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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在等小扇回來的這段時間裡,李令婉起身站起來在屋子裡各處走了走。


  老蹲著腿會很麻的。千萬根鋼針同時在刺一樣,很難受。


  但好在李惟元並沒有阻止她在他屋子裡走來走去這事,只是依然沉默的半蹲在火盆前,無意識的用手裡的銅火箸慢慢的撥著裡面的木炭。


  燭火和木炭的火光柔和了他眉眼間的冷意,讓他此刻看起來很有一種翩然俊雅的美少年感覺。


  李令婉時不時的就會瞥一眼他無可挑剔的側顏。然後她一方面在心裡花痴,想著,哎呀,真帥,這是我親手寫出來的人物呢,自豪臉。但另一方面又想著,怎麼我就穿成了最後被他給整死的那個女配呢?要是穿成女主得多棒。自帶女主光環,什麼都不用做,等著他過來臣服在自己腳下就好了啊。哎,悲痛臉。


  心裡悲喜交加,冰火兩重天。


  最後悲痛的李令婉在屋子的一處角落裡尋了把小竹椅出來,兩隻小手搬到了李惟元的面前,仰頭對他笑著:「哥哥,你坐。」


  她覺得自己已經不是在討好了,完全的就是一狗腿子。


  李惟元抬頭望了她一眼,沒有坐,反而是起身出了屋。


  李令婉正不曉得他要做什麼,心裡還忐忑著呢,就見李惟元手裡端了把和她剛剛找到的那把一模一樣的小竹椅進來,放到了她的腳邊。


  意思很明顯,就是讓她坐。


  李令婉受寵若驚,連忙坐了。一面還笑著對李惟元道謝:「哥哥,謝謝。」


  她坐到椅中的時候心裡喜滋滋的。


  都巴巴兒的跟李惟元身後攻略了他這麼長時間了,今兒可算等到他主動對她好的時候了。


  雖然只是給她搬了一把小竹椅,但李令婉心裡已經覺得很知足了。


  因為高興,所以李令婉臉上的笑容就極其的發自內心,看起來也極其的明媚。


  「哥哥,」她高高興興的叫著李惟元,「你喜歡吃什麼呀?」


  抓住了男人的胃就相當於抓住了他的心。告訴我,我以後想方設法的尋了來投喂你啊。


  李惟元聞言自嘲冷笑:「我有什麼資格談論喜歡這兩個字呢?自然是廚房裡的人給我什麼,我就吃什麼。」


  雖然說出來的話有點沖,但好歹她問他就回答了,已經是很不小的進步了呀。所以李令婉絲毫不在意他的這態度,反而又興緻勃勃的問起了他其他方面的一些喜好。


  李惟元在她的書里只能算作是男配二號。當時她濃彩重抹的寫了男主和男配一號,相對而言李惟元就主要是為了和男主,還有男配一號作對,推動劇情的一個存在而已,她又怎麼會細緻的去想,去描寫他的各種喜好和厭惡?但現在她想攻略李惟元,他的有些喜好和厭惡勢必還是問清楚比較好一點,省得不曉得什麼時候就拂了他的逆鱗,到時連死都不曉得是怎麼死的。


  好在李惟元雖然說出來的話都極的簡單,甚至有時候還會很沖,但還是一一的回答了她的問題。


  李令婉很高興。她覺得李惟元的心中已經開始對她軟化了,她已經看到前方勝利的曙光了。


  本來嘛,不管李惟元往後再如何的心狠手辣,心裡扭曲變態,但現在他只不過還是一個十三歲的少年而已,長歪了的部分還是來得及拉回來的。


  李令婉對自己很有信心。她已經決定要做李惟元未來道路上的那盞明燈,指引著他遠離原本自己給他設定的那條行事心狠手辣,心裡扭曲變態的路。


  在這樣一番雄心的鼓舞下,李令婉今晚看起來尤其的高興,至少在李惟元眼中看來,她臉上的笑容就一直沒有斷過。


  她的五官原就生的極其的漂亮醒目。只是在李惟元的印象中,以往李令婉給人的感覺總是缺少靈氣,便是五官生的再漂亮醒目,可那也只不過是一個木頭美人而已。但現在的李令婉眉目靈動,笑靨燦爛如花,就仿似原本一顆無色的明珠,忽然就拂去了面上所有的灰塵,整個人都開始散發出耀眼的光芒來一般,教人看過一眼就再也難忘。


