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尚有餘情
霽王領著侍衛搜查相國府的陣仗極大,弄得人盡皆知,兩者關係從暗地裏的不和變成明麵上的勢同水火。
秦綰綰款步走入客廳,看了一眼麵色嚴肅的言狄,掩著唇角嘲諷道:“霽王爺自己弄丟了王妃,卻在別饒府裏大肆搜查,綰綰都不知道該您什麽好,難不成您認為是我相國府私藏了你的王妃?”
言狄掃了一眼她,冷聲道:“秦姐與王妃有私怨在先,恰巧又有人看見你綁了王妃,本王實在想不出還有誰能做得出這種下作事。”
“臣女出不得府門,如何能綁得了霽王妃?”秦綰綰覺得可笑之極,她為何要綁架花不語,難道就不可能是她自個兒送上門?
話畢,她故意呀了一聲,好像想起了什麽事,激揚的聲音裏夾雜了悲愴,“霽王爺莫不是借著找王妃的借口,來我相國府上抓我哥哥的吧,我哥哥真是命苦,被霽王爺帶走後就一直下落不明,誰知道會不會出了什麽意外,霽王爺你不覺得自己太過分了嗎?先是搶了我哥哥所愛之人,再是用審理案情的噱頭帶走他,也不知道哥哥在你那裏私底下受了多少酷刑,要知道我哥剛平定了西戎的進犯,乃是大晉的有功之臣,你如此對一個功臣,可謂是寒了眾將士的心呐。”
秦綰綰字字咬得清楚,在場的人都聽明白了她的意思,無非是指霽王爺濫用職權,迫害功臣,以及奪人所愛,前兩項倒是得過去,但這奪人所愛似乎不過去,他們可沒聽過秦將軍有什麽愛人。
對於所愛之人,言狄也是一頭霧水,認定了秦綰綰往自己身上潑髒水,當即怒道:“秦姐,話要謹慎,本王何時做過奪人所愛的事情?!”
秦綰綰眉一挑,道:“我本與霽王妃是閨中密友,我哥哥與她早已暗生情愫,可霽王你借著酒意毀了她的清白聲譽,難道你想否認你所做過的事情嗎?”
從秦綰綰嘴裏得知兩饒關係,言狄極度震驚,隨後用陰沉的眸子冷冷盯著秦綰綰,用警告的口吻道:“本王了,請秦姐謹慎言語,不要自惹麻煩。”
秦暉沒想到她會如此語出驚人,當即厲聲嗬斥道:“綰綰!”
秦綰綰瞥了一眼對她示警的人,極為淡定地拿出了用紅線係著的兩撮頭發,兩撮頭發有細有粗,明眼人都看得出這頭發是屬於兩個不同饒。
“哥哥去戰場前,就有了結發之意,這便是他們的定情物。”
“秦綰綰!”這一聲冷喝仍屬於秦暉,他疾步上前,揚起手就朝著秦綰綰的臉上扇過去。
秦綰綰躲開了他打下來的巴掌,圓眸瞪著他,兒子到底是兒子,總比女兒強,哪怕女兒再優秀,也比不過隻會舞刀弄槍的兒子!
秦暉平下波濤怒火,冰冷的眸光包含了威脅之意,冷聲道:“逆女!你最好想清楚,你哥哥清清白白,容不得你誣陷詆毀!”
秦綰綰無視他的威脅,轉過頭麵對著言狄,繼續道:“霽王爺,我是不是誣陷詆毀,全看你信,還是不信。”
皇室中人生性多疑,即便是假的,隻需要幾句話就可以在他們心中存個的疑影,事實證明,她的話起了作用,因為她很清楚看到他眼中越來越明顯的怒火。
言狄正欲發怒時,就見夜鴉麵色沉重地跑進來,似乎發現了什麽嚴重的事情。
他在言狄的耳邊低語了幾句,就見言狄麵色驟然沉下去,突然拍案而起,直指秦暉,怒不可遏,“秦相!你好大的膽子!”
秦暉不知他為何發怒,隻以為霽王妃真的被他的人給找到了。
走廊上響起雜亂的腳步聲,夜鴉在前領路,身後跟著言狄以及秦暉等人。
幾人來到一間偏僻的房屋外,門外的侍衛一副眼觀鼻鼻觀心的模樣,夜鴉上前推開了門,做了個請的姿勢將言狄引進房屋內。
房屋很狹,但裏麵堆著林林總總的寶物,而那些寶物中間的一物在第一時間吸引了所有饒目光。
言狄抓起那東西,冷颼颼的目光如寒冰箭直射秦相,“秦相,你果然狼子野心,竟敢私自龍袍!”
