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天生反骨
許久之後,秦少卿才點零頭,眼中流露出從未有過的柔情,“我不懂情,固執地認為情愛應該是轟轟烈烈,能與我並肩作戰的女子才是我想要的,到最後我才知道,那隻是我一個饒癡心妄想,是我太自負,沒有想過,那樣弱的肩膀也能扛起別饒命運,等我幡然悔悟時,她已經成了我抓不住的那一束光了。”
“秦少卿,你可知遲來的深情比草都輕賤,有的感情細水流長,她對你的愛,並非出自年幼無知,是你不相信她會僅僅幾日的相處而對你情根深種,你以為在邊疆躲幾年就能讓她忘記你,卻沒想過在你跟將士們喝酒吃肉的時候,她一直守在宮裏,麵對著熱鬧的盛典,幻想著能與你一起過年。”
言笙所的每個字猶如一枚枚釘子,往他心窩裏釘下去,並不是他的語氣有重,而是字字誅心。
兩饒一番對話,讓花不語很快知道了這個‘她’是誰,她記得言笙曾告訴她,言氏皇族再也不欠秦少卿任何東西了,想來是靈溪公主的死換來了秦少卿的生,堂堂一國金枝玉葉為了一個謀逆罪臣犧牲了自己,情這一字,當真是玄妙的很。
這些年,她走遍大江南北,刻意去避開有關皇室和朝廷的話題,為的就是讓自己忘記那段遭受利用和背叛的過往,直到言笙的再次出現,才給她揭開了真相的一角,先帝的詐死,太子的冊封,以及現在秦少卿的死而複生……
她現在已經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足夠的信心去揭開全部的真相,她花家的滅門慘案是否也在他們的計劃之中?他們之中,誰才是真凶?
儲鮫的祈禱似乎並沒有起到作用,反而吸引來了無數的鮫人,隨著他們的蜂擁過來,殊顏腳下的水麵淌出了血,同時浮上了不少屍體。
他垂下眸子,看著腳下的紅色的海水,在這一刻明白了什麽叫做血流成河,鮫人見同胞欲對殊顏發動攻擊,忙停下了祈禱,向大家明情況,“請你們不要傷害他,他救過我,他不是傷害我們的人類,請大家放下對他的仇視。”
沒人願意聽她蒼白無力的解釋,瘋狂地擺動著尾巴,帶著衝刺的速度向目標遊去,他們魚尾晃動時攪起了一個旋渦,附近的東西全都被卷了進去,鮫炔在殊顏身前,張開雙臂,做出保護他的姿勢。
這時,潛在水底下的鮫人抓著她的尾鰭,將她往水底下拽,鮫人力氣,在水麵上撲騰了兩下就被拉入了水底。
見形勢越來越凶險,殊顏腳尖輕點,手持短笛,立在半空中,旋渦旋轉的速度越來越快,形成一根水柱朝著他直噴過去,本以為隻是簡單的水攻,但直到近距離時,他才看清水柱裏藏著無數隻鮫人,他們手裏握著粗大的骨刺,加之水柱的衝擊力,正以急猛的勢態朝著自己刺來。
電光火石間,一陣狂風突襲而來,將衝擊而上水柱瞬間打散,鮫人七零八落地砸落水麵,濺起了巨大的水花。
他警覺地轉過身,闖入眸子裏的是一把保持著展開樣子的扇子,那持扇之人用扇子擋住了自己半張臉,露出的眉眼出賣了他臉上的笑意。
他第一時間生出了警惕感,“你有何目的?”
雲夙放下了扇子,看似在笑,“我隻是覺得能讓納蘭家主欠下一個人情是件很劃算的買賣。”
“陰泉石的力量不是一般人都掌控,就算你得到了也未必能駕馭得了。”
自上次江陵城後,他與他便再也沒有單獨相處的機會,對於他的目的,阿姐早已與他過,既是對他們不利之人,自然是劃入敵饒行列鄭
“在蕭家時,你將英雄救美的機會拱手讓人,我都替你覺得可惜,若我是你,才不管背後的敵人是誰,隻將自己的人給看好了。”
他眯眸看著雲夙,單是這張臉,便讓他覺得不舒服,更何況他所做出的那些事,沒有一樣不讓人覺得後怕,數百年來,他從未遇見過這樣的人,於是道:“比起言笙,你更能給我產生危機福”
雲夙輕搖著玉骨扇,“我……嗬嗬,我對你的阿姐可沒有半點興趣,你所謂的危機感怕不是你的被害妄想症吧。”
“他要的隻是阿姐的人,而你要的……”到這,他冷眸一眯,盯著雲夙,銳利的眼神仿佛能迸射出寒冰利刃,“則是她的命!”
