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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逼宮

  冷宮中,向梅與柳長妤同樣聽見了鐘聲,繼太皇太后,謝霏逝去之後,崇安帝也跟著去了。


  大燕在短短一個月內,接連失去了三位皇室之人,柳長妤想,光是這忌大喜,辦喪事,便足以令大燕百姓守一兩年了。


  對於魏源之死,柳長妤是早有預料的太后其人野心勃勃,自然不會放過這一絲機會。


  更何況這事一旦成了,便再無人能阻攔太后前進的步子。


  柳長妤坐在凳之上,手心撫摸著自己的肚皮,向梅在她身邊臉色發白,聲音打顫道:「夫人……當真是陛下,陛下駕崩了?」


  「嗯。」柳長妤應道,「算著時辰,太后定忍不要露出馬腳了。」


  「夫人,奴婢前去打探下消息吧。」


  柳長妤想了想,她在冷宮中坐以待斃也不是什麼好事,便沒有拒絕,由著向梅去了。


  在向梅走後,柳長妤回內殿收拾行裝,將自己隨身的物什都裝好。


  這宮裡只餘下太后一人,柳長妤不宜久呆,她唯恐秦越在這時候攻入燕京,而她卻仍困在深宮之中,成了秦越的拖累。向梅是離開的快,回來的也快,她氣喘吁吁奔回來,看得出有多著急,「夫人,太後娘娘已意欲登基為帝了,不過奴婢回來的路上聽宮裡人說,秦將軍現已入京,身後跟著

