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郭正義
郭正義。
百世千年,郭正義是唯一一個胡來見一次就想笑一次的人。
郭正義長得並不好笑,四四方方的國字臉、濃眉厚唇、招風耳、大眼睛,一看就是個憨厚的老實人。
郭正義也不喜歡笑,他喜歡思考。
他每做一個決定,都會花足夠多的時間去思考,若不是把整件事想明白、想透徹了,他決不會輕易地去做決定。
比如他應該是當一個用刀的俠客,還是一個拿劍的義士?
這個問題他已經想了整整三年,依然毫無頭緒。
這也是郭正義踏入淩天學府的第三個年頭。
淩天學府三年隻招九十九人,年齡必須在十三歲以下。
這九十九人都是萬中挑一的習武奇才,經過嚴格的篩選,才能在淩天學府中有一席之位。
除了兩個人,其中一個是胡來,另一個就是郭正義。
三年前郭正義就已經十六歲了,所以就算他天縱奇才、武功蓋世,也不可能進入淩天學府,但是他居然進了。
他非但進了淩天學府,還帶著一把木刀進了淩天學府。
這簡直是一件能讓所有人都笑掉大牙的事,華山劍派本是用劍的祖宗,就連淩天學府的名字也是取的“一劍淩天”之意,在這個用劍的聖地,居然有人帶了一把刀進來,怎能讓人不笑。
所以郭正義和胡來一樣,從進淩天學府之日起就是全府弟子的笑柄。
不過和胡來相比,郭正義就幸運得多,因為沒有人敢欺負郭正義,據說他之所以十六歲還能進淩天學府,完全是華山老祖令狐西的授意。
令狐西是什麽人?
華山派碩果僅存的一位老祖,他說話的時候,就連華山掌門風不語也要跪在一旁、側耳傾聽。
所以就算郭正義花了整整三年的時間,卻隻是在研究到底該用刀還用劍,也根本沒有人敢管他一下。
……
華山之巔,淩天學府。
望川崖。
這裏距離試劍石隻有五、六裏山路,卻鮮有人至。
望川崖上看不到一絲顏色,有的隻是成片光禿禿的冰冷山石,抬頭就可以看到忘川峰上懸掛下來的那條黃水瀑,偶爾水大的時候,還能聽到轟隆的水瀑聲。
郭正義就坐在望川崖上,手上拿著一柄木刀。
“我到底是該用刀呢,還是用劍?”
“我自幼習刀,若是現在突然就改用劍了,那前麵練的功夫不就都白費了。”
“我若是繼續用刀,卻又偏偏待在這遍地是劍的淩天學府,隻怕刀法再也難以精進。”
……
郭正義濃眉緊鎖,皺成了一個山字。他從第一縷陽光照上華山之巔起,就已經坐在望川崖上,思考這個困擾了他整整三年的問題,隻是依然沒有答案。
“我覺得用刀好。”
一個帶著笑意的聲音突然在郭正義的背後響起。
三年了,還是頭一次有人願意和他討論這個問題,郭正義不加思索地就回道:“用刀自然是好,可是整個淩天學府都是用劍之人,隻有我一個人用刀,豈不是怪得很?”
“誰說隻有你一個人?”
“咦,莫非你也用刀?”郭正義這才轉過身來,接著他就看到了胡來,他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把胡來打量了一番,問了一句:“你的刀呢?”
“我沒有刀。”胡來道。
“咦,我認識你,你是胡來。”郭正義緊鎖的眉頭解開了,每當他解決一個問題的時候就會變得很開心,他的確是一個憨厚的老實人,老實人一般都說老實話:“但是你不會用刀,你非但不會用刀,而且你的武功還差得很。”
“你的武功非但差得很,在淩天學府還排倒數第一。”郭正義果真老實得很。
胡來微笑。
郭正義的眉頭又皺了起來,他又想到一個困擾他整整三天的問題,而這個問題的答案就在眼前,於是他迫不及待地問道:“你都已經排倒數第一了,卻還要挑戰淩天學府第一天才弟子史名塵,為什麽?”
“因為我要告訴你,就算整個淩天學府都是用劍之人,你也可以用刀,而且一點都不怪。”胡來道。
前世的郭正義光是思考用刀還是用劍就用了整整十年時間,然後自從他在望川崖上悟出《九陰刀法》後,終於堅定了用刀的信念,之後才慢慢地、一步一步地成長為天下第一仁俠。
這個時間實在是太長了,胡來並不想等這麽長的時間。
郭正義依舊眉頭緊鎖地問了一句:“你怎麽告訴我,你連刀都沒有?”說完,還望了一眼懷中的木刀,臉上還露出了一絲自豪的神色,他畢竟還是一個有刀的人。
但是下一刹,這把木刀卻出現在了胡來的手中。
“現在有了。”
胡來說完便頭也不回地朝著試劍石的方向走去。
“還我的刀來。”
郭正義滿臉怒容地追了上去,但是無論他加快速度、還是再加快速度,卻始終隻能跟在胡來身後三丈的地方。
……
試劍石。
試劍石下有三間廂房,裝修豪華且氣派,賀傳山有時上課晚了、或是第二天有什麽大事,他就會臨時住在這裏,這種待遇也隻有淩天學府第一執教才能夠享有。
今天已是史名塵和胡來相約比劍的日子。
這本不是什麽大事,但是自從胡來大鬧了史名塵的訂婚宴後,就變成了一件連賀傳山都關心的大事,所以前一天賀傳山就住在了這裏。
第一縷陽光還沒有照上華山之巔的時候,史名塵就已經到了試劍石下。
“賀叔,難怪這胡來如此囂張的要和我比試了,他居然有金絲軟甲這種異寶護體。”史名塵滿臉的陰鬱。
賀傳山卻是麵不改色地道:“名塵,你的事我都知道了,劉天成連殺華陰城十三批想殺人奪寶的凶徒、誓要力保胡來,在你爺爺還在閉關的這段時間裏,我們也絕不能殺胡來。”
史名塵立刻爆跳了起來,他今天本是抱著必殺的決心而來。“賀叔,難道就讓胡來這小子這樣囂張下去?”
賀傳山有力的大手在史名塵的肩頭用力一按,臉上露出一絲詭笑道:“算了自然不可能算了,我早已想好了兩全之策,你的劍呢?”
史名塵長劍出鞘。
賀傳山從懷中掏出一小瓶黑色的藥液,小心、均勻地倒在了史名塵的長劍之上,那藥液見鐵即溶,很快就消散不見,竟是無色、無味、無形。
“死是不會死,但瘋是瘋定了。”
史名塵臉上終於露出了滿足的邪笑道:“賀叔,這是什麽寶貝?”
“一日瘋魔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