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實習醫生的臨床經驗很重要
孫小鵬請我和趙哥去嶽城河邊茶樓喝茶。我比趙哥早到,還沒打完招呼,趙哥急匆匆趕到了。
孫小鵬大概繼承了潮州人愛喝茶的秉性,從他泡茶的手法就能看出來,他不是新手。
喝茶有茶道,很有講究。從洗茶具開始,就進入複雜的程序。真會喝茶的人,不但對茶葉有講究,對泡茶的水也有講究,甚至精致到泡茶開水的溫度。
泡好茶倒茶也有講究,茶杯通常是不能倒滿杯的,倒茶倒半杯,是對客人的尊敬。如果有人倒了慢慢一杯茶給客人,這是逐客的意思,客人應當知趣告辭。
而且南北喝茶習俗又大不同。北方人喜用大茶缸,撮幾把茶葉泡在茶缸裏,滿滿的倒上水,越濃喝得越蕩氣回腸。南方喝茶精致許多,大多是小杯泡茶,淺斟慢飲。一壺茶,三泡水後,必定換新茶。
但南方喝茶,又以福建、廣東不同。粵閩兩地喜喝功夫茶,一茶一天。人可以一天不吃飯,但不能少了茶飲。且老少如此,男女同飲。
嶽城雖然在廣義上稱為南方,畢竟既沒過黃河,也沒過長江。但很多習俗還是與中原一帶相似。倘若不是韶關的一道金雞嶺擋住了南方吹過來的海洋熱流,嶽城其實與廣州並無兩樣的氣候。
嶽城在喝茶的問題上,保持了融會貫通。有喜歡喝功夫茶的,一套茶具任性自為。願意喝大杯茶的,可以敞開肚皮喝。喝茶的方式不同,茶葉用料也就不一樣。
大杯茶最好以綠茶為主,比如碧螺春、六安瓜片、雲霧茶之類的,其次就是小家茶,如藤茶、白茶之類的。大杯茶大多選擇的是大路茶,很少能喝到精品。
功夫茶的講究就深厚多了,過去流行鐵觀音。後來鐵觀音慢慢壞了自己招牌,於是改喝發酵茶,比如金駿眉、大紅袍,再講究一點的,就要喝潮州的一種特產茶,叫潮州單叢的。這種茶刮油,越喝越肚子餓。倘若空肚喝,猶如一把刀片在肚子裏將油水一點一粒盡數刮光了一樣。
這就是潮州人很少出現胖子的緣故,但凡每日喝單叢的人,絕對不會胖成一個豬樣。
我注意了一下,孫小鵬泡的茶,正是潮州單叢。
嶽城茶樓很少出現單叢一類的茶,因為嶽城人喝得不太習慣。在潮州人的眼裏,單叢是茶中極品,再有名氣的茶,在他們眼裏心裏都如平常樹葉一般,勾引不起他們心靈深處的共鳴。這可能就是潮州人的情懷,一種熱愛家鄉的文化情懷。
茶湯淡黃,仿佛琥珀一般。單叢並無其他茶的香,卻有一股說不清的茶味,入口如飴,遍體舒爽。
我對喝茶沒有講究,小時候習慣喝涼水。渴了就是一大杯涼水,咕咚咕咚一飲而盡。後來去京都讀大學,同宿舍有個潮州同學,他教我們喝茶之後,才逐漸開始接觸到茶。
後來跟隨導師去外地會診,導師無論走到哪裏,隨身都喜歡帶著一個大茶缸。我曾經將他的茶缸研究過,發現他的茶缸裏積著一層半寸厚的茶垢,黑不溜秋的,令人有種惡心反胃的感覺。
而且我發現,但凡是有點聲望的人,身邊都隨身帶著專用茶杯。我認為這是一種身份的體現,就好像很多人喜歡買名牌手機,且隨時都將手機捏在手裏招搖一樣。
於是我開始逐漸喝上茶,一喝居然就愛上了它。
趙哥就是隨身帶茶杯的人,他不喝孫小鵬給我們泡的茶,他自己打開茶杯,淺淺地抿了一口。
孫小鵬請我們來喝茶,主要目的就是討論下步毓和的走向。毓和在遭遇到了批文的困難之後,我師兄孔武無疑給我們來了一個雪中送炭。
有個京都醫科大的背書,我們不再擔憂批文的事。但毓和成為教學醫院,與我們當初立院的想法又有所不同。孫小鵬說得很有道理,既然是教學醫院,那麽來毓和的基本都是實習醫生。
孫小鵬擔心患者和家屬不願意將風險交給這些實習醫生,從而影響到毓和的收入。
我對醫院收入這一塊沒有太多的概念,在我心裏,就隻有一個治病救人的念頭。因此我說道:“誰都是從實習醫生這一路走過來的,沒有幾年的臨床經驗,很難正式掛牌成為職業醫生。再說,實習醫生是有老師帶的,這些老師都是權威。”
孫小鵬就問我道:“李喬,你有幾年的臨床經驗了?”
這下問住了我,我想了想說道:“我一共在兩家醫院臨床實習過,如果加上跟導師外出會診的時間,算起來有一年多。”
孫小鵬頷首道:“其實你有不有經驗都無所謂,反正毓和行政管理這一塊你負全責,以後估計也沒多少時間去接觸病患者。”
我一急說道:“這不行,我可以承擔行政管理的責任,但我絕對不能脫離一線工作。如果我沒機會繼續當醫生,我來毓和就沒意義了。”
趙哥笑道:“李喬,給你玩都不願意啊,當醫生可是非常辛苦的。”
我笑道:“我願意辛苦。可能我這個人就是個辛苦的命。”
孫小鵬笑了笑沒作聲,過一會說道:“我提個想法,你們兩位好好考慮一下,為了保證毓和的診治人數,我覺得有必要另辟蹊徑。”
我心裏一頓,想起歐陽院長的建議,心裏開始撲騰騰跳起來。
果然,孫小鵬在韻過味之後單刀直入地說道:“目前嶽城附一的患者是人滿為患,如果我們分流一部分患者來毓和,就不需要擔心診療人數了。”
趙哥當即表態說好。嶽城附一確實如孫小鵬說的那樣,一年365天,任何時候去附一,都能看到人山人海的人。醫院所有能住人的地方都被病床塞滿,就連每層樓的過道都被一張張的病床占著。有人形容說,去附一看一次病,就像去打一場仗一樣的緊張、刺激和辛苦。
從孫小鵬的話裏,我似乎聽出來了一些味道。附一醫院肯定接觸過他,是歐陽院長,還是蘇毓呢?我不得而知。
我沒把歐陽院長找過我的事說出來。我不說是因為我考慮了兩個方麵的問題。畢竟毓和是孫小鵬籌劃建起來的醫院,他是當仁不讓的老板。如果我避開他而去與人談合作,會被人誤會我沒將他孫小鵬放在眼裏。
第二個方麵的原因是我實在不想在孫小鵬麵前提起蘇毓。
孫小鵬似乎知道我與附一的歐陽院長接觸過了,他似笑非笑地看著我問道:“李喬,你的意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