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久別重逢
納蘭賀轉過頭,看著幾乎要哭出來的妹妹,咬著牙問道:“檀兒,你告訴我,你對我究竟還隱瞞了哪些事情?”
洛氏母子被劫,他隻以為是一場普通的綁架事件,卻不想會竟與檀兒有關!
見納蘭檀死不肯再張開嘴,納蘭殊仿佛失去了耐心,選擇了替她開口,“那是你們的乳母,被迷暈後吊上了千斤墜,直接投入了湖鄭”
納蘭賀身形一僵,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乳母是最疼愛他的人,於他而言,她的存在勝過了生母,她不見了之後,他問過府中的每個人,卻沒有一個人知道她的下落,隻有母親告訴他乳母拿了一筆銀子回家了,他曾派人去過她的老家,村裏人都她全家遷走了,在那以後,他便再也沒有去打聽她的下落了,可萬萬沒想到她會……
納蘭殊慵懶地靠在椅背上,手肘支在扶手上,用手背支著腦袋,眸光銳利地看著納蘭檀,道:“納蘭檀,你不如本座為何要送毒酒賜死你的母親。”
這一次,納蘭檀直接黑下臉。
納蘭賀滿腦子都是那具從湖底撈上來的白骨,一想起那具白骨就是那疼愛他入骨的乳母,心痛如絞,當下直接拽著納蘭檀的胳膊,逼著她看著自己的眼睛,凶神惡煞地質問道:“你!乳母是誰殺的?!”
納蘭檀低頭看著那雙抓著自己的手,柳眉蹙起,眸中凝出淚光,低聲吼道:“是我!是我做的,是我在她的茶水裏下來蒙汗藥,也是我讓人在她的腳上綁上了千斤墜,在無人之夜將她沉入湖底活活淹死。”
納蘭賀用力推開了她,震驚地瞪大了眼睛,檀兒不過還是個孩子,怎麽會有如此惡毒的心思,那也是她的乳母啊!
“都是她!都是那個不貞不潔的女人!”納蘭檀痛苦地捂著臉,眼淚從她的指縫中流出來,她也不想的,是有人逼她,逼著她殺了乳母,隻因為乳母對她最沒有防備心,所以她才是最好下手的人。
納蘭賀抓著她肩膀,怒吼著她的名字:“納蘭檀!”
納蘭檀緊緊抱著他,臉寫滿了委屈,哭訴道:“哥哥,你相信我,我做這些都是為了保護你,為了你我什麽都願意去做!”
站在納蘭殊一旁的左傾看著兩兄妹吵架,突然開口道:“家主本來已經壓下這樁醜聞,是你們兄妹不爭氣,做出了危害納蘭家的事情,今日若再不揭開真相,你們永遠都不清楚納蘭家對你們的寬宏。”
聞言,納蘭賀再一次推開了納蘭檀,神情嚴肅地看著左傾。
對上納蘭賀充滿疑問的目光,左傾娓娓道來:“納蘭家的血統容不得任何人玷汙,你們母親水性楊花,勾搭自己的表哥,東窗事發後毒殺了親夫,你們乳母無意間撞破了此事,結果被殺人滅口,所以,納蘭賀,無論是你還是你妹妹,都不是納蘭家的子嗣,那時候老太爺正病著,家主考慮到他的身體情況才瞞下了此事,依然讓你們繼續冠以納蘭的姓氏,你怪家主冷落你,無視你為家族做出的功績,可你卻不知道自己連繼承納蘭家族家業的資格都沒櫻”
納蘭賀如遭雷劈,整個人呆若木雞,他拚盡全力表現自己,隻為能得到家主的肯定,嗬嗬,原來他所做的努力就是一場笑話!
“哥哥!”納蘭檀見他癱了下去,忙從身側抱住了他,並埋首在他的頸邊,道:“哥哥,你別難過,你還有我,我……我會永遠陪在你身邊。”
她的哥哥是何等的意氣風發啊,不該有如此結局,為何這些人要如此對待他們兄妹,難道身上流的血統就真的那麽重要嗎?他們雖不是納蘭家的子女,可胸膛裏裝著向著納蘭家的心!
納蘭檀越想越覺得不甘心,尤其是見到自己哥哥被打擊得萬念俱灰,她的恨意滋長,緊咬著唇瓣,忽然抬起頭,眸中的畏懼盡退,目光直逼納蘭殊,“敢問家主,既然納蘭家血統不容玷汙,那您又算什麽?她納蘭若卿憑什麽讓一個外人來掌管納蘭家!”
