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燕京,皇宮。


  皇子所,元晸殿。


  朱高晸的庶子朱瞻義的百日之時,還是小辦了一回。


  福娘是孩子的伯母,她自然是參加了這一回的百日宴。當日,福娘更是去看望了朱瞻義的生母柳庶妃。


  柳庶妃嘛福娘還是認識的。


  對於這個女人,福娘有些了解。知道這一位是二弟朱高晸奶娘的親女兒,曾經還是徐皇后的大丫鬟,閨名映雪。


  在這元晸殿中,還是一個有根基的女人。


  這些年來,從岳氏、到小張氏,再到如今的解氏,這二房的女兒,都是換了仨。這個柳氏能平平安安的,到如今再是生下了朱高晸唯一的庶子。


  若說沒本事?

  誰人信啊。當然,在福娘看來,這個柳庶妃再是有本事,卻也是一個看得清楚自己身份的。想當年,在燕王府時,二房的妾室都是爭著生孩子,唯這個柳氏時老實本份著,不爭寵,

  也沒爭了子嗣。那時候,這柳氏非常的低調。


  到這如今一出手,算是亮相了。


  「瞻義小侄兒模樣不錯,像極了二弟。」


  福娘在柳庶妃的面前,自然是誇了柳庶妃的孩子。


  「得大皇子妃的誇讚,是小皇孫的福氣。」柳庶妃笑得溫柔。她長得美,當然,這二皇子后宅的女人,就沒有不美的。


  區別就是,春蘭秋菊,美的不同罷了。


  「柳庶妃你也是一個有福氣的。膝下有了小皇孫,未來總歸是一份依靠。」福娘說這話時,是真的。


  這世道的女子,靠的就是兒子。


  特別是這等后宅里,妻妻妾妾的。


  鬥來鬥去,還是為了子嗣嗎?


  「借大皇子妃的吉言。」柳庶妃繼續笑著,回道:「若真如此,小皇孫一輩子平平安安長大,將來娶妻生子,妾能瞧見這些,一輩子也是心滿意足了。」


  柳庶妃表現的非常的,怎麼說呢?


  應該說非常的淡然。


  福娘看得出來,柳庶妃似乎對后宅的事情,有些避開的意思。


  當然,福娘也明白為什麼?

  柳庶妃有了子嗣,有子萬事足。她的兒子朱瞻義生辰日子是不好,那又如何呢?皇家不缺了一個皇孫的富貴。


  將來,能得兒子的福享受,柳庶妃就是滿意了。


  既然如此,柳庶妃如今的人生目標,就是把兒子平平安安的養大。等著兒子長大成人了,她就是能輕鬆了。


  福娘在柳庶妃這兒說了小會兒話,二皇子妃解蘊娘進屋了。然後,妯娌二人是離開了。


  柳庶妃還在月子里。


  她的兒子的百日,她自然是見不到的。不過,能讓侍候她的宮女給講了情況如何?


  聽著宮女的轉述,柳庶妃的嘴角,一直含了笑意。


  百日結束后。


  來捧場的眾人,自然是散了。


  倒是月庶妃留了下來,留在柳庶妃的寢屋中,二人是談了近日的一些事情。


  「好叫人羨慕啊。柳姐姐,這真真是有盼頭了。當然,我也是沾了柳姐姐的光。」月庶妃望著柳庶妃枕邊的小嬰兒,面上也是溫柔之色。


  「咱們姐妹同心,把小皇孫撫養長大。這一輩子,自然就是有福氣在後頭,能享受了兒孫的福份。」柳庶妃對著月庶妃,再一次承諾了當初的話。


  「嗯,是這麼個理兒。」


  月庶妃同樣的答了話。


  「柳姐姐你坐月子,也是避開了一些事兒。」月庶妃談起了正事,她道:「這些時候,外面不平靜著。元晸殿近些日子,頗是不讓上面待見。」


  月庶妃講了這話后,柳庶妃聽了耳里后,贊同的點了點頭。


  外面發生的事情,柳庶妃哪可能真不知道啊。


  柳庶妃什麼身份?她的家人都是依附於二皇子的,對於二皇子的近況,柳庶妃是再了解不過的。柳庶妃想一想后,回道:「亦是無妨的。月妹妹,你當知曉的,咱們二皇子殿下是最得了聖上