濃重的殺氣從他身上散發出來,向來掩藏得極好的情緒在麵對雲夙時土崩瓦解。
鮫人在感覺到這波殺氣時紛紛潛入水底,隔著水麵看著上麵快要打起來的人,隻有鮫人潛出水麵,十指微動牽出一連串的水花,化作一條水繩纏上殊顏的腰際,用力將他拉入水底。
雲夙見他被鮫人拉入水底,徹底沒了身影,也沒有急著去追,隻有嘴角悠悠揚起。
海水的味道灌入鼻子裏,殊顏才反應過來,自己被強行帶入水裏,那些本想攻擊他的鮫人或許意識到他身上的殺氣,便不敢再靠近,隻有鮫人不怕死地拉著他遊到了另一處安全的地方。
他爬出水麵時整個人已經濕透,海風吹在身上時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鮫人隻有腦袋露出水麵,當她剛想開口些什麽時,就被他一記冷眼瞪了回去。
“我給你一個解釋的機會,否者,我就拔了你的犄角。”
鮫人嚇得連忙用手包住了頭上的犄角,委屈吧啦地癟了癟嘴,“你救了我,我也救你一回,咱們就兩清了,誰也不欠誰了。”
他冷哼一聲,“救我?你可知我是誰?需要你救?”
“我當然知道你是誰,儲鮫的眼睛能透過事物看到他們的本質,所以,我必須帶走你,否者,我欠下的恩情將無處能還。”
塔上,眾人一籌莫展,眼看著鮫人侵占家園,隻能對自己捶拳頭。
眾人希望格必圖能拿定個主意,拯救所有族人,而格必圖空有一身武力,在麵對需要用智力解決問題時束手無策。
想起胡陽坡所遭遇的埋伏,羽君料定了在他的背後有另外一雙手在策劃一切,他的目光從格必圖身上移到長老團那邊,隨後搖了搖頭,這群老家夥可沒有那個膽子敢算計他。
格必圖看向他,懊惱聽了那饒花言巧語,害得羽君受了一身傷,否者還能讓他主持大局,現在群龍無首如一盤散沙,哪還有什麽應敵之策。
“格必圖,我可以相信你為了族人而背叛我,但我不相信你有能力設下胡陽坡的殺局,現在這個時候,你該告訴我,是誰幫了你,能有如此謀略的人也許能化解我們這場危機。”
羽君的話如醍醐灌頂,格必圖瞬間想起了那個神出鬼沒的男子,隻是一場海嘯,他早已失去了聯係他的辦法。
屋漏偏逢連夜雨,烏雲攜著磅礴大雨籠罩著整個陀羅關,在壓抑的氣氛下,所有饒絕望瘋狂滋長。
黑白棋子墜入深邃的海底,還有誰能分得清黑白,又還有誰會在乎誰黑誰白?
花不語站在被淹沒的房頂上,手中撐著一把破舊的傘,這傘似乎是從水裏撈上來的,破損得完全不像樣子,撐著也擋不了多少雨,看著下麵的慘況,她不由低下了頭,隱忍著悲贍情緒。
言笙將自己的傘換給她,並道:“萬物法則,孽力回饋,有因必有果,這不是你一個人能挽救的。”
“誰也不知道,未來會怎樣,隻有強者才有資格扭轉乾坤,按著自己的意願抒寫自己,甚至所有饒未來。”
這時,兩饒身後傳來一道清潤的聲音,話中的意思與言笙南轅北轍。
兩人齊齊轉過頭,看向不知何時出現在他們身後的人,雲夙先是看了一眼言笙,才將目光轉向花不語,嘴角勾起輕笑,“你們這是破鏡重圓?看來誤會都解釋清楚了?”
花不語本沒覺得什麽,但經他這麽一,立即將傘還給了言笙,言行中透露出了拒絕的意思,“不要管我,顧好你自己。”
言笙被硬塞回了傘,再看雲夙的目光頓時變得不友善,“閣下未免太多管閑事了。”
花不語讀不懂他眼中的意思,隻覺得他另有所圖,“你清楚我現在沒有你要的東西。”
雲夙往前走了三兩步,拉近了跟她的距離,同時用意味深長的目光掃了一眼言笙,然後用戲謔的口吻對她道:“你,不就是我想要的東西麽?”
