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麻煩來了
劉院長在辦公室等我,見我進門,趕緊起身將門關上。
他的辦公室過去都是敞開辦公,這樣他屋裏的情況外麵能一目了之。劉院長刻意這樣做,其實就是在暗示他的工作都在陽光底下,容不得半點暗箱操作。
通常當領導的都喜歡關著門辦公,裏麵的含義不言而喻。門一關,屋裏屋外就是兩個世界。屋裏勾兌了什麽,外麵一無所知。打開門,照樣道貌岸然,兩袖清風。
我跟導師去外麵會診的時候,遇到過不少患者家屬打紅包的事。人在醫院,無論達官貴人,還是平民百姓,一條小命都握在醫生手裏。因此隻要有家屬在醫院,多大的富豪,多大的官都得收緊自己的尾巴。
為求一個安心,甚至以為醫生收了紅包就不一樣的家屬,其實都是傻鳥。醫生有自己的職業道德,有底線。天底下沒有一個醫生會因為患者家屬沒打紅包而在治療上敷衍塞責。但凡選擇做醫生的人,都會有一顆仁慈的心。
當然,我不否認醫療界存在幾粒耗子屎,為了一己私利而不顧他人生命的醫生。
據說,劉院長無論是過去當主任醫生,還是榮升為中心醫院院長,他辦公室的門都是永遠敞開著的。
可是他在我進去之後,迅速就將門關上了,讓我心裏起了一絲疑惑。
劉院長開門見山問我:“李喬,你們醫院的事怎麽樣了?準備什麽時候運行?”
我苦笑著說道:“就差醫生了。”
劉院長緩緩歎了口氣說道:“可能不隻是差幾個醫生吧?”他盯著我的眼睛看:“你們沒在衛生機構審批備案吧?”
我愣了一下,想起自從與孫小鵬決定投資醫院以來,還真沒與衛生主管部門打過交道。
我小心翼翼地問:“劉院長,是不是有什麽麻煩?”
“大了。”劉院長說道:“李喬,這也怪我沒提醒你。辦醫院可不是擺個地攤賣小菜,張三李四都能搞的。醫院是人命關天的地方,老百姓的生命安全全部交到你手裏去了。這世界什麽最大?生命最偉大啊。”
我心裏想,怎麽能怪到他頭上去?劉院長在毓和醫院既不是股東,又不是管理人員。他幫我,完全是古道熱腸。劉院長在得知我要幫醫院以後,主動給我出主意,將原計劃買地建院的想法全盤推翻,改成了租賃場地。這樣不但可以省去一筆不敢想象的開支,而且還能加快進程。最主要的是,租賃辦院是個進可攻退可守的兩全其美好辦法。
我原以為有了場地,有了設備,有了醫生,就能開門迎病人了,沒料到劉院長突然給我潑了一瓢冷水,他說的情況非常嚴峻,倘若毓和醫院沒取得衛生行政機關的審批和備案,那麽就屬於非法行醫。
非法行醫是個籠子法,按照規定,醫生離開執業場所而展開的醫療行為,都可以裝進這個籠子裏。比如導師帶著他的學生全國各地會診,單純停留在語言和方案上尚可,如果動手實際操作了,就可歸入到非法行醫的籠子裏去。
我脫口而出道:“怎麽辦?”
劉院長沒吱聲,過了好一會才說:“現在有兩條路讓你選。你看看要選那條路合適。”
劉院長說的第一條路就是毓和醫院準備好所有材料,按程序一級一級往上報,等到衛生行政機關批準了再開門看病。但這條路要耗去大量的人力物力和精力,而且未必能達到目的。
目前對醫療機構的審批都很慎重,特別像毓和這樣打著外資牌子的醫院,有些人會如臨大敵般緊張。
劉院長說道:“這條路最難的就是時間長,誰也沒法預料那天會拿到審批結果。”
他舉了一個例子,說是八年前有人也嚐試著進入醫療界,投了一大筆的資金,硬件設施都準備得差不多了,結果批件三年沒下來,最後逼得沒法去問,告知說報告丟了找不到了,要求他們重新開始往上報。
結果投資人一怒之下,放棄了這個計劃,以至於當年投資建的硬件設施,至今還處在閑置狀態。
我心裏一動,馬上想起毓和醫院現在的場地,如果我沒猜錯,這座大樓應該就是這個人當年投資建設的醫院大樓。因為我發現這棟樓的設計與布局,就是一座醫院的規劃。隻是當時我以為是巧合,沒放在心上而已。
現在聽到劉院長這樣說,我馬上想了起來,於是遲疑著問:“劉院長,您說的硬件設施,是不是就是現在毓和租的地方?”
劉院長笑而不答。
他舉這樣的例子,無非是在暗示我,走審批再開業的這條路,可能會遇上與別人一樣的苦難。再說白一點——此路不通。
我心裏有些著急,如果毓和不能及時開業,甚至胎死腹中,嶽城將會掀起一場風暴。
我在餘敏的話裏早就知道了,她這次與信用社聯合發行的債券,募集的資金已經超出了計劃很多,也就是說,債券融資回來的錢,足以造一座毓和。
但是,這筆巨額的融資款背後,是天量的債券利息。如果毓和無疾而終,這筆資金將會成為壓到不少人的一根稻草。因為信用社本身就像個掮客,他利用資源融回來的資金,他會抽走屬於他們的那一部分,而且不會去管別人死活。
那麽,就算毓和將資金全數退還給債權人,被抽走的這部分資金也將是一個巨大的窟窿。
這個窟窿怎麽填?
事實上我也想到了我媽的二十萬,如果如劉院長說的那樣,我媽的二十萬就將成為泡影。
因為我知道,毓和沒有時間和耐心等三年甚至更久。即便是三年,三年積累下來的債券利息,想都不敢想是個多大的數字。以毓和的創收能力,我估摸著一百年也還不清。
我頹喪不已,醫生沒到位的念頭反而退到其次了。現在遇到的情況是,毓和有不有資格開業還是一個問題。
沉吟一會,我試探地問:“劉院長,您說的第二條路是什麽路?”
“想聽嗎?”劉院長笑吟吟地看著我。
我誠懇地說道:“當然,請您指導啊。”
劉院長笑了笑,沒說話。而是去倒了一杯茶過來遞給我。
我雙手捧著茶杯,心不在焉地喝了一口。
“這條路,需要你們下決心。”劉院長慢條斯理地說道:“政策規定我們醫院有開設院外治療場所的權限。也就是說,我中心醫院可以附設幾家醫院。”
我一下就聽明白了,劉院長的意思在明顯不過,毓和隻需要掛靠在中心醫院旗下,一切難題都將迎刃而開。
我聽得心動了,心想掛靠未必不失為一個曲線救國的好辦法。就在我想要答應他的提議時,劉院長突然又提出了一個讓我再也無法答複的事情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