  和皇後娘娘的寵愛。」


  「一時半會兒,上面的聖上和皇後娘娘生了殿下的氣,過些日子氣消了。這目前的烏雲就會散了。」


  多少年了,柳庶妃是習慣了二皇子在帝後面前的得寵。


  柳庶妃有底氣,她知道的,二皇子這不過一時的困難。只要過了這一關,一切就是風平浪靜,雨過天晴了。


  「還是柳姐姐鎮靜,遇事之時,萬事安定。」


  月庶妃誇讚了話道。


  「哪兒,也是習慣了。」柳庶妃淡淡的笑了。


  隨後,二人又是聊起了小嬰兒朱瞻義的事情來。


  永和二年。


  秋。


  張府。


  打從張春旭、張春福兄弟的官位升了后,張家換了宅子。這規距也從宅,升為了府。


  這家中添丁加口的,侍候的僕人自然也是添了。


  這不,當紀德、紀義的祖母,紀家奶奶求上了張府時。這首先接見她老人家的,就是張府的門房子。


  一個老人家求見了。


  門房子為了張府的名聲,還是給通報了信兒。


  稍後,來見了紀家奶奶的,是張府上張李氏的身邊的丫鬟。


  這大丫頭接見了紀家奶奶,把這位老人家迎去了張李氏這位太夫人目前住的院子。一路上,從夾道而行,到了后宅的老祖宗張李氏的養生院子時。


  紀家奶奶這面上有些追憶之色。


  曾經,這等老封君的日子,紀家奶奶也是過了些好日子的啊。


  只是如此,兒孫落了難,她能如何?

  紀家奶奶,在南邊皇城被攻破后,姻親就沒了。如今,除了求這故人,又能如何?


  紀家奶奶如今真真是恨了,恨了為何讓兒孫去了仕途上奔波。到如今,兩個孫兒都落了難來。這不是讓白髮人為黑髮人擔憂嗎?


  「老人家,您請。」


  大丫鬟恭敬的引了路。


  不肖多時,在養生院的正屋裡。


  紀家奶奶見到了張李氏。這一位曾經的故人來。


  「老婆子給您見禮了。」


  紀家奶奶對著張李氏就要行大禮。


  張李氏忙擺讓,讓丫鬟攙扶起了紀家奶奶,張李氏說道:「莫如此,莫要如此。咱們都是老相識,何必這般客套了?」


  「來,坐下說話,坐下說話。」


  張李氏指了椅子,對紀家奶奶非常客氣的說道。


  這時候,大丫鬟攙扶著紀家奶奶,還是落了座。到底年紀大了,這腿腳是有些不便了。紀家奶奶推辭一二,謝了話,才是坐下了。


  待丫鬟上了茶。


  張李氏擺擺手,說道:「我們談些舊事,你等都退下去。」


  丫鬟們知道張府的老封君,不愛人多。所以,這時候自然是依禮退下了。屋內,一時間挺安靜的。


  「來,吃茶,咱們邊吃茶,邊慢慢講話。」


  張李氏指了茶碗,對紀家奶奶提議道。


  這時候,紀家奶奶哪怕沒心思吃茶,只是,客隨主便。在別人家做客,也得隨了主人家的心意。


  原本紀家奶奶以為,她要上門求好些回,才可能被接見的。


  如今是順利的被接見了,紀家奶奶對於張府的善意,她是感受到了。只是,想到了兩個孫兒的事情,紀家奶奶明白著,這會讓張府上下為難了。


  只是,紀家奶奶也是沒法子。


  她已經沒地方去求人了。


  除了張府,她不知道還有哪兒能去求的?

  若可以,紀家奶奶寧可她這個老婆子死了,只要能換回了孫兒們的性命。


  想一想家中,就剩下來孫媳婦胡氏,還有唯一的曾孫紀彰。至於胡氏的親娘,在長子、次子被下了牢獄后,就是氣得一命嗚呼了。


  唉,那孫媳婦胡氏如今也是六神無主,還得給親娘守孝呢。


  說起來,這個家啊,若是兩個孫兒沒了,這不就是要散了嗎?


  紀家奶奶是青年喪夫,中年喪子,晚年難道還要喪了孫子嗎?紀家奶奶想一想不容易的這些年,她真恨她活得太久,見了太多的苦難。


  「老姐姐,我這是沒法子。」紀家奶奶最終開口了,求話時,未多語,已經淚流了滿面。這時候,光是想著一些往事,紀家奶奶都是哭得傷心。


  這真是傷心著。


  「你慢慢講,咱們老姐妹的,慢慢談就是。」


  張李氏在心頭嘆息。


  她知道,紀家奶奶這求上門了,肯定是麻煩事情上門。


  她能如何?


  真是拒之門外,萬一這位上了年紀的老人家在張府外面來個一命嗚呼,那不是讓張府名譽受損嗎?

  張李氏總得為兩個當官的孫兒考慮,為宮裡的大皇子妃孫女考慮。


  張府如今的身份,是需要體面與名譽的。


  有一些打秋風的事情,張李氏忍了也是忍了。只要在人情內,不過份就成。


  只是,瞧著紀家奶奶的做派,還有燕京城裡的一些風聲。張李氏沒耳聾,她知道的,紀家的事情麻煩著。


  不想管啊。


  這是張李氏心頭的真正想法。


  張家與紀家,不是親戚。那點子情份,真的淡薄了。說起來,張家也沒對不起紀家的地方。更何況,紀家卷進的麻煩,那是皇家的事兒。


  天家的事情,一般人敢插手嗎?


  反正張李氏覺得,張府是不敢的。張府的根基淺啊,有些事情真是不想沾上的。能躲開的話,何苦弄了一身的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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