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有意思嗎
夜青時在黑氣里鐵青著臉色消失了。
顧遙知緊張到不行,扶梵生坐下,反覆問梵生:「還好嗎?」
梵生無事地搖了搖頭,說:「我沒事,真的沒事,夜青時的弒天仙可以傷我,但他剔不了我的神骨。」
「你眉心怎麼有塊疤?」
「有嗎?」
「有!」
剛才紅光閃現的剎那間,她清清楚楚看見他眉心的疤痕。
他不想告訴她那是當年剜印留下的,只為不惹她難過,他就哄騙她說:「很久以前受的傷,我用法術將傷疤藏了起來,時間一久就忘記了。」
可是小妮子聰明起來,真真沒那麼好騙,當場就戳穿他。 小妮子說:「師傅昔年征戰沙場,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數都數不清,但我聽晨音說過,師傅身上沒有疤痕,法力越高,時間越久,傷好后疤痕會慢慢減淡,直至消失。
」
而且,他重生后,沒有什麼傷是好不了的?疤痕就更不可能留下,除非是剜印留下的。
不嫁不娶,烙印為誓。
即便把烙印強行剜掉也會留下疤痕,因為曾立下過誓言的不是一句兒戲,剜了印也要記得蒼生己任重於一切。 「遙知,」他想嘆氣了,果然女人有時候笨一點才好,捏捏她的小鼻尖說:「哄騙不了你的感覺一點也不好,答應我,以後就算知道我在騙你,也要裝作傻乎乎的相信我
,給為夫留點顏面,不要再立馬戳穿。」
「這個……我答應你不難,但你要告訴我,若非被我看見,你還不肯說是不是?」
「嗯。」
「一個人兜心裡有意思嗎?」
「當然沒意思,那時候喜歡上你,所以剜了印,可當初烙印時又不知道你會出現,就這樣在我心裡開出了桃花,要不我不會烙印,多此一舉。」 「很疼吧?」她摸著他眉心問,現在看不見疤痕,但是想想她就難過的濕潤了眼眶。剜印不知道要比剜掉身上一塊肉痛多少倍,單單生活活剜塊肉,就已經能把人疼個
半死。
他合住她小手,留一吻在她手背上:「能娶你,剜印何妨?」
「早知道我也去烙個印,在你剜印的時候跟你一起剜。」
「傻瓜,剛還誇你聰明。」
「剜印跟自殘似的,以後沒我允許,不準再自己傷自己,記住了嗎?」
「只求你不傷我,特別是傷我的心。」
「你的心早就是我的了,自家寶貝哪捨得傷到一點點。」
梵生笑了,喜歡聽她就這樣的話,帶點小自私,小霸道。
時間不知道又過去了多久,時不時有小妖送來水和仙果點心,夜青時再也沒有出現過。
外面究竟怎樣了?是何局面?他和她使不出法力,也就觀微不到一星半點。
喵嗚~
貓兒蹭著她腳踝撒嬌,她原本在打瞌睡,梵生在調息,聽見貓的叫聲,梵生把貓兒抱起來,不太確定地問她:「白小魚?」
她仔細瞅了瞅,倒是很像白小魚,可白小魚進不來混沌境吧?
正要不確定地搖頭頭,嘯風拎著食盒跑出黑氣,把食盒一放,就給她和梵生磕頭:「嘯風終於見到了主人和君上。」
「你們倆怎麼來了?」顧遙知扶起嘯風問。
「嘯風求了尊主許久,尊主終於讓嘯風進來見主人和君上一面。主人和君上還不知道吧,外面已經過去整整兩年,小殿下都能在華桐宮裡到處跑了。」
她很吃驚:「居然過得這麼快。」
梵生倒是淡然又淡定:「混沌境本就是這樣的,裡外時間不一樣。」 嘯風說:「上帥沒有辜負君上的重託,戰無不勝,尊主屢戰屢敗,強攻返仙台也被上帥逼退回了九重城,上神下了最後通牒,如果不再放了主人和君上,上帥下一步就
是聚四海之心,集八荒之力,打開通道殺進九重城。」
「如此,再好不過,」梵生說,貓兒給她抱抱。
她抱著貓兒問嘯風:「華桐宮的小殿下調皮嗎?有沒有欺負宮裡的婢子和侍僕?」
「沒有,上帥把小殿下教得很好,人人都說小殿下聽話又懂事。」
「可有問起他的娘親和父君在哪?」
「聽子嬋說,小殿下從來不問,但是每次看見上帥抱家裡小閨女,小殿下就會躲起來哭鼻子。」 顧遙知聽得心頭一酸,忍了又忍才把眼淚忍住,梵生有意轉開話題:「幫本君帶些話給連灼,本君與遙知很好,不用擔心,本君離開九重天時怎麼交待的就怎麼做,絕
不與夜青時妥協。」
「君上放心,嘯風一定把話帶到。」
嘯風打開食盒,把一糖人遞進顧遙知手裡:「小殿下曉得嘯風要來,特意央求帝君去凡間買的,帝君在糖人上施地法,要不糖人早就化了,主人快點嘗嘗甜不甜?」
拿著糖人,顧遙知一口也捨不得吃,巴不得珍藏一輩子。
