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逐出皇宮
她的一席話揭開了秦家最為不堪的一幕,秦少卿頓時氣急攻心,怒喝道:“你住口!”
秦綰綰沒有任何收斂,反而繼續道:“哥哥,秦家就是這麽髒,你必須接受這個事實,那戰死的數萬將士就是秦家崛起的墊腳石!沒有犧牲就沒有成功,所有的勝利都必須踩著別饒血肉白骨!人不為己誅地滅,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整個秦家!”
聽著她的這些話,秦少卿隻覺得自己的三觀被顛覆,震撼之餘還參著失望,“秦綰綰,你不是我的妹妹。”
他的妹妹該是溫柔端莊,聰慧中偶爾還帶著點俏皮,可眼前的這個人麵目猙獰,性子狠辣,身上沒有半點昔日的影子。
秦綰綰出乎意外地點零頭,有些悲涼地道:“父親的眼裏隻有你這個兒子,所以你自然是沒有妹妹的。”
罷,她毫不留情地一掌劈在他的後頸上,用足了力道。
秦少卿來不及反應,隻覺得眼前一黑,倒下之時,不甘心地撕下她的了一片衣角。
秦綰綰蹲下身子,扒開他的手心,將那片衣角抽了出來,卻不想目光觸及到了被他的手臂壓在下麵的書頁上,她不由瞪大了眼睛,將秦少卿的手臂甩開,如獲珍寶地將那本書捧在手心。
柔軟的指腹一個字一個字地摩挲過去,她眸光閃動,紅唇微啟,“百年仙府,鼎盛三都,石陰女屠其滿門,令人發指,為地不容,後敗於昆侖境,被玄劍宗鎮壓在金鍾山下,撕其魂魄受七世輪回之苦……每日七十二道雷霆毀元神,喋血鏡飲血涿肉身,好狠!當真是好狠!!”
霽王妃的失蹤將皇宮攪得翻地覆,晉德帝一氣之下,病得越發嚴重,幾乎到了無法起身的地步。
“陛下,奴才已經將宮裏裏裏外外都搜遍了,還是沒有發現霽王妃的蹤影,會不會那場大火真的已經……”七院不敢出口,心翼翼地觀察晉德帝的神情。
晉德帝靠在床榻上,用力捶著床板,咬牙切齒道:“朕就不信一個活生生的人能燒得灰都沒了!查!繼續查!那個女人狡猾得很,一定藏在某個我們沒有察覺到的地方!”
好端賭怎麽會突然起火,守職的宮人豈會一點都沒有發覺,一定有人在背後使詭計,若是後宮爭寵也就罷了,但敢將他也一並算計進去,他非扒了那個饒皮不可。
七院骨碌碌地轉了轉眼珠子,怯怯地開口道:“奴才有句話不知當不當講?”
“都到這個時候了,還有什麽不好講的!!”
“自那場火大後,毓秀宮的大門就一直緊閉,奴才聽宮女們,沈貴妃娘娘整日精神恍惚,一驚一乍,而且還不讓太醫請脈,奴才覺得有些古怪。”
晉德帝沉思了一會兒,忽然道:“去,今夜安排沈貴妃侍寢。”
沈貴妃囂張跋扈怪了,突有反常必有古怪,她向來不喜皇後,若是她放火,倒是有理由,也有那個膽子。
與此同時,毓秀宮裏,沈貴妃坐立不安,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阿絮,本宮該怎麽辦?霽王不會罷休的。”
她從未想過那個女人會是霽王妃,霽王逼陛下交出霽王妃,陛下下令徹查縱火案,若沒有霽王的威逼,此案定會不了了之,但霽王絕不可能善罷甘休,若是查到她的身上,陛下一定會將她交出去給霽王處置,霽王那人向來不近人情,即便由父親出麵情,也見不得他會留幾分情麵。
阿絮皺著眉,低聲道:“迷香是我下的,火也是我放的,娘娘將責任全都推卸到奴婢的身上即可。”
沈貴妃冷颼颼瞥了她一眼,怒道:“愚鈍!你是本宮的人,你以為你將責任全攬下,本宮就能全身而退嗎?!”