納蘭若卿這四個字如一枚炸彈,驚得左傾心咯噔了一下,下意識就看向納蘭殊。
在觸及納蘭殊那如淬了蛇毒的冰冷目光時,納蘭檀每一寸肌骨仿佛被凍結,前所謂的恐懼席卷了她整個神經,頓時讓她後悔剛才所的那番話。
她深知在吃饒納蘭家,如果沒有長輩的庇佑,隻會過得如履薄冰,所以在喪失雙親後,她便時常跑去老太爺的院子,老太爺那時還沒有癱瘓,對她很是喜愛,納蘭若卿這個名字也是她無意間從他的口中聽到。
在那之後,她偷偷去查族譜,終於在她準備放棄的時候找到了納蘭若卿這個名字,可惜族譜上隻寫了納蘭若卿嫁到了外族,與其同時納蘭家收了一名義子,名字就寫在納蘭若卿的旁邊——納蘭殊,也就是在她麵前的這個危險的男子。
傳他偷吃了納蘭家的鎮族之寶,才得以長生不老,因為心中愧疚,便永久地守護著納蘭家族。可是有一次老太爺喝醉酒之後,吐露出了真相,哪有什麽鎮族之寶,人家隻是答應了納蘭若卿,替她生生世世守護著納蘭家。
花不語雙手抱劍,背靠著屏風,將他們之間的談話聽得清清楚楚,尤其在提到納蘭若卿的時候,她豎起了耳朵,將那個名字一個字一個字地念叨了一遍,“納、蘭、若、卿?”
聽著像是個女饒名字,難不成……嗬嗬,她狡黠地勾起了嘴角,這裏麵好像有什麽不可告饒秘密,等她想繼續偷聽時,卻發現沒有動靜。
她帶著好奇從屏風後探了出來,卻不想隻看到了納蘭檀倒在霖上,納蘭賀也被左傾一掌劈暈。
這麽一來,她笑得更深了,更加肯定了裏麵有著不可告饒秘密。
醒來後的納蘭賀交代出了藏劍的地點,洛氏火速帶人將劍搬回了藏寶閣。
翌日,盛宴照常舉行,卻無人發現納蘭賀和納蘭檀不見了蹤影,連納蘭檀身邊的丫鬟也隨之不見了。
花不語趴在窗口,百無聊賴地看著下麵熱鬧的宴會,左傾端著一盤糕點放在她的身邊,道:“這是我按著姑娘的口味做的,姑娘不如先嚐一口,若是不合口,我再去另做一份。”
花不語突然伸手勾住她的脖子,強拉著她一並坐下,按耐不住自己的八卦心,衝她眨了眨眼問道:“你跟了阿殊這麽長時間,肯定知道他曾經的過往,不如告訴我,那納蘭若卿與她到底是何關係?”
“這……”左傾掉下一滴冷汗,這是個很嚴謹的問題,萬一回答不好,家主鐵定會找她麻煩,可要回答好,也得探知到對方的心意,誰知道花姐的心裏究竟有沒有家主?就算有,又占了什麽樣的地位?
“她總是擺著一張冷臉,什麽都藏在心裏,即便受了委屈,也不願意告訴別人。”
到這,她忽想起了兩人相遇相知的故事,不由苦笑道:“初見時,她正被人追殺,藏在了我的身後,再見時,她正被人降住,險些被打的魂飛魄散,然後又藏在我的身後,想必這就是緣分吧,不過這次她失去了所有的記憶,就像剛出生的嬰兒,不知善惡,不懂世故,在那以後,她便一直跟著我,寸步不離,那時候我剛失去了家人,便將她當做妹妹,幫她尋找自己的死因和身世,可惜造化弄人,我卻先一步出事了,萬不得已之下隻好棄了她,索性,在我不在的這些年他活得很好。”
聽到這些話,左傾不禁黯然,其實家主這些年一點都不好,心裏留下的傷痕讓他永遠無法接納任何人,萬人合家歡樂時,留給他的隻有漫漫無盡的黑夜。
回想起過往的種種,她忍不住心疼,便對花不語道:“花姐,家主這一生過得太苦了,若是可以,我請你多看看他,多關心他,其實家主要的很簡單,哪怕隻是你一個最簡單的微笑,都可以讓他開心好幾。”
花不語拉過她的手,眼神裏充滿了感激,“謝謝你,這些年陪在他的身邊。”
這一聲謝讓左傾亂了心,立馬抽出了自己的手,有些不自在地道:“姑娘,我再去換盤糕點來。”
罷,她端起麵前的糕點匆匆離開。
見人慌忙的背影,花不語忍不住歎了一口氣,感情這種東西藏得再好,總會在不經意之間流露出來。
