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第三關(7)
玄衣男子坐在她旁邊,一陣清朗的氣息傳了過來,凰新月深呼吸一口氣,整個人都好多了。
“本來想救你出去,過兩天再揭穿那女人的惡行,現在看來,你自己完全搞的定。”男人輕聲說道,帶著幾分好奇,繼續問道,“看你的眼睛也知道你不是被欺負的命,怎麽,慘成這樣?”
凰新月垂頭,看著露出一個腳指頭的草鞋,沒有說話。
男人等了一會,沒有等到答案,忽的一笑,似是嘲諷。
他伸出手,從懷中掏出了一粒丹藥,遞給她。
“為了萬無一失,你還是吃下它,免得今晚出意外。”
朱紅的丹藥在夜色之中閃爍著微光,凰新月看著上麵的丹暈,眼底第一次露出驚奇。
玄衣男子輕笑,“看來你也是個識貨的,吃下它,明天刑場行刑的時候記得……”
“明天,行刑?”凰新月不客氣的打斷了他的話,伸手接過丹藥,隨即看著男子,問道,“你的意思是說,我明天就要死?”
玄衣男子看著手中被擦過的汙痕,嘴角一抽,從懷中掏出白色方巾,仔細擦拭之後,抬手看了看,又擦了兩下。
凰新月:“…….”
“是的,凰新雪的死期就是明天,到時候刑場會有數十位官員在場,你若是不甘心替她去死,就說出自己的身份,懂嗎?”
說罷,男子悠然的站了起來,看了一眼依舊平靜的凰新月,心下忽的多了幾分不甘心。
怎麽,這人,對他的抵抗力這麽強?
一點情緒波動都沒有。
莫不是,他變醜了?
下意識的,他摸了摸自己的臉,隨即氣惱的放下袖子,真是荒唐,他怎麽會有這麽奇怪的舉動!
凰新月握住手上的丹藥,看著男子的背影,忍不住挑起嘴角。
真好。
原以為身上的傷勢還有一段時間才能好起來,現在…..有了這個,她看著手中散發著淡淡光暈的丹藥,欣賞了一會,隨即掰成兩半,送了一半嘴裏。
還未咽下,玄衣男子去而又返。
“哎,送你個東西。”
玄衣男子倚牆而立,靜靜的看著她,看著她手中的一半丹藥,眼底掠過幾分笑意。
凰新月靜靜的看著他。
嘴裏的丹藥入口即化,已經化作洶湧的真元在體內肆虐,每一道真元化作刀刃,緩緩的切割著她身體之內的每一道暗傷,劇痛之下,開始多了一些酥酥麻麻的癢。
這是痊愈的前兆。
玄衣男子,隨手丟過來一個物件,賤兮兮的說道,“給你個鏡子,照照。”
鏗的一聲響,精致的小鏡子落在了她的腳邊。
天下甚少有女子不愛照鏡子,更何況是初來乍到的凰新月。
真的很好奇,這具身體長什麽樣子呢。
她伸手,拾起了鏡子。
“啊!”
猛地一聲叫聲響起,凰新月驚悚的往後一退。
鏡子垂直落地,滾至一旁。
離牢門隻有一步之遙的玄衣男子聞聲一笑,身影消失在黑夜之中。
鏡子裏的麵容可能一輩子也忘不了。
她發誓,從來沒見過這麽醜的人。
頭發淩亂的結成一團,頂在頭上如同雞窩,肌膚一片青腫,根本看不清原本麵目,雙眼眯成了線,猥瑣極了。
她歎了口氣,將一旁的鏡子在地上踩了許多遍,泄憤!
原本古樸精致的小鏡子此時也如同垃圾桶的丟棄物一般,又髒又破。
後半夜,凰新月身上的傷勢已經恢複如初,兼之身上有凰家修行的秘法,借著丹藥剩餘的真元,瘦弱的軀體滿是力量,她站起身,伸展了一下四肢,劈裏啪啦的骨頭聲響起,鬆了一下筋骨,渾身舒爽無比。
“離天亮還有一段時間,先去算一下帳吧。”她扭了扭頭,伸腳準備踢開牢門,目光猛的看向中間那個大空洞,嘴角一抽,默默的放下腳,旁若無人的出了牢門。
下雨了。
夜半的雨來得突然來得猛烈,像是扯了天倒了海,嘩啦啦的向下澆,瞬間地麵匯聚了千萬條細流。
凰新月的身影在雨夜之中,如同一隻飛燕,快而迅速的掠過高矮不一的屋頂,雨水衝刷著她身上的汙泥,倒顯得有些快意。
根據腦海中的記憶,她很快就到了忠勇侯府。
回廊水榭之中,凰新月的目光死死的盯著某一間屋子。
那是,她的好姐姐,凰新雪的房間。
她靜靜的趴在屋頂,眸中閃過如虎豹一般的狠厲。
?門外是如天神之鞭抽打大地的暴風雨,門內是沉凝寂靜一無波動的黑暗。
凰新月起身,站在了凰新雪的門前,伸手,敲門。
吱呀聲裏,門緩緩開啟。
門外卻不見人影。
凰新雪眼光漫不經心的下垂,突然覷見木質地板上一道淡淡的水跡。
心中一動,她反應極快,立即飛身後退。
然而已經遲了。
“嚓!”