  這顆明珠現下就正湊近了李惟元,細細的看他身上穿的那件寶藍色的綢棉袍。


  「哥哥,這棉袍上面都破了好多道口子呢。你脫下來,我拿回去讓丫鬟給你縫縫啊。」


  說到針線活李令婉可不在行,上輩子她連釘個扣子都夠嗆。所以就只能拿回去讓小扇她們代勞了。


  但李惟元卻是冷聲的說著:「破了就扔了。」


  這棉袍上的口子是剛剛杜氏拿著藤條死命打他留下來的。留著這件棉袍做什麼呢?時刻提醒自己,自己的親生母親經常這樣的毒打他嗎?所以他寧願不要。


  李令婉聽了,曉得她那句話約莫又讓李惟元不高興了。於是她就不再強求,轉而是笑道:「那也好啊。反正這袍子都已經破成這樣了,縫起來也不好看了。扔了就扔了,趕明兒我再送你兩件更好的新棉袍啊。」


  怕李惟元會對她的這句話多心,於是她忙又開玩笑似的解釋了一下:「我和你是嫡嫡親的兄妹嘛,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分什麼彼此啊。哥哥你可千萬不要跟我客氣才是。」


  李惟元沒有跟她客氣。不過他雖然沒有拒絕,但也沒有同意。總之依然還是一副棺材臉,看不出他的心裡在想些什麼。


  李令婉就覺得略尷尬啊。但好在這時候小扇終於回來了。


  想來外面的雪下的越發的大了。李令婉就看到小扇的頭上和身上都是雪花,整個人都跟個雪人一樣。


  她趕忙幾步迎了上前去,一邊接過她手裡提著的食盒,一邊就抱怨著她:「你怎麼不打傘啊?這雪都落了你一身,待會等化了的時候你身上的衣裳可就全都濕了。」


  小扇就笑著回道:「奴婢打了傘的。只是風太大了,打了傘也不濟事,雪花還是照樣的飄了奴婢一身。」


  李令婉就沒再說什麼,轉而是拉了她到火盆前,要讓她在自己剛剛坐的那張小竹椅裡面坐。


  但小扇不敢坐。對面大少爺的目光可是冰冷的嚇人呢。


  於是小扇就先哆哆嗦嗦的叫了一聲大少爺,隨後才對李令婉說:「姑娘,奴婢站著就行。」


  但李令婉還是拉著她:「站著怎麼行呢?烘得到腳也烘不到手。你坐著,把手和叫都伸到火盆旁邊去,這樣你全身都能烘得到了。」


  小扇都快要哭了。


  大少爺看著她的目光都冷成那樣了,大有她敢坐他就要殺人的感覺,她哪裡還敢坐啊。


  「姑娘,奴婢真的站著就行了。」


  她們兩個人正拉扯間,忽然就見李惟元又自椅中起身,不發一語的轉身出了屋。


  李令婉和小扇面面相覷,不曉得他這又是要唱哪一齣戲。


  但不過片刻的功夫,就見李惟元又回來了。不過他手裡還拿了一把小竹椅。


  等進來之後,他將小竹椅放在了火盆一端,然後伸手指了指,也不指名,也不道姓,只是極簡短的說著:「你坐這裡。」


  不論是他給李令婉搬的小竹椅,還是李令婉給他搬的小竹椅,他都不想讓其他人來坐。但看著李令婉非要堅持的模樣,最後他只得再出去,到旁邊謹言的房間里再搬一張小竹椅出來給小扇坐了。


  小扇聽明白了李惟元的意思。她誠惶誠恐的對他屈膝道了謝。但她還是不敢坐啊。


  和大少爺一起坐在火盆旁邊烘火這樣的事她是想都不敢想的。大少爺渾身無形之中散發出來的冷厲氣息就已經足夠讓她腿軟了。


  但李令婉已經拉著她坐到了李惟元搬過來的那般小竹椅中,而且隨後她還拿了小扇給她的藥膏子跑到了李惟元的跟前去,問他:「哥哥,要不要我幫你上藥?」


  其實她雖然這樣問了,但心裡也不是真的有多想幫他上。只是原本想著李惟元肯定是會拒絕的,剛剛她不過稍微的碰了碰他的脖子,他就跳起來差點那手裡的銅火箸砸她的腦袋了嘛。可沒想到,她剛問完,就見李惟元點了點頭,簡潔的說了一個好字。


  李令婉:……


  自己給自己挖的坑,那怎麼也得跳啊。於是她就認命的打開瓷盒的蓋子,用右手食指摳了一點散瘀活血的藥膏子,就想要抹到李惟元脖頸上的那兩處血痕上去。


  只不過少年脖頸後面有幾縷頭髮鬆散下來擋事了,所以她只能用左手去撥開這幾縷頭髮,然後就著旁側的燭光,將右手食指上的藥膏子抹到了那兩處血痕上去。又慢慢的用食指化開藥膏子,慢慢的在血痕上來回的揉抹著。


  藥膏子是帶了一點薄荷清香的。李令婉的動作又極輕極柔,不時的還會問他一聲:「哥哥,這樣你還痛不痛?」


  心裡又瘋狂的想著,難得有一個願意這樣接近他,討好他的人,那往後就算是死,他也不會放手,而是要拉著她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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