  幾萬大軍。」


  「什麼,秦越已經帶兵進京了?」


  「是。」


  柳長妤來不及與她多說一句話,將手裡的包袱丟給了向梅,而後邁著步子急切道:「快走,我們必須離開宮中。」


  「夫人,您可是想到什麼了?」


  柳長妤被向梅攙扶著,腳步竭盡全力走得快些,但因她大著肚子,是比不了尋常人的。


  「向梅,你想想我若留在宮中,秦將軍即便是打進來了,他敢對太后怎樣嗎?」


  「夫人,那您要多小心點。」向梅神色亦是慌張,她堅定自己的信念,無論如何都要相助柳長妤。


  兩人正走出冷宮,見到了一刻宮外的陽光,便被不知從何處竄出的宮女迎面而對。


  自幾人之間中走出一小宮女,她邊走來邊向柳長妤福禮,「秦夫人,皇後娘娘下過吩咐,命秦夫人就待在這宮中,不得離去。」


  她葉凝,皇后謝霏身邊之人,是未央宮的宮女之一。


  「若是本夫人一定要走呢?」


  「來人,將秦夫人帶走!」


  何公公的聲音突現,他身後領著眾位侍衛,待他下了命令之後,柳長妤便被人以刀相向,不給她任何拒絕的機會。


  葉凝轉過身子向何公公福禮,「皇後娘娘早便奴婢看著秦夫人了。」


  「你做的好。」何公公又看向柳長妤,「帶走吧。」


  柳長妤黑著一張臉,氣焰隨時都有可能爆發,她掙脫侍衛的禁錮,傲然昂首道:「我自己會走,無需你等捆著。」


  「你別想耍什麼心眼,就算是一刀結果了你,咱家也不會放你離開的。」


  「我與你們走就是了,我不想被你們壓著,要走我就自己走,你們不信我,就在旁看著。」


  何公公嘴裡冷哼一聲,揮手叫侍衛放開了她,算是給了她一點顏面。


  柳長妤又捂著肚子,回道:「我要坐軟轎,我肚裡的孩子大了,走不得遠路。」


  太后想綁她威脅秦越,那便要好生地將她請過去。


  「你,扶秦夫人上轎子。」何公公指了下向梅。


  向梅早已嚇得臉色蒼白,乍一被點她穩了穩心思,攙扶著柳長妤上轎。


  柳長妤暗地裡摸下了她的手,「向梅,在宮裡的這幾日謝謝你了。」


  就拿給崇安帝下藥這事來說,向梅是為了她奉上了性命的。


  向梅當的起她一句謝謝。


  「夫人,」向梅為她的處境憂慮,四下都是人她只得壓低了聲音,「可有什麼事兒是奴婢能為你做的?」


  「不用了,所有的事情都該結束了。」柳長妤單腳踏入了轎子,與她告別,「我現時便去做最後的了結。」


  何公公一見柳長妤入轎子,便高喊吩咐啟程,向梅再無法與柳長妤搭話,她就眼看著那搭著柳長妤的軟轎,漸行漸遠。


  軟轎一路嚮往金鑾殿外的玉階,轎子停下時,柳長妤清楚地聽見外頭太后的聲音,「秦夫人呢?人可帶來了?」


  「娘娘,秦夫人就在轎子里。」


  何公公說完,便翻起車簾,柳長妤受幾人脅迫,不得不從里走出,她雙手放在肚前,小心護著自己的孩子。


  她視線環顧四周,見玉階之下頃刻間陡現一道身影,那身影高大且身帶錚錚地殺氣。


  她的眼眶就紅了。


  是秦越,秦越來了。下一刻,柳長妤只感覺到自己的脖頸觸到了冰涼,她再一瞥眼,太后已是站於她的身後,右手執著匕首,那匕首的刀刃直指她的喉嚨,而她另一隻手,死死抓在柳長妤的


  手臂之上。


  柳長妤的身子在太后的掌控下,緩步向前走著,她沒有反抗,任由太后把持著自己朝前下了幾節玉階。


  她望見秦越正朝著她奔來,他大紅色的披風在身後揚起風浪,銀色的盔甲因陽光折射出耀眼的光來。


  她看見了他面容上所帶著的焦急。


  「站住別動!」太后謝冉拔高了音量。


  在她這句話落下后,秦越就站在遠處不動了。


  「叫你身後的人馬,全部給哀家退下!」太后的手朝前比了比,暗示柳長妤就在自己手上,「不若哀家可不保證秦夫人的安危。」


  秦越大手向後揮道:「全員後退!」


  包括後來趕上秦越的林正卿在內,所有與秦越一同攻入燕京的軍隊,皆大步後退,與秦越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在他身後,北戎王爺與汾陽王爺騎著大馬從軍隊里穿過,徑直向秦越走來。