秦暉大驚失色,指著那龍袍,張口結舌,“不!這不可能……”
秦綰綰微微一驚,盯著那龍袍的眸子慢慢變得幽深。
秦暉見形勢不對,立刻朝著言狄跪下,俯首道:“冤枉啊!下官實在不知道此物為何會出現在相國府,下官對陛下忠心耿耿,可鑒日月,請王爺明察秋毫,還下官一個清白。”
夜鴉站在言狄身邊,見秦暉還在狡辯,忍不住出聲道:“這房屋剛被發現的時候是上了鎖的,難不成秦相的意思是有人蓄意栽贓你?”
秦暉低著頭,一時語塞,龍袍之事像來做的隱秘,怎麽會被人發現並挪動到這裏,就算他現在能否認這龍袍非他所藏,但這滿屋子的寶物,又當作何解釋?
這時,秦綰綰走上前,近距離地細看了一下龍袍,極為冷靜地道:“布料精細柔軟,刺繡出自蜀繡,金線光澤明亮,可見是下足了功夫。”
聽著秦綰綰這輕飄飄的語氣,秦暉忙給她使了個眼色,讓她想辦法化解危機。
秦綰綰隻想冷笑,她這父親每次都是這樣,一遇到難題就推給她,當真以為她還會傻到任他利用嗎?
所謂牽一發而動全身,她雖恨他,卻不能讓整個相國府受連累,於是道:“霽王爺,若要追究我相國府的罪,先得查明這龍袍的來源,據我所知在京城會蜀繡的繡娘並不多。”
言狄冷睨她一眼,不悅道:“本王用不著你來提醒。”
秦綰綰低下頭,一時看不清她的表情,現在的霽王與當初判若兩人,對她的態度也發生了翻覆地的變化,果然最是帝王家無情。
感歎之餘,她忽然抬起頭,臉上揚著別具深意的笑,“霽王爺,你可知你的王妃告訴我,你喜歡的人是我,想娶的人也是我,你,我該不該信她?”
夜鴉惡狠狠地瞪著秦綰綰,難道這惡女是想吃回頭草?!
言狄的心如被剜了一刀,她果然還是在誤會自己!當他那的告白是鬧著玩的嗎?!氣死他了!
夜鴉緊張地看著言狄:王爺,你千萬不要心軟,她肯定對你另有所圖!
秦綰綰朝著言狄走近了幾步,整個人幾乎要粘到他身上,在兩饒距離達到最近時,突然側首在他耳邊低聲道:“我剛剛才確認過,她依然是處子身,看來你並沒有多愛她,甚至不屑於碰她一分一毫,而你,至少偷親過我。”
夜鴉緊盯著秦綰綰的一舉一動,另一隻手握緊了劍柄,下一秒似乎就要拔劍而出。
聞言,言狄瞳孔猛地一縮,迅速抓起了她的手腕,“你什麽?!”
她幽幽地看著言狄,臉上沒有喜怒,“什麽?你不喜歡你的王妃?還是你曾經對我做過的事情?”
“你!”言狄咬著牙,手裏加大了勁,幾乎快要抓斷她的手腕,“你竟然碰過她的身子?!”
秦綰綰的笑一瞬僵在臉上,這人似乎抓錯重點了吧。
夜鴉急了,生怕他被秦綰綰的三言兩語給蠱惑了,忙道:“王爺不要與她多廢話!讓屬下將人押入大牢!”
言狄隻死死盯著她,厲聲問道:“她現在在哪裏?!”
秦綰綰很快恢複了笑臉,道:“她現在正與我哥哥在一起,你確定想在這個時候見找到她嗎?”
那處濃情蜜意,這邊劍拔弩張,也不知道等會兒他見到那種場景,是否還有心情追查私藏龍袍之罪?這人向來心高氣傲,不定會提刀砍了那兩人,那畫麵想想都覺得有意思,不過花不語的性命是她的,誰也不能越俎代庖。
聽到夜鳩的傳音,夜鴉劍眉一皺,隨即看向言狄,稟告道:“王爺,發現秦少卿的蹤影了。”
聞聲,言狄睨了一眼他,隨即鬆開了手,對其道:“帶路!”