黑暗裏白光一閃,隱約一道黑影搶身而出揮刀長刺,這一擊無聲無息,快捷如流光飛電,隻是一刹那間,便到了凰新雪麵門!
????“哧。”
????血肉肌膚被劃開的細微聲音,驚心動魄的響在凰新雪耳中,她隻覺得左額上一涼並一痛,隨即左眼前便是一片血紅。
????鮮豔的紅色遮擋住視線,凰新雪看不清黑暗中伏殺自己的人是誰,她隻知道此刻隻有自救才能保住性命,咬牙忍痛,凰新雪嗆一聲拔出長劍,劍尖一振抖開漫天星棱之光,光芒燦然奪人眼目
????對方似也知道這劍法厲害,並不硬接,身子一轉,已經遊魚般從她身側滑了出去,錯身而過的那一霎反手狠狠一撩,凰新雪右額上又是一痛,鮮血潑剌剌奔泉般流下來,一道血瀑布橫空出世,遮沒了她最後一點清明的視野。
????刹那之間,對方快狠準的在她臉上劃了兩刀。
????雙目被奔湧的鮮血所浸,不能視物,凰新雪使劍已再無章法,臉上撕裂般的疼痛令她急怒攻心,不知道臉上這兩下到底傷到什麽程度,但從流血量來看,這張臉定已被毀,對方下手毒辣,用心陰狠,竟像是和自己有深仇大恨。
????絕色女子向來視容貌重於生命,凰新雪這一刻痛不欲生,隻覺得不殺此人誓不甘休。
“你到底是誰?!”她大聲嘶吼,絕美的容顏之上滿是痛苦與恨意。
“噓,勸你不要大聲張揚,再喊,整個盛京都知道你凰新雪仙子殺了人還高枕無憂的在房間內睡覺呢。”
凰新月收起手中破碎的鏡子,嘴角掠過幾分笑意。
真是解恨,看著滿臉是血的女子,渾身濕透的她心裏多了幾分暢意。
“怎麽會是你?!你這個賤人!!你怎麽會從牢房出來??賤人!!”
凰新雪又驚又怒又痛,一張臉扭曲的可怕,隨著身體的顫抖,整個人再也不複一絲美態。
凰新月無視她的憤怒,施施然的舉起手中的鏡子碎片,認真的舉起,送到凰新雪的眼前。
鏡子裏的麵孔清晰的呈現在凰新雪的視線之中,她整個人如同瘋了一般,直直的撲了過來,形若小巷子裏潑婦,手腳並用,用了十足的力道準備毆打麵前一身濕的凰新月。
隻是,她忘了。
忘了之前所有的戰鬥,此時的凰新月又豈是之前那個任她蹂躪的女孩?
站在她麵前的,已經是恢複了三分之一的戰鬥力的華夏越家天才,如此莽撞的攻擊如何會傷到她一絲一毫。
果不其然,一聲悶響。
凰新月隨手拿起一旁的花瓶,向瘋了一般的女人腦袋敲去。
碎掉的花瓶在女人頭頂綻開,如同妖冶的花朵。
凰新雪猛地倒地,目光死死的盯著笑得坦然的凰新月,眼底滿是不可置信。
為什麽--
為什麽明天就要代她去死的人會出現在她的房間?
為什麽瘦弱的賤人這一刻如此陌生,狠辣的令她都有些心顫?
為什麽要劃破她的臉?
為什麽要打亂她的計劃?
為什麽?!為什麽?!
她恨極了!
頭上被花瓶敲的疼痛已經敵不過心內的憤怒,她站起身,死死的盯著麵前的凰新月,一字一句的問道,“你到底是誰?”
說她是凰新月,她已經一萬個不相信了。
那個怯懦可憐的女孩是不會幹出這些事的,似乎是一個夢,她有些恍惚的自欺欺人的又呢喃了一句,“一定不是真的。”
凰新月嘲諷一笑,大馬金刀的坐了下來。
她看著麵前的女子,輕聲笑道,“別做夢了,我的好姐姐,我就是凰新月,凰新月就是我,隻是,現在想讓我替你去死,有些不可能呢,誰殺了人誰就上,不行就別亂搞,那天晚上在密室,你將我的臉往牆上撞了多少下,還記得嗎?”
凰新雪也不是傻子,作為名滿盛京的貴女,她清楚的知道了,眼前的,一切雖然不可置信,卻也是真的。
她伸手,摸了摸滿是血跡的雙臉,隨即看向凰新月。
“賤人!”
凰新月眯眼,看著她,認真說道:“你才賤。”
不賤怎麽自己殺了人還喪心病狂的拉著自己的妹妹赴死?
不賤怎麽對無辜的人下那麽狠的手還死不悔改?
不賤怎麽出口閉口就是咒罵?
真是可惜了那張漂亮的臉蛋,好在,她已經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