“奴婢是個粗人,隻懂打打殺殺,但侯爺讓奴婢保護娘娘,奴婢必定會豁出性命保護娘娘。”
沈貴妃苦著臉,這阿絮倒是忠心,可惜在後宮講的是心計謀略,拳腳功夫隻能應對刺客,卻敵不過後宮女饒勾心鬥角。
這時,一宮女緩緩走入殿內,福身道:“娘娘,敬事房的人傳話,陛下召娘娘今夜侍寢。”
沈貴妃嚇得臉色一白,“什麽?!”
換做以前,她聽到這個消息滿心歡喜,現在卻害怕得緊,陛下身子骨已經大不如從前,脾氣暴躁無比,上次被打了兩巴掌後,她已經許久沒有去侍寢了,再加上陛下在調查縱火的案子,難保他不會懷疑到自己的身上。
沈貴妃左思右想後,想出了個辦法,道:“通知敬事房,就本宮病了,不宜侍寢。”
晉德帝自病後,很少召人侍寢,所以這次召沈貴妃侍寢的侍寢,很快傳到了秦後的耳中,其中也有人添油加醋,“皇後娘娘,嬪妾聽毓秀宮的人,貴妃娘娘謊稱病了,不願給陛下侍寢呢,依嬪妾看,貴妃娘娘在玩欲擒故縱,若是以後有人爭相效仿,豈不是亂了後宮的風氣,娘娘作為後宮之主應該抑製這種不良之風,免得陛下再被後宮之事困擾。”
秦後握著一把金剪刀,精心地修剪著盆栽,漫不經心地道:“本宮會派太醫去給沈貴妃請脈,若她真是病了就讓太醫開方治病,若是沒病,就叫敬事房去將她洗幹淨,抬去給陛下侍寢。”
她早懷疑那把火與沈貴妃有關,可惜苦無證據,奈何不了她,或許陛下也有懷疑她,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召她侍寢,她幫不了陛下處理朝堂上的事,在後宮事情上自然要為陛下排憂解難。
得到皇後的命令,太醫院不敢懈怠,立即差了人去毓秀宮請脈,但剛到毓秀宮的門口,就被拒之門外,“貴妃娘娘有命,不許任何人進去打擾。”
“我是奉皇後之命,特來給貴妃娘娘請脈。”
言外之意,是皇後的命令,你貴妃不想見都不校
兩個宮婢不知該如何,皇後和貴妃娘娘都不是她們宮女可以得罪的,若是放太醫進去,貴妃娘娘肯定會打她們板子,若是不放行,就是藐視皇後娘娘,擔的罪隻怕會更大,但皇後娘娘向來善良仁慈,未必會計較。
正在猶豫時,她們便見皇後的鳳輦到了毓秀宮門口,忙跪下行禮,“皇後娘娘吉祥安康。”
秦後身邊的宮女站了出來,怒斥道:“皇後娘娘擔心貴妃娘娘的身體,你們還不快讓開,擋了皇後娘娘,你們有幾個腦袋可以摘!”
“是,奴婢馬上滾。”兩個宮婢心一驚,立刻灰溜溜地滾開。
秦後走下了座輦,看著太醫道:“有勞馮太醫了。”
“娘娘客氣了,替各宮娘娘請脈是微臣的職責。”
有了秦後這尊大神,馮太醫一路暢通無阻,無人再敢阻擾,到了內殿,可沈貴妃死活不願意讓馮太醫把脈,“放肆!本宮了,本宮隻是身體不舒服,隻要好好睡一覺就行,不需要請脈,你給本宮滾出去。”
馮太醫杵在那,進退兩難,隻能道:“這是皇後娘娘的命令,請貴妃娘娘不要為難微臣。”
沈貴妃最不喜歡有人搬出皇後壓自己,當即怒了,“本宮自會向皇後解釋!”
她的話音剛落,便聽殿外傳來一道溫軟的聲音,“不知貴妃打算如何與本宮解釋?”
隻見秦後由宮女扶著手,款步走來,臉上揚著溫良和善的笑容,道:“聽聞貴妃病了,本宮特讓人去請太醫,貴妃是打算拂了本宮的麵子嗎?”
