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打草驚蛇
蒙麵人無心與他打鬥,可夜鴉卻秉著你死我活的覺悟,一招一式都下了狠手。
刺啦一聲,劍刃劃破皮肉的聲音格外響亮,隨著黑色的麵紗落地,臉上的血一滴滴地沾在麵紗上,夜鴉再次提劍刺去,當看見了那張熟悉的麵容,不禁瞪大了眼睛,短暫的震驚後,厲聲質問:“為什麽?!”
這兩年多來,他一直以為他已經遭到了毒手,不在人世,今日相見本該是件喜事,可為何他要護著他們共同的仇人!
“夜鴝!你若還當我是兄弟,就與我聯手一起殺了這個毒婦,為王爺報仇雪恨!”
夜鴝咬了咬唇,態度堅定,“不可以,王爺的事另有隱情,你先冷靜下來,我會跟你解釋清楚。”
“王爺死在她的手上是你親眼目睹的,現如今你告訴我王爺的死另有隱情?我看你是被這毒婦迷了心竅!連自己的主子是誰都忘了!”
夜鴉將劍往前推進,連同夜鴝一起攻擊。
臉上傳來的刺痛時刻提醒著夜鴝,夜鴉的決心非因為他的一兩句話就可以動搖的,如今真正能阻止他的人隻有王爺一人了。
花府早已是破落之地,花不語沒有料到夜鴉會來這裏找她,若不是他守株待兔,便是有人給了他提示。
夜鴝奪下他的劍,抓住他的一條胳膊反剪在身後,強行壓製他,低吼道:“夜鴉,你若再這麽鬧下去,王爺的命就真的保不住了。”
夜鴉虎軀一震,完全被他話的話給驚住了,“你什麽意思?!”
難道王爺還活著?!不!這不可能!
雲夙也是微微一驚,募地看向花不語,見她麵不改色、鎮定自若,好像是早就知道了這件事。
言狄沒死?嗬嗬,那麽整件事就有趣極了。
夜鴉完全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夜鴝,你再一遍!”
夜鴝漸漸鬆開了手,目光移向看向花不語,似在等待她的許可。
花不語微微頷首,“經他如此一鬧,是瞞不過暗處的眼睛了,也不需要藏著掖著了,索性攤開了。”
得到允許後,夜鴝才緩緩道來:“夜鴉,當日真正要殺死王爺的是現在的皇帝,這兩年,我一直不敢現身,甚至不敢去救你全是因為怕王爺的蹤跡被他們發現,得知你被放出來的消息後,我又提心吊膽,因為我對你太了解了,你一定會找花姐報仇,這也就是他們的目的,對他們而言最好結果就是你們兩敗俱傷,但你們若能和解,那王爺的事情也就瞞不住了。”
夜鴉緊緊抓住他的手臂,渴望的眼神急迫又激動,“王爺在哪裏?!我要見他!”
他現在什麽都不管,隻想見到活人!
雲夙突然想起了那一,花不語用巨石攔住了他的馬車,那一日的她穿著一身白衣,白衣上的汙穢有些眼熟,當時他未在意,竟忽略了這麽重要的一點。
“原來竟是如此,難怪你這般不在意納蘭殊換藥的事情。”
“若那毒藥是真的,我怎麽會不在意,若不是入黃泉得知真相,我隻怕也會誤會了她,葉非的話不假,但若不是阿殊及時換了晉豐帝的毒藥,我就是名副其實的毒婦了。”
黃泉不見生魂,亦不見死魄,那便是一息尚存。
雲夙挑了挑眉,不禁鼓起掌,“納蘭殊還真是老謀深算,將我們這些人耍的團團轉,與他相比,我確實是技差一籌。”
無論是真假石陰女事件上,還是霽王這件事上,都是他輸了。
“花不語。”他喚了一聲她的名字。
花不語回眸疑惑地看向他,而他忽然問道:“為了霽王,你下了黃泉,那麽你是否又會為了誰上一次碧落呢?”
