話令崇安帝面上湧起了黑潮,他攥緊了手,似乎忍住沒向她發大火。


  可太后卻嗤笑一聲后,冷哼著轉身離開。


  凝視著她的背影,崇安帝抬手便摔了一座墨硯,聽到那在地上碎裂的聲響,他沉沉地大呼了一口氣,強壓下去那股憤怒。


  「還望陛下息怒啊。」章公公在旁勸他,「當年先帝將陛下送到太后膝下,太后耗盡了多少心血,為陛下鋪路。陛下,太后這一時氣話,你便消消氣吧。」


  「章曉,朕乃天子!」


  即便那個人為自己的母后,在天子面前,她便是臣。


  崇安帝記得,他母親不過是宮中一介美人,得先帝一回翻牌,懷上了他。生下他后,便早早離了世。


  那是他七歲之時,他被送到了還是貴妃的太後手邊,他頭回見到千嬌百媚的太后,那時的她已有二十。


  他聽從先帝之命,喚了她「母妃」。


  可他從未甘心過,太后不過大了他十三,他憑何便要喊她「母妃」?

  即便太後為推他上位,背地裡做了無數事,這些崇安帝全部知曉。在太后養育他的這十幾年裡,崇安帝愈發地察覺到太后難掩的霸權之心。


  她對自己的掌控,是從七歲那時開始的,直到如今。


  崇安帝面色冰冷。


  此前是他年少,無知之時,甘願被她所掌控,可到了這時候,他身為大燕皇帝,如何能聽一介太后之命行事?

  先是選后,后又是為謝家賜婚。


  崇安帝受夠了。


  他這臉色看在章公公眼中,他再不敢多言一句話,心裡只盼著崇安帝能早些消了氣下去。


  而皇後來時,則是為崇安帝端來一疊點心,她並未勸說崇安帝,緩和與太后的關係,只平靜地說道:「陛下,這流言傳得莫名,秦大人,與姜小姐實則此干係。」


  簡直的一句解釋,崇安帝心思鬆了下來。


  他緊繃的神色終是鬆弛,細細沉思間,既是這流言為假,那便無甚必要為秦越與姜元怡賜婚了。


  若真賜了婚,他反而不大樂意見之。


  太后又有為謝開霽與姜元怡牽線的念頭,而這姜元怡又與秦越有似有似無的關係,此女莫非還是個香餑餑?


  「陛下,奴才聽聞姜太傅拜訪過常山郡王府。」章公公適時的補話,將崇安帝思緒引了上來,「老郡王私下與眾位大人交好,其中也包括了這位姜大人。」


  「章曉,你來說,秦大人這婚事,該如何處治?」崇安帝又眯了眼。


  章公公卻徑直跪下,「奴才不敢妄自菲薄陛下的心思。」他一介公公,插手朝臣親事,怎地都說不過去吧。


  「你起來吧。」崇安帝復而又問:「朕左瞧右瞧,都覺著眼下只有這姜元怡為上選。」


  姜元怡是絕不可賜給謝家的,而如今京城之中有傳有與秦越的蜚語,順水推舟,似也可行。


  ……


  柳長妤已發了足足有半個時辰的呆了,她這副如試了魂的模樣,令紫玉瞧在心裡,是無比的恐慌。


  秦越還未歸府,柳長妤卻先敲了秦府的大門,門口侍衛早得了命,聽聞是祈陽郡主到府,直大開大門,放了她進入。


  原本秦越歸京本是大喜的一件大事,可這接踵而來的,不但是為西邊平定內亂而生的喜悅,還有因秦越送姜元怡回府的議論。


  柳長妤到秦府來,並非是懷疑秦越異心。


  阿達早知會過她,秦越之所以會親自送姜元怡回京,是半路巧遇她馬車受損,不得前行,才會出手相幫。


  在這件事上,柳長妤覺著秦越做得無半點之錯。


  只是一星半點的流言蜚語,還不足以讓她放在心上。


  可她得知一事後,便就心慌了。


  清早,她入宮拜見太皇太后之時,聽向梅悄聲與她說,崇安帝似有意為秦越與姜元怡賜婚,似乎其中還牽扯了太後進去。


  只是柳長妤無心多想他人,她離宮后就匆匆奔赴秦府。


  然落了個空,她來晚了一步,秦越剛巧受皇命,坐了馬車進宮,而她正正巧在他離開的後腳,到的秦府。


  她不難猜測,崇安帝定是為了姜元怡,而宣見秦越入宮的。


  為了這兩人的賜婚。


  一想起這皇權滔天勢力,如大山一般,橫在她眼前,常有事不可隨心,柳長妤就好一陣的心煩意亂。


  「郡主,您喝口水吧。」


  紫玉小心翼翼地端來一杯茶,輕放在柳長妤身旁,可柳長妤卻一動不動,沒有反應。


  「郡主,若將軍歸府,奴婢定頭一個稟報於您。」


  紫玉小小的嘆了一口氣,這回柳長妤有了回應,她輕點了點頭,手背便又撫在了側臉之下。


  柳長妤闔起眼,在這一刻,她腦中陷入了茫茫大霧之中。


  秦越與姜元怡,在這一世終究還是被纏在了一起,雖不為最後的結果,可走得這一遭,叫她憶起了前世。


  姜元怡之於柳長妤,即便僅僅是一面之緣,原本便是毫無半點交情的關係,可就是這樣,她一樣對姜元怡喜歡不來。


  那是一種因骨子裡而生的不喜歡。


  這情感是從上一世所帶來的,柳長妤本並不願用前世所歷經過的世事,而看待今生之人。


  可姜元怡這一世仍對秦越有意,在今日,兩人更是又要遇到這賜婚一事了。


  前世,姜元怡也是就差一點被賜給了秦越。


  但那是她親手推的。


  這便是柳長妤之所以會不見待姜元怡的緣由,她對她的感情太複雜了。


  裡頭且有她的嫉妒,羨慕,還有不甘心。不甘心姜元怡比自己命好,也不甘心上一世,她屈服於命運,無奈而又被迫地選擇了,親手剜自己的心。柳長妤曾與秦越說過這話,「秦將軍,為你與姜大小姐賜婚的是本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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