  太后一見到兩人,頓時高喊:「你們站住!」


  她的刀刃一刻不離柳長妤的脖頸。


  汾陽王爺與北戎王爺只一眼瞥去,便已然明曉太后是拿柳長妤脅迫於秦越了。


  這樣的局勢,顯然不是幾人願意見到的。


  「王爺,請王爺相信秦某。」


  這句話是秦越面對汾陽王爺說的,愛女的性命被掌握在太後手中,汾陽王爺定然無比氣憤,他死死壓住自己暴走的情緒,向秦越點頭,「嗯。」


  而後秦越又轉向北戎王爺,請示道:「還請王爺靜候片刻,允秦某先將內子救出。」


  「無礙,本王等著你就是。」


  北戎王爺拉了拉馬鞍,燕京已經破了,餘下的不過是這大燕深宮,人都已走到了跟前了,只差那最後一步,他並不著急於取下太后等人的首級。


  「謝王爺。」秦越深深躬身。


  林正卿突然趕上前,皺眉報道:「王爺,此處被禁衛軍包圍了。」


  那領著禁衛軍的,是兵部侍郎許大人,以及他的兒子禁衛軍左統領。


  北戎王爺回身,氣勢里夾雜著一股霸氣,「林統領,本王命你領著大軍,死守此地!」


  「是!」


  北戎王爺又深深向上望了一眼,朝向秦越,「秦將軍,這最後一處,本王就交給你了。」


  「秦某定不負王爺眾望。」


  得他一應,北戎王爺點過頭后便轉向了汾陽王爺,作了一道手勢,「汾陽王爺,請吧。」


  「王爺請。」汾陽王爺回道。


  明明是一場廝殺,兩位王爺偏偏說得像是相約品茶似得。


  在秦越身後,很快兵器碰撞所發出的激烈聲響,以及嘶吼聲,拼殺聲,盡數響起。可他的耳邊再聽不見任何聲音,他昂首與太后的眼神,隔空交手。


  兩人的目光皆如劍,交錯之間已搏殺有十來下。


  「太后,你的人手很快便是階下囚了,」秦越再度重複,「放下你手中的刀。」


  「太后,放開祈陽。」秦越冷麵如墨黑沉,眼眸里凝著的陰沉與殺氣,宛如在世煞神,「若你不傷害祈陽,我可以考慮留你一條生路。」


  「哈哈哈,秦將軍,你還敢與哀家講條件?」太后覺著他這話好笑極了,「你別忘了秦夫人可還在哀家的手上。」


  她目光一轉,落在柳長妤的肚上,「還有你們的孩子!」


  「等等!」秦越當下就著急了。


  他在玉階的最底下,連一節都沒能踏上,而柳長妤處在臨近最高處的玉階,兩人隔遙遙對視。


  面對這樣的局面,太后哈哈大笑起來,她的笑聲在這空曠之地來來回回地飄蕩,似午夜的鬼聲,綿綿不止。


  笑罷,她欣然一笑道:「秦越,你是想看著你心愛的女人成哀家刀下魂呢,還是向哀家磕頭求饒?」


  太后不為所動,她知道自己手裡的人在秦越心中能佔據多大的地位,這可謂是她的免死金牌,「哀家允你做出個選擇來。」


  柳長妤聽見了秦越的呼喊,「長妤!」


  他的焦急,他的擔心,他全部的情緒都因這一道呼喊傳遞到柳長妤心裡。


  她情緒驟然高漲,失了鎮定,她高喊道:「秦越!」太后一把將她后拉,匕首更是抵在了她的脖頸上,只要她稍微一動作,便可輕易將柳長妤破喉而亡。她沉沉地哼聲,在柳長妤耳畔響起,「別動,哀家手中的刀可不長眼睛


  。」


  受她脅迫,柳長妤不動了。「太后,你還做著能登基為帝的美夢呢?」柳長妤冷笑一記,半分看不出此刻被刀刃挾持之人是她自己,「即便今日你在秦越面前,將我殺死,我告訴你,你依舊無路可逃!

  」


  太后無非是拿自己當作人質,脅迫秦越收手罷了。


  柳長妤故意激怒太后,便是想要她向自己出手,若是她死了,太后最後的一根稻草也就失去了。


  「閉嘴!你太多話了!」


  太后大為動怒,她手中的刀鋒又向柳長妤而進,冰冷的刃隱隱在她肌膚上留下痛感,見柳長妤吃痛皺眉,她笑得詭異,「你以為哀家不敢動你嗎?」


  「有本事,你就殺了我啊。」


  「死到臨頭了,你還嘴硬!」


  柳長妤回她以挑釁一笑,「來啊,殺了我吧。」


  她一雙鳳眼落盡了不屑,似乎是在鄙夷太后的猶豫,有刀再手,卻不敢對她下半點手。


  太后受她這麼一刺激,握刀一揮便在柳長妤脖上劃出一道血痕來,她高高舉起匕首,刀尖在光下迸射出極其刺目的亮光來。


  柳長妤眼裡無退縮,她無聲地仰頭以迫人的氣勢回擊太后,就等著太后落下刀來,給自己一個了斷。


  她沒有闔眼,雙眸睜得大大的。


  在柳長妤眼前,是太後面目全非無比猙獰的面孔,她那張妖艷的臉因她惡毒的心而變得醜陋。


  太後手里的匕首剛要落下,一支銀箭剎那間射穿了她的手腕——


  那銀箭自秦越手中而來。


  太后發出了撕天蓋地的尖叫。


  柳長妤抓住時機,一把奪下她手裡的匕首,不帶一點拖泥帶水地插入了她的胸口。


  在這最為關鍵的時刻,柳長妤給了她一記致命一擊。


  「去……去死……」


  太后眼睛驟然睜大,她面容扭曲著,在柳長妤撲來的那一刻,她下意識猛地推開了柳長妤。


  「該死的人,是你。」


  不過遲了,柳長妤已經將匕首送進了她的身體,又狠狠地一下拔出,沒有給她留有活路。


  太后胸口的血柱噴洒而出,她朝後倒了下去。


  但同樣的,因太后那一推,讓柳長妤的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後倒去。


  她的背部著地,重重地擊出一道重音。


  「啊!」


  「長妤!」


  柳長妤又聽見了秦越的嘶吼聲,可是她卻睜不開眼睛了,眼前皆被模糊籠罩,她奮力的睜眼,看見的是一片白茫。


  雖然她的背部承受了全身的重量,但她的肚子在受了這一重擊之後,劇烈地發痛。


  除了疼痛,她似乎感覺到有液體從她身體的下面流了出來。


  她好害怕,害怕自己的孩子在這個時候出事。


  這是她懷了八個月的孩子,是她與秦越經歷了前世今生好不容易才有的孩子,他那麼的堅強,怎麼可以在這時候出事?

  柳長妤的眼睛濕潤了,眼中的淚珠再忍不住滾滾落下。柳長妤大口大口地喘息,死咬住牙齒,用全部的力量承受著來自小腹的絞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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