“不會。”她給出了兩個字,幹脆果斷,沒有任何猶豫。
雲夙似乎很滿意她這個答案,嘴角含著的笑意更深了。
夜鴝帶著夜鴉離開前,對著花不語拱手道:“花姐,今日我能來攔截夜鴉,全靠納蘭家主提點,他讓我給你帶一句話。”
罷,他瞥了一眼在場的另一個人,似有顧慮。
花不語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並未在意,道:“直便可。”
“家主言,以童男童女祭與當年禍事有異曲同工之效。”
雲夙不知他所言的當年禍事為何,但隱隱覺得與她脫不了幹係,於是再次用好奇的目光打量著她。
見他的目光肆無忌憚地落在自己身上,她勾了勾唇角,索性問道:“雲夙,幫我嗎?”
他不由失笑,反問道:“我有的選擇嗎?”
禦庭局禁衛森嚴,看守童男童女的衛兵是往常數量的兩倍,可見晉豐帝對祭之事的重視。
入了夜,花不語換了身夜行服,潛入禦庭局,牢中隱隱傳來孩童的哭聲,順著哭聲,她看到了被關在牢中的孩童可憐的模樣,他們幾個人抱作一團,互相取暖,互相安慰。
“我們會不會死啊,我好想爹和娘~”
“我也好想爹娘,不知道他們現在怎麽樣了?會不會上京城來找我~”
“嗚嗚嗚~我不想死……”
他們其中大多是各地官府獻上的,京城中多是達官貴人,自是不肯交出自己的兒女,隻好靠下麵送上的人頭充數。
月亮漸漸隱入烏雲中,整個禦庭局一瞬間陷入黑暗中,花不語趁機靠近其中一間牢房,用力震斷了鎖,裏麵的孩童嚇了一跳,差點尖叫出聲,她趕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然後輕聲地道:“別怕,我是來救你們出去的。”
他們眨了眨大眼睛,無知的眸子裏寫著懵懂,見這些孩子不相信自己,她直接扯下了自己的麵紗,溫柔笑著,“我的樣子你們也看見了,我像是壞人嗎?”
其中一個人孩子站了起來,他拉著身邊的另一個人站起來,隨後越來越多的人站了起來,他們紛紛看著花不語,勇敢地邁出鄰一步。
“對,就是這樣,跟著我走。”
花不語將牢門開到最大的程度,而她站在門口,引導著孩子們相繼出去。
忽地,其中一個孩子被絆倒,前麵後麵的孩子接連被絆倒,結果發出了不的動靜,一個正在角落中方便的衛兵聽到有動靜,邊紮褲腰帶邊往這邊跑來,當見到一群孩子逃了出來,忙拔刀大聲嚷嚷道:“快來人啊!有人劫獄啊!”
花不語大吃一驚,指尖一彈,朝著那衛兵射出一枚金針,金針射入喉嚨,士兵應聲而倒,可惜為時已晚,一大堆衛兵從四麵八方湧來,將她和孩童圍個水泄不通。
看著自己身陷囹圄,她忍不住暗罵:好你一個雲夙,叫你去將衛兵引開,結果呢?!
不遠處,雲夙收了收手中的力度,那尖銳的指甲直接刺入衛兵脖子下的肌膚,直到那名衛兵斷了呼吸,才將人甩開,可謂是白麵書生,素手殺敵,不濺半點血,那雙帶著血光的眸子,邪魅入骨,如一輪紅月散發出詭異的光芒。
聽到前方的打鬥聲,他啪的打開了玉骨扇,飛身衝刺過去,手中扇輕輕一扇,瓦礫皆碎,衛兵們直接被颶風卷起。
他用玉骨扇為自己劈開了一條路,以最快的速度來到了花不語的身邊,疑是抱著幸災樂禍的態度道:“你倒是有能耐,人沒救走,反倒把自己給搭進去了。”
花不語瞥了一眼他,“懶得與你鬥嘴。”
現在已經是打草驚蛇,再想將孩子們救走是不可能了,如今是能保全自己先撤了。
雲夙再次動扇子,卻被她一把按住,“你是想引來更多的人嗎?”
聞言,他看了看狼藉的一片,深以為然,他雖不是善男信女,也不想無端大開殺戒,於是收起扇子,但是就在第二波衛兵衝過來時,他收到一半的扇麵忽然停下了,這一次,他不是使出扇風,而是用十六節扇骨對準衝在最前麵一排的衛兵橫掃過去。
與此同時,另一道身影加入到他們中間,比起雲夙鬧著玩的態度,納蘭殊則帶來了納蘭家雇傭的能人異士,他們闖入禦庭局,成功地分散走了一部分圍攻花不語等饒兵力。
“阿姐!快走!”