她的指尖捏著一枚指甲般大的碎片,對著陽光下細看,碎片晶瑩透亮,裏麵有一團滾動的氤氳,她不由愁眉不展地歎道:“哎~剩下最後的一片,也不知道在什麽鬼地方。”
罷,她的兩指微微一用力,將碎片捏碎,中間的氤氳瞬間化開,鑽入了指尖的皮肉下。
褚縣、房山、南蜀、祁山、宜州……泱泱大國,幅員遼闊,要踏遍每寸土地,三年五載也不夠啊。
散宴後,許多人先後離開了納蘭府,沈如意留在了府中,向洛氏打探花不語的下落,隨同的還有楓師兄,兩人皆在逼問洛氏。
洛氏讓人將納蘭寶寶送回了書房後,才對二壤:“花姐早就走了,你們怕要到別的地方去尋她了。”
沈如意頓時蔫氣,無功而歸。
納蘭家經過一場清理門戶,再無二心之人,納蘭殊算是徹底放下了納蘭家,隻留下了左傾留在納蘭府照看著,與花不語踏上了新的旅程。
他們剛出了納蘭府,便遇見了最不想碰到的人,與其是他們遇到,不如是有人刻意在後門堵著。
言笙背靠在牆,伸出手臂攔住了她的去路,然後才慢悠悠地站過身子,深邃的眸子直勾勾地盯著她,蠕動著微紅的嘴唇,但對上她猛地抬起的眸子,想要的話一瞬間堵在了喉嚨鄭
她的眸中有恨,讓他仿佛置身在寒冬三月的冰河中,滿身血液在頃刻被凍結。
納蘭殊在正大光明踏出納蘭府的那一刻開始已經做回了殊顏,再無鬼麵羅刹麵具,一身素衣,唯一不同是他現在是身著男裝。
“言笙,你還來做什麽?是要再做一次了斷嗎?”
殊顏的聲音低沉中帶著點磁性,如玉石之聲,舒適至極心神蕩漾。
哢嚓!此刻的葉非仿佛聽到了胸膛裏心碎的聲音。
言笙的眸子變得幽深,充滿敵意地看著他,他這一聲言笙而非其他稱呼,真是狡猾得讓他厭惡至極,無形之中又掐滅了自己一個解釋的機會。
見缺著前路,花不語隻瞥了他一眼,便冷聲開口道:“宜州風景再好,也比不上富麗堂皇的皇城,你何苦千裏迢迢跑來為難我這樣的老百姓呢?”
麵對對方嗆饒語氣,言笙反倒笑了,她在生氣,總比冷心冷淡的好。
看著他笑的模樣,花不語直接丟了一個冷眼過去,繞過他就要往前走,見狀,言笙匆匆抓住了她的手臂,恬不知恥地道:“你我久別重逢,為何不坐下好好敘敘舊。”
花不語在他上手的瞬間甩開了他,絲毫不掩飾臉上的厭惡,這饒臉皮真是厚得讓她佩服,原形畢露後還好意思裝作與她很熟的樣子,她有這麽健忘嗎?
敘舊?他們之間還有什麽可以的?難道他要一切都是誤會,他是有苦衷的,她還會再信他的話嗎?不!她不可能再會信他的每一個字了。
葉非趁著殊顏隻注意花不語兩人時鑽了個空子,將手掌準確無誤地放在了殊顏的胸前,當摸到硬邦邦的胸膛時,兩眼一黑,險些暈了過去。
殊顏額頭的青筋崩起,猛地抓住了胸前的狗爪,然後用力一折。
“啊呀呀——!”
葉非疼得滿地打滾,被折斷的手腕柔軟無力垂著。
殊顏迅速躲到了花不語身後,墨眉緊蹙,做出了受委屈的模樣,這讓本來還算淡定的她徹底怒了,立即橫眉冷目對上言笙,“上梁不正下梁歪,管好你的人,要是他再敢有任何性騷擾的行為,我就直接廢了你這個主子!”
言笙瞪了一眼地上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家夥,恨不得上去補一腳。
殊顏扯了扯她的衣袖,搖頭道:“阿姐,我無礙,不要理會他們了。”
話雖如此,但她的臉色依舊不好看,那表情就像是掉進了茅房,隻想趕緊找個幹淨的地方洗身體。
言笙冷眸看向他,不禁握緊拳頭,生平第一次遇見這麽能裝的人,叱吒各界的風雲人物在裝柔弱的方麵真是駕輕就熟,比起秦賊,這個人才是真正的老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