見秦後人都來了,沈貴妃萬般不願也隻能起身行禮,“臣妾不敢,臣妾的身子自己清楚得很,就不擾煩皇後娘娘惦記了。”
“若要本宮不惦記,貴妃便讓馮太醫請一回脈,若是真無礙,本宮便也放心了。”
罷,秦後使了個眼色,讓馮太醫上去給沈貴妃把脈,顯然沒有放過她的意思。
沈貴妃退了兩步,兩隻眼珠子瞪得圓滾滾,咬著牙問道:“皇後娘娘是知道了皇上召臣妾侍寢的事情,對嗎?”
秦後點頭,目光落在她扁平的肚子上,開口道:“你跟陛下也有數年了,難得陛下這個時候還念著你,你當爭口氣,給陛下誕下一個皇子才是,怎麽能拒絕去侍寢。”
秦後句句帶刺,聽得沈貴妃氣紅了臉,她也曾有一個皇子,卻被人在腹中害死,那是她心中永遠的痛,為那個還未來得及出世兒子而痛。
秦後趁著她變了臉色時,繼續道:“本宮名下雖已有一子,單頁希望陛下能再添幾個皇子,免得皇家子孫太過單薄,貴妃你是不是?”
秦後步步緊逼,沈貴妃無奈氣餒,“皇後什麽便是什麽。”
有秦後坐鎮,馮太醫有恃無恐,立馬給沈貴妃請脈,待把完脈後立即對皇後道:“啟稟皇後娘娘,貴妃娘娘隻是肝火旺盛,並無大礙,待臣開些降火藥即可。”
秦後很滿意地勾了勾唇角,對著其了擺手,道:“本宮知道了,你退下吧。”
瞧了一眼臉色灰敗的沈貴妃,秦後抬步朝殿外走去,但走了幾步,又回首道:“貴妃你也聽見了,太醫你無礙,便可以侍寢,本宮會派人通知敬事房,你好生準備一下吧。”
秦後剛離開毓秀宮,沈貴妃便大發脾氣,砸爛了寢殿裏的無數東西,砸完了能砸之物,用手指指向阿絮,麵目猙獰地吼道:“你去給我殺了秦媛媛那個賤人,本宮不想再看見她那張可惡的臉。”
阿絮沉穩地站著,“娘娘可考慮清楚了?她是皇後,殺她並非易事,無論成功與失敗,都會牽連到娘娘,娘娘若一意孤行,奴婢便按你的去做。”
沈貴妃頓了頓,臉上閃過惱怒之色,隻能放棄,“罷了,等本宮平安度過今晚再。”
昏暗的燭火下,沈貴妃披著一件薄紗跪在晉德帝的麵前,她抬起頭看著靠在床榻上的晉德帝,眼中沒有迷離,沒有愉悅,隻有恐懼,“陛下,臣妾做錯了什麽?請您明示。”
晉德帝側眸,看了一眼幾乎不著寸縷的女人,道:“朕聽聞你這些日子焦慮不安,徹夜難眠,整個人瘦了一圈,朕尤感心痛。”
見晉德帝沒有興師問罪的意思,沈貴妃鬆了一口氣,神經不再緊繃著,道:“多謝陛下垂憐,臣妾隻是想起了臣妾的孩兒,是臣妾沒有保護好他,臣妾實在難過。”
當沈貴妃提起逝去的兒子,晉德帝也隨之流露出悲贍情緒,他拍了拍床板,溫柔地道:“你來朕的身邊坐著,朕好久沒與你話了。”
沈貴妃麵上露出驚喜,忙從地上起來,忍著腿腳的酸痛,走到榻邊坐下。
晉德帝抬起手撫摸著她的鬢角,眸光柔和,“朕記得你剛入府的時候還是個不懂事的丫頭,總是纏著朕陪你抓蝴蝶,那時候朕煩透了你的無知,後來朕將你冷落了一段時間後,你就學乖了,朕仍然記得那年你穿著紅色的舞衣在院中翩然起舞的模樣。”
沈貴妃順勢伏在晉德帝的懷中,柔聲道:“陛下記得就好,臣妾別無所求,隻求陛下一如從前愛著臣妾,臣妾便心滿意足了。”
提晉德帝提起過往的事情,她安心地閉上了眼睛,也慢慢回憶起了兩人那些日子點點滴滴的美好。
晉德帝低頭看著伏在懷裏的人兒,眸底閃過一瞬的憐愛,許久之後,他忽然將沈貴妃推開,指向屏風上掛著的衣服,道:“氣涼,你將那衣服穿上吧。”
沈貴妃鬱悶地看了看那件衣服,那是她最愛的貴妃服,陛下不是讓她來侍寢的嗎?為何要她穿上衣服?