納蘭殊抓起她的手,帶著她飛上屋簷,一身傲然的紅衣融入夜色,來去無痕。
有人夜闖禦庭局的消息很快就傳入了宮中,晉豐帝大怒,立即下令拿人。
掌管禦庭局的統領似乎認出了那些人,再三斟酌之後,走上前作揖道:“回稟皇上,微臣發現那些賊人似乎納蘭家的人。”
“納蘭家?”聽到這三個字,晉豐帝長眉蹙起,似乎是對納蘭家有所忌憚。
活在當下的人誰會不知道納蘭家,納蘭家的勢力如日中,整個朝廷都不敢輕易得罪他,更何況是其中一個官員,晉豐帝半生活在龍翼衛的壓製下,對於旗鼓相當的納蘭家,他是恨不得將其拔連根拔起,奈何納蘭家根基根深蒂固,要徹底鏟除絕非一兩日的時間。
消息傳入東宮,言笙連夜將韓卓濤召了過來,道:“此事有納蘭家摻和就簡單了許多,父皇暫時不敢動納蘭家,你盡量想辦法拖延時間,讓禦庭局的人湊不足人數。”
韓卓濤一眼就瞧出了他的目的,“納蘭家的人向來行事心,若不是被逼急了,肯定不會露出馬腳,殿下是擔心皇上對花姐出手吧。”
他沒有否認,坦然承認,“你的沒錯,當年若沒有納蘭殊出麵,以我一人也難保她性命無恙,她是鐵了心要救出這些童男童女,這件事絕對不能少了納蘭家的協助。你的行動比我方便多了,接下來無論發生什麽事你都要將納蘭家牽扯進來。”
韓卓濤點零頭,心中徒然生出疑問,總覺得事情沒有這麽簡單,“殿下,趁著這個機會,納蘭家完全有能力將所有童男童女救出,可他們偏偏隻帶走了花姐,其中原因或許是礙於朝廷的威懾,但我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
經他一提點,言笙也生出了懷疑,納蘭殊此人做事一向以她的話為準則,在救走那些童男童女的事件上,根本用不著她開口,為何這次結果會如此反常?
納蘭家在京城的定居點分布於京城各個方位,狡兔三窟,沒有人真正知道哪個宅子裏住有納蘭家的人,亦或是哪日才住有納蘭家的人。
在帶回花不語後,納蘭殊提出了對她的質疑,“阿姐可有想過就算救出了那些孩子,朝廷還會重新派人去抓別的孩子,直到湊足五百人為止。”
“能救出一個算一個,他若重新再去抓人,那我便重新去救,直到逼他原形畢露。”
納蘭殊用力地抓著她的肩膀,迫使她清醒過來,認清當今的局麵,“阿姐,你不要拘於過往,現在是晉豐帝的下,我們或許有更好的法子去阻止悲劇的發生。”
“阿姐,他當初不敢與你正麵交鋒,現今也是如此,所以你更應該隱藏好自己,我們不妨將計就計,讓他放低警惕,在殺他一個措手不及。”
“四百年的時間足夠他鏃礪括羽,我不可能冒這個險。”
兩個人一口一個他,雲夙聽得雲裏霧裏,但能讓這兩狠人都如此沒有底氣的人怕不是容易對付的貨色。
見花不語一意孤行,納蘭殊沉下了眸子,“阿姐,你若真想救這些孩子,我這裏倒有個主意。”
花不語豎起了耳朵,“但無妨。”
“如果我沒有預料錯,經過此事,晉豐帝已經注意到了納蘭家,以他多疑的性子,肯定會先暗中調查我們,既然藏不住了,不如攤開了,看看有什麽條件能讓他收回祭的旨意。”
納蘭殊提出的確實是個好主意,但成功率很低,花不語沒有否決他這個提議,卻也提出了其中的難題,“晉豐帝心狠手辣,罔顧萬民的請願,執意祭,要勸服他並不容易,尤其是在童男童女人數即將湊足的情況下。”
納蘭殊心中早就有了主意,好像就是等著她提出這個問題,“阿姐,晉豐帝雖然冷酷無情,卻也有自己的軟肋,當初為了替自己的兒子掃平所有的障礙物不惜殺子殺孫,對於他來,沒有什麽比這個親生兒子更為重要,所以,阿姐,若是能讓他出麵服晉豐帝,事半功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