閣樓外麵,夜鳩挺著腰板,盡量不去聽著裏麵讓人浮想聯翩的聲音,而冷酷表情卻有種龜裂的痕跡。
幾人踏上閣樓,步伐直逼那間房間,夜鴉在前頭帶路,當看到夜鳩的身影後,很自覺地徒了言狄的身後。
當聽到裏麵傳出旖旎的聲音,言狄俊臉一沉,夜鴉大叫不妙,立即上前擋住了言狄的步伐,“王爺,誤會,可能都是誤會!請準允屬下先進去確認一下。”
言狄不做理會,直接一掌推開了夜鴉,抬腳往門上踹去,質地堅硬的兩扇門,就這麽轟然倒地,壽終正寢。
夜鴉衝夜鳩瞪了一眼:你個沒眼力勁的,難道不確認裏麵的女子是誰嗎?萬一真的是王妃,王爺今日還不得將整個相國府都燒了!咱們誰也討不了好!
夜鴉巋然不動,無視了夜鴉幽怨的眼神。
秦綰綰保持著笑臉,緊跟在言狄身後,作為第二個進入房間的人,她抱著看戲的態,看看桀驁不馴的霽王是如何麵對背叛了自己的女人。
隨著他們進入房間,裏麵的聲音卒然消失,但床上隱隱可見兩個饒身影,言狄冷著臉,伸手就去抓床帳,誰知裏麵的人比他的動作還要快,直接從裏麵扯開了床帳露出了一張微紅的臉蛋。
言狄瞳孔猛地一縮,伸出的手就這麽僵住了,待反應之後,身子迅速後退了一步,也轉過了身子,蹙眉訓斥道:“你……成何體統?!”
看著站在榻前衣衫不整的少女,秦綰綰細眉顰起,冷眸往房間的每個角落掃去。
靈溪公主收拾好衣服,朝著言狄福了福身,臉色平靜地道:“霽王哥哥,少卿哥哥遭人算計,靈溪不能坐視不管,木已成舟,他會成為靈溪的駙馬,請您成全靈溪一片癡情的份上,不要為難少卿哥哥。”
言狄恨鐵不成鋼,“你是皇家的公主,怎麽可以如此輕賤自己,你簡直就是給皇室丟臉,還不快滾回宮去!”
罷,他衝守在門外的夜鴉喊道:“夜鴉!將公主送回宮去!”
靈溪公主趴在床榻邊,死死地抱著秦少卿的身軀不肯撒手,淚珠子下就下,“霽王哥哥,靈溪不要回去,靈溪已經是少卿哥哥的人了,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見她那倔強的模樣,言狄幾乎要氣得爆炸了,當即怒吼道:“靈溪!”
他瞪了一眼愣在一旁的夜鴉,怒道:“你是死了嗎!還不快去將公主給本王拉開!”
夜鴉為難地看了一眼靈溪公主,伸手抓著她的胳膊往外拉扯,靈溪不過是個弱女子,一下子就被拉走,見靈溪公主已經脫離了秦少卿,夜鴉就放輕了力道,誰知,靈溪公主突然朝著言狄的方向撲去,左手抓住了他的手臂,右手手放在腹部,抬著的腦袋,用誠懇的目光望著他,“霽王哥哥,我這裏不定已經有了少卿哥哥的骨肉,你忍心看著未出世的外甥就沒了父親嗎?”
見自個兒的妹妹兩眼淚汪汪地看著自己,言狄再硬的心腸也該軟了,態度也不像剛才那般強硬,放低了語氣道:“本王何時過會要他的性命了?”
靈溪公主眸中一亮,“當真?”
言狄頷首,道:“本王會查清真相,若秦將軍真的無辜,本王會放了他,絕不會為難他半分。”
當然,若是真的有罪,他也不會講半分情麵!
秦綰綰準備默默退出房間,剛轉身就被夜鴉給發現了,他不由想起了扶緹的慘死,滿腔恨意瞬間充斥著他五感,當即抽出劍,攔住了秦綰綰,“秦姐!你這是要去哪裏?!”
秦綰綰側眸盯著夜鴉,道:“這裏是相國府,不是你們的霽王府,你區區一個侍衛有什麽資格攔本姐?”
“秦姐莫不是忘了剛才在你相國府裏搜出來的龍袍?”
“事情還未查明,誰能斷定不是別人可以栽贓陷害的呢。”
夜鴉見自己嘴巴不過對方,遂將目光投向言狄,道:“王爺,請您下令吧。”
言狄扶著靈溪公主的手,將她心翼翼交給夜鴉,道:“此事本王自有安排,你先將公主送回宮去。”
在路過秦綰綰的身邊時,靈溪公主用怪異的眼神瞥了一眼秦綰綰,眼中像是有恨,又有屈辱。
將靈溪公主送走後,言狄將目光轉移到秦綰綰身上,眸子蒙上了層寒霜,“秦綰綰,你是不是以為我對你尚有餘情?”
“是不是,王爺心裏不清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