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戲精弟子又犯病
若溪頷首,此事尚未查清楚,就算是對他有所懷疑也不該那般粗魯地捏著人家的脖頸。
也是因為她太過於擔心於陽了,這才會如此亂了分寸。
若真是他所為的,那她虐他是理所當然,只是現下曉得他是冤枉的,她總覺得有那麼點虧心。
她活了這麼久還頭一回不分青紅皂白的就如此冤枉一個後輩。
想到此處,語氣不免變得柔軟了些:「嗯,你先下去歇息吧,這裡有我。」
竹老應聲退了出去,並關好門。
若溪在於陽身旁盤腿而坐,捏了個手訣,即翼山各處的靈氣立即湧進於陽的房間里,她合眸靜靜地吸取著周圍的靈氣。
「嗚……」
不知過了多久,若溪聽到了一道淺淺的哭聲,她微微抬起眼帘看向身邊的童子。
於陽皺著一張小臉蛋正在低聲哭泣,他的雙眸依舊緊閉,四肢僵硬。
他這個樣子很明顯是在夢魘,難道他這一整日都沒醒來,是因為一直在夢魘?
若溪迅速比劃雙手改了手訣,化作一道流光進入他的夢境。
剛一進去便瞧見了蒜苗高的於陽,他正站在她緊閉的屋門前抖動著他那瘦小單薄的肩膀。
她向他後背走近兩步,哭泣的聲音越來越清晰。
他為何會站在她的門前哭?還哭得很傷心的樣子?
若溪仔細想了想,想了半響依舊沒想到是何原由,輕咳了一聲,道:「於陽,你怎麼了?」
於陽邊抹眼淚邊轉身看她,一臉委屈兮兮的形容,奶聲奶氣的聲音里摻雜著些許哽咽:「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若溪眨巴著一雙杏眸,天地良心,日月可鑒!她何曾說過不要他了?
「我沒有不要你。」
「那你還生氣嗎?」
「我沒有生氣。」
「你騙人!」
「我真的沒有騙你。」
「那你為什麼不理我,你不理我就是還在生氣,你一直生氣就會一直不理我,你一直不理我就是不想要我了!」
若溪瞬間驚呆在原地,曉得他飛升上仙后,修為大增便不再像從前那般口吃,沒想到他的口才竟是如此的好。
他這是在練繞口令嗎?而且他這一大串的推理聽起來好像有點道理的樣子,實則並非是實情。
她不過是因為他不願意承認她這個師父而心生難過,昨日回來后一時心悶想自己獨自靜一靜罷了,不承想竟讓他生出這般想法來。
若溪蹲下身與他平視,替他試去他小臉蛋上的淚珠,道:「好啦,別哭了,我沒有不要你,你是我的小心肝寶貝……」
她絞盡腦汁想了一堆安慰他的辭彙,話還沒說完呢,於陽忽然就不哭了,還給她扯了一個無比燦爛的笑容。
若溪又驚呆了,她這是,又上當了嗎?
夢魘之境向來都是以險境晦暗為主,再瞧著這四周,妖獸沉寂,暖陽斜照,一片祥和的模樣,這哪裡是夢魘之境?這分明是夢中之人由自己的心境所鑄造出來的夢境。
也就是說,這個夢境是於陽他對自己使用了鑄夢咒所鑄造出來的。
她抽了抽嘴角,還給他一個皮笑肉不笑的笑容。
隨後立即化作一道流光從他築造的虛夢裡出來。
她感覺到腰上有什麼東西在緊緊纏著她,低頭一瞧,於陽正在抱著她的腰,歪頭笑得一臉天真無邪的樣子。
若溪便扒拉腰上的那一團軟糯小童子,她此時此刻真想將他丟出門外。
為了誆她,他竟然不惜給自己下了築夢咒,這些無賴的法子究是誰教他的?
莫非是曲尋幽那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幽冥司主?
咳咳,氣話,氣話。
「你曉不曉得今日……」
於陽收了笑容,一本正經道:「我知道,那個萬秦一進門我就知道了,我當時就想破了築夢咒的,不過你先出手解決了他,所以我就……」
若溪斜眼一瞥,接下他的話:「所以你就繼續裝睡?就為了誆我?」
若溪扒拉了半天都扒不下來的小童子忽然放開她的腰身,一雙小手跟著他搖頭的節奏使勁地搖呀搖,道:「沒有誆你,只是你連你最愛的魚湯都不能讓你消氣,我只好出此下策了。」
這究竟是什麼邏輯?魚湯都不能讓她消氣,他如今這般誆她難道不是火上澆油嗎?
若溪瞧著他搖頭擺手的模樣啼笑皆非,她一個老前輩何必同一個小孩子計較得這般認真?
嘆息一聲,無奈道:「下不為例!」
說完便要起身回房,卻又被於陽給拉住了:「我怕黑,你陪我睡。」
若溪的嘴角不自覺地又抽了抽,咬牙的力度緊了緊。
怕黑?今日這般兇險都能鎮定自若的給自己下築夢咒,他會怕黑?鬼都不信!
若溪咬牙切齒地安慰了他一聲:「乖!」便掰開他的小手溜出了門。
抬頭望了望天空,月朗星疏,這又是一個美好的夜。
她推開自己的房門,月光斜斜照進屋內,依稀模糊瞧見屋內的陳設。
她沒有掌燈,關了門借著斜窗照進來的朦朧月光,一路走到床邊便順勢躺在床上。
突然隱隱聽見後背有一道極淺的呼吸聲,驚得她立即從床上彈坐了起來,遲鈍般扭頭看向身後的人。
「你怎的跑到我床上來了?」
於陽單手支撐,另一隻手揉著眼睛假裝困意綿綿,他緩緩地爬起來,盤腿坐在床上,道:「你不陪我睡,那我便讓自己陪你睡了。」
若溪瞪目結舌,這兩個說法的結果有何不同?
她揚起寬大的衣袖在他眼前輕輕一扇,將他扇回了他自己的房間。
她一躺下,他又出現在她身旁,還雙手撐著小腦袋正笑意盈盈地盯著她。
如此這般來來回回折騰了幾次,於陽的毅力依舊,甚至是玩上了癮,打了雞血似的一臉精神抖擻。
「……」
她啞口無言。
今日已經夠累的了,她著實沒什麼精力再與他繼續鬥智斗勇。
轉念一想,他一個小娃娃又懂什麼?於是丟給他一床錦被便自己先躺下睡了。
於陽扯著一臉得逞的笑臉在她身邊睡下。
翌日一早,若溪醒來時於陽已經不在她房裡了,她起身一拉開房門便聞到了飯菜的香味,順著香味慢步來到了前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