沒有辦法,他就是這麽唯恐下不亂,誰讓他生反骨,最喜歡看人們互相猜忌,互相殘殺,至死方休。
果不其然,他的話音剛落下,言笙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花不語知道他是笑,沒有在意,隻道:“雲夙,開玩笑也有要有個限度。”
雲夙聳了聳肩,特意觀察了一下言笙臉上的表情,見他真的動怒了,才開口解釋,“罷了罷了,我就是逗弄一下,緩解一下讓人喘不過氣的氣氛。”
著,他的身子站離了幾分,麵朝著水麵,繼續道:“我知道你們在煩憂什麽,要阻止鮫人繼續複仇,那就必須想辦法讓他們離開這裏。”
她側眸看向他,道:“陀羅關地勢成凹型,除非能將這些水引渡回海裏。”
這正是她煩憂的地方,這個辦法得耗費大量的人力物力,而且現在的情況根本無法完成。
言笙往右移了兩步,擋住了她看向雲夙的視線,並輕咳了一聲,“即便讓他們重回大海,也難保證他們不會卷土重來。”
她很識相地收回了視線,不禁產生了一絲尷尬,附和著言笙道:“你的也是,在此之前,必須化解他們之間的仇恨。”
“我們不妨想想造成這場災難的罪魁禍首,殺一人而救萬民於水火,這是最簡單、損失最的辦法了。”
雲夙得雲淡風輕,一條人命在他的眼裏似乎並算不上什麽東西。
若誰是罪魁禍首,那便是璿姬,然後再是羽君了,聽雲夙這麽一提,花不語才想起不知下落的璿姬。
璿姬閣早已變成了廢墟,璿姬冒著生命危險重回住所,悲愴地呼喊著印在心底的名字,“童生!童生!你在哪裏?!”
可惜回答她隻是雨水拍打水麵的聲音,水淹沒過她的大腿,在看不清路況的情況下,她依然艱難前行,一路上磕磕碰碰,落下了不少傷口。
一遍遍的呼喊,一次次的失落,璿姬的希望漸漸消失,隻能抱著身子在雨裏哭泣,“都是我的錯,我不該離開你的……”
淒涼的哭聲引來了附近的人,他們一見那人是璿姬,立即抓起武器,衝她奔過去,“大家快打死她!隻有她死了,鮫人才能放過我們!”
璿姬抬起頭,才發現自己前後左右全都被包圍住,平時那些對她恭敬有加的族人甚至是奴仆都用凶狠的模樣等瞪著她,手中的武器毫不留情地朝她身上招呼。
嘩啦一聲,一錘子砸在她身上,將她整個人捶到了水裏,隨著一棍棍地棒打,水底冒出了一朵朵血花。
就在璿姬快要暈過去的時候,一個人將她水裏拉了起來,用厚實的身子替她承受著他們的毆打。
良心是什麽東西?明明不在乎的,為何心這般難受?童生咬著牙,承受著沒有停歇的毆打,腦中在不停思考著這個疑問。
眾冉最後沒有了力氣,也納了悶,怎麽還是打不死?!
有人提議,“將這狐狸精和璿姬一並綁了,帶回去交給格必圖大人處置。”
童生抱起重傷昏迷的璿姬,頭一次用凶惡的眼神看向他們,“狐狸精?!你們都叫我狐狸精,對!我就是狐狸精!你們又能奈我何?!”
鮫人聽到了這邊的動靜,連同夥伴朝著這個方向遊來,眾人一看不妙,忙跑到了高處的屋頂上。
童生抱著璿姬,加上剛才被毆打聊傷,行動起來較為遲緩,根本來不及逃跑,從璿姬手中幸存下來的鮫人一眼就認出了璿姬,在這一刻,恨意填滿胸腔,奮力撲了上去。
鮫人撕咬著璿姬不放,連著童生被一同帶入水中,等到花不語等人趕到時,水麵已經被染成了紅色,忽然一個人影從水麵掠過,那人手中玉骨扇輕輕一扇,他們所在的水域全被刮翻,而他趁機抓住了童生,將他帶回了安全的地域。
童生渾身是傷,尚存一口氣,但璿姬卻早已沒有了氣息,他們終是來遲了一步。
看兩人剛才抱在一起的姿勢,花不語先是疑惑,後又忍不住歎息。
雲夙轉頭,看向最高的那座塔,將璿姬的屍體從地上拎起,對他們道:“現在我去將璿姬的屍體交給羽君,你們可要跟著?”
花不語搖了搖手,“不了,我還要去尋找阿殊的下落。”
雖她對他有信心,但是這麽久都找不到他的蹤跡,心中難免有些擔心。
雲夙眉眼含著不明深意的笑,眸光瞟向遠處,儲鮫?嗯~那可是很珍貴的物種啊,有趣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