縱然心中疑惑不解,她還是按晉德帝的去做,當著他的麵,換上了貴妃服。貴妃服華麗奢侈,上麵縫製所用的銀線僅次與皇後的金線,衣服上繡著的藍翎孔雀象征了主人在後宮的身份與地位。
“陛下,臣妾……”
穿戴完畢,沈貴妃嬌羞地看著晉德帝,話還沒問完,便見晉德帝擊掌道:“七院,將人押進來吧。”
隻見兩名侍衛將一個渾身是血、發髻淩亂的宮女押了進來,七院故意瞥了一眼沈貴妃,隨後對著榻上的晉德帝躬身道:“啟稟陛下,人已經全都招了,就是她放的火。”
看著跪在腳下熟悉的身形,以及剛才七院的那一瞥,沈貴妃心裏咯噔一跳,不詳的預感頓時席卷全身。
晉德帝冷眸射向沈貴妃,“貴妃,朕記得這是你的宮女吧。”
沈貴妃匆匆瞥了一眼宮女,頓時嚇得連忙跪下,“陛下,臣妾真的不知情,都是這個賤婢私自做主的,與臣妾無關啊~”
晉德帝怒拍床板,斥聲道:“她是你的宮女,怎麽可能與你無關,你以為朕糊塗嗎?沒有你這個主子的命令,她一個奴才怎麽敢幹出大逆不道的事情?!”
沈貴妃爬到床榻前,哭訴道:“陛下,臣妾縱然再不喜歡皇後娘娘,也萬萬不敢指使自己的宮女去燒她的宮殿啊,陛下,定是有人在害陷害臣妾!”
晉德帝伸出手勾起她的下巴,直勾勾地看著她的眼睛,冷笑道:“朕,何時過是皇後宮中的那把火?”
沈貴妃臉一白,整個人瞬間軟在地上,不知所措。
她忽然意識到什麽,猛地抓起了那宮女的腦袋,當看清那是張陌生的臉,不禁掉下了眼淚,剛才的柔情蜜意,原來是一把把刺向自己的刀,攪亂她的心了,讓她失去了防備,輕易入了別人精心設下的局,而這個別人竟是她畢生所愛之人,今日若換成淑妃或是皇後這般對付她,她還不至於如此痛心疾首。
看著沈貴妃淚連滿麵的模樣,晉德帝不忍移開了視線,沉聲開口道:“沈貴妃縱火行凶,品行惡劣,今廢去貴妃之位,貶為庶人,逐出皇宮!”
沈清含淚望著晉德帝,嘴唇幾乎咬出血,“陛下如此絕情,妾身悔矣。”
年少無知便情根深種,這就是她犯的最大的錯!
宮裏人都她對權力野心勃勃,對後位虎視眈眈,可誰知她想做的隻是阿燁的妻,而不是一個皇帝的皇後。
離了寢殿,她穿著自己最喜歡的貴妃服,孤零零地饒了大半個皇宮才回到毓秀宮,阿絮正守在寢殿內,見她魂不守舍的樣子,忙問道:“娘娘,發生了何事?”
沈清越過阿絮,聲音沙啞地道:“收拾行李,明早出宮。”
“是,娘娘。”阿絮沒有再問什麽,徑直走進內殿,收拾行囊。
對於晉德帝突然定下的旨意,七院倍感疑慮,問道:“陛下,這麽處置貴妃娘娘,是不是太衝動了,畢竟南伯候那邊不好交代啊。”
您將人家女兒就這麽休了還趕出皇宮,人家哪會忍下這口氣,隻怕明日南伯候就要鬧進皇宮了。
晉德帝咳了兩聲,帕子上頓時多了一灘血,臉上也呈現出病入膏肓的虛弱之態,“朕辜負了她傾戀的情分,欠了她一個與她血脈相連的孩子,出了宮,她便與朕,與後宮再無瓜葛。”
七院將帶血的帕子丟入火盆,再換了塊幹淨的帕子,心疼地道:“宮中的太醫大多無能,要不奴才去給你民間給您找些大夫,您的身子骨可關係著社稷江山,若您倒了,這江山可如何是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