「嘯風見到主人和君上,心裡太高興了,都快不會說話,主人和君上還想知道什麼就問嘯風,尊主允准嘯風留一盞茶的時間。」
「師傅打了勝仗,小傢伙又乖又懂事,我沒什麼想知道的,」她說,小心翼翼把糖人收進乾坤境,只是沒有法力,放在乾坤境里的東西隨隨便便就能被夜青時取出來。
不過,夜青時不會要這個糖人的。
梵生也沒有多問,只說:「夜青時聽得見我們說話,嘯風,把本君的話帶給連灼,便沒有其他事了。」 一盞茶的時間還沒有到,嘯風不願走,一一從食盒裡把帶來的東西拿出來,除了糖人,還有晨音做的葯粥,凌雲子給梵生備的丹藥,師傅讓嘯風帶來兩壺酒和幾樣佐
酒小菜。
貓兒黏著她,時間到了也不肯隨嘯風離開,喵喵沖她叫,好似在說想留下來,但她還是把貓兒抱給了嘯風。
嘯風一步一抹淚,此番別過,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
「糖人給我。」嘯風剛走沒一會,梵手攤開手管她要糖人,她似捂著身家性命般問:「幹嘛?」
「當然是吃掉。」
「不行,兒子給我的,才不要被你吃掉。」
「我是他父君,有什麼吃不得的,大不了以後買一個一樣的還你。」
「那也不行。」
「給我,快點,憑什麼只買給你一人,就沒有我的份嗎?」
「沒你的份又怎樣?老鳳凰,你要動手搶不成?」
「搶就搶!」
老鳳凰擼高袖子朝她撲了上來,她左躲右閃,終還是被他逮住了,圈在懷裡撓她痒痒,撓到她老老實實交出糖人,分一半給他解饞。
「臭小子就知道你這當娘的,忘了他還有爹嗎?看我回去不把臭小子摁著打屁。股。」
「糖人挺甜,可我怎麼越吃越覺酸溜溜的。」
「哼!」
「老鳳凰,該給我們的兒子取個正經的名字了。」
「你不是說叫如意嗎?」
「小名叫如意。」
「你又改主意了?以前還說叫要顧大梵,梵大猴什麼的。」
「正經想一個吧。」
梵生認認真真想了好大一會,說:「子遇,可好?」
「子遇?」
「嗯嗯,孩子的子,相遇的遇。」
她反覆念了幾遍,其中意思自是明白,說:「挺好的,你是孩子他爹,名字就按這個定了,等我們回到九重天,便給孩子準備仙籍。」
「這事簡單,把名字跟南兮一說,沒幾天就能辦好,指不定你師傅已經辦好了,我們回去只需要改一下名字。」
「梵子遇,」她連起來念了一遍:「越念越覺這名字好聽,以後我們添了個女兒的話,又叫什麼呢?」
他被她問痛了胸口,擁著她不讓她看見他黯然下來的瞳色,說:「子惜好嗎?」
「相惜的惜?」
「嗯。」
「從相遇到相惜,兒女雙全,湊成一個好字,再好不過了。」
如果還能有個女兒委實不錯,可他還能活多久?
他不敢想,不敢奢望兒女雙全,試著告訴她他很快就要涅槃,再也無法重生,一掀唇又沒了說出口的勇氣。
混沌境的地面不知為何地震般搖晃起來,打斷了他心緒,一聲巨大的爆炸聲似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但混沌境並沒有消失,她和他仍然困在裡面。
她猜測說:「該不會師傅打開了進入九重城的通道吧?」
「興許是,我們等一等,夜青時一但法力不及,混沌境就會消退,我們便能出去。」
梵生剛說完,地面再次劇烈搖晃起來,爆炸聲不斷響起,可是又沒有別的動靜,他牽緊了她的手,彷彿她要被人從他身邊奪去,他是如此的不安。
「梵生。」
夜青時的聲音穿透黑氣傳進她和他的耳朵,夜青時說:「我剔不了你的神骨,但你自己可以對吧?」
「你想怎樣?」梵生直接問,不需要拖延時間,夜青時想必暫時擊退了連灼,才有功夫逼他自剔神骨,墮。落為魔。
夜青時的回答也很直接:「我心情不太好,想找個人侍寢。」 顧遙知險此沒能站穩,腦子嗡嗡地響,但她無比堅定,拽緊梵生說:「你若成魔,墮。落進地獄,我必陪你為魔,我不會一個人再做非雪上神,留你在地獄里孤單。所
以,不要理會夜青時,最壞就是我們在地獄繼續相守。」
梵生含淚點頭,她的這番話,他全都明白,寧肯一起墮魔,也不受夜青時要挾。 但,夜青時突然出現,一股黑氣凝成繩狀,將他死死纏住,然後夜青時從他身邊搶走了她,嗅著她臉頰的香氣問他說:「不再考慮一下嗎?明早連灼要強攻九重城,我真有可能守不住,今晚需要好好痛快一回,明天即便我輸了,我也能能輸得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