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第三關(8)
她站起身,以奇快的的速度抓住了凰新雪的手臂,卡擦兩聲,在凰新雪還未反應過來之前,兩隻胳膊已經被她卸了。
“啊——”
女人淒厲的尖叫聲響徹了整個忠勇侯府。
門外的丫鬟麵麵相覷,紛紛向這邊走來。
砰砰的敲門聲響起。
“小姐,你沒事吧?”
“滾——滾,都給我滾開!”
凰新雪滿臉是血的怒吼,雖然疼痛折磨著她的每一根神經,但是理智告訴她,不能讓更多的人看見她這個樣子。
此時此刻,她依然相信,她可以解決掉眼前的這個麻煩。
“又蠢又驕傲,你這人真沒救了。”
凰新月一笑,伸手快若閃電的向她後頸骨劈去。
嗚咽一聲,凰新雪昏倒在地。
“搞定!”
凰新月抖了抖身上的濕衣服,看了看四周,發現房間剛好有一桶熱水。
眸光一亮,想也不想就脫了衣服往下一跳。
熱水浸漫了整個身體。
凰新月舒服的閉上了眼睛。
……
翌日,天明。
凰新月一身幹淨的回到了牢房,閉上眼睛,等待著午時一刻。
時間過得很慢,卻也很快。
她剛剛睡了一小覺,牢房之外便來了幾個獄卒。
“咦,這門怎麽——啊!”
獄卒先是驚訝於牢門的殘缺,隨即將視線對上了牢房之內的凰新月,一瞬間嘴巴也合不上了。
他眸中掠過驚豔,隨即反應過來。
“你是誰?!”
隻見牢房之內的女子一身紅衣,容顏精致,晨光淺淺,身姿被勾勒出動人的曲線,一筆一筆,具是造物所鍾,風姿美好,小巧晶瑩的下巴在一片深黯裏越發如玉般光潤玲瓏,烏黑的眼眸在晨光的照映之下流光溢彩。
像是暗夜裏的精靈,勾魂,攝魄。
牢頭驚豔之後,便多了些許警惕,他也不是酒囊飯袋之人,身處此地久了,什麽樣的人物沒見過,隻是,像牢中這等毓秀人物,盛京一隻手也數的過來!
這女子,到底是誰?
不對!
原來牢房裏的犯人呢?
那可是打殺了錦言郡主的人!
不可能就這樣沒了吧?!
東門刑場處此時此刻有數十位官老爺在等著呢!
若是……若是人就這樣沒了,他可如何是好?整個大理寺都擔當不起,更何況是他一個小小的獄卒?!
牢頭一想到此處,心已然慌了,額頭的冷汗涔涔直下。
凰新月一笑,似乎是看穿了他的心事,那雙明眸閃過燦爛的光芒,朱唇輕啟,說道,“我便是牢中的犯人,你盡管押我去刑場。”
獄卒臉色一變,看著她的雙眼,終是歎了口氣。
事到如今,也隻能如此了。
………………
刑場處。
數十位穿著黑色官服的中年男子坐在邢台百米處,麵容沉沉,映襯著秋末的微雨,更顯威嚴,氣氛凝滯的可怕。
桌子下方,端坐著一位華服老者,正是當今陛下的三弟,齊王爺。
被凰新雪錯手殺死的錦言便是他最疼愛的親孫女。
上方的主官淡淡的瞥了齊王一眼,眸中閃過一絲深沉的光。
“午時已到,犯人何在?”
話語剛落,不遠處傳來一聲輕笑,如冰玉相擊,動人心弦。
“範大人今日似乎有心急了呢?”
一點玄色在雨中漸顯,似水墨畫中走出的黑沉,瞬間奪走眾人目光,雨聲淅淅瀝瀝,眾人心思一緊。
身影越來越近,在雨中,那人的麵容也呈現出來。
翠玉冠,暗銀紋錦袍,披一件暗色輕裘,輕裘名貴絕倫,但更燦爛的是,那人的容顏,似斑斕人間美景濃縮,俱凝於一人眉宇,瞬間驚豔萬裏江山。
那眉微微上挑,精致如剔羽,那唇弧度美妙,天神之手靜心描繪,然而這麽絕世之美,也敵不過那雙眼裏的點點星光,比雨滴更加閃耀,當其靜止肅然時,便透著一股子尊貴之氣。
“殿下--”
桌上的官員們瞳孔一縮,望著來人,不由得站起身,顧不得棚外的雨滴,著急忙慌的往外走去,一一行禮,恭敬無比。
為首的範醒率先抬起頭,擦了擦臉上的雨水,“殿下此時來,可是為了犯人,凰新雪?”
他的目光帶著幾分遲疑,看著麵前這俊美高貴的男子,心下不由得犯嘀咕。
怎麽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時候來,莫不是,想劫囚?
這麽一想,他就開始想給自己一巴掌,烏鴉嘴!
說什麽不好,要說這個,今日之事若再有差池,怕是他也難逃其責,陛下給他下了死命令,今日行刑,務必要讓齊王爺親眼見證犯人身死,不得有誤!
這……萬一殿下想做些什麽,他可如何是好?
“管她去死。”
俊美的男人在雨中孑然而立,身上的輕裘雨水未沾,如一尊雕塑,可說出來的話,卻讓人哭笑不得。
管她去死?
不管凰新雪的事情?
那就好,那就好。
範醒嘴角一咧,笑的極其二愣,單手一射,誠摯邀請,“殿下,請上坐。”
俊美男人微微一笑,舉步便向高台走去,臨近齊王身側,腳步一頓,禮貌的向這位叔叔打了個招呼,齊王點了點頭,算作回禮,兩人不冷不淡的一幕,讓其他人心裏開始多了幾分小心思。
時辰一點點過去。
押著犯人的獄卒也向這裏走來。
隻是,那一抹朱紅,怎麽也讓人挪不開眼。
凰新月悠然的往刑場處走來,目光坦然,雨水落在她墨發之上,劃過白皙精致的麵龐,在小巧的下巴低落,令人心顫。
“真是麻煩,昨天晚上才換的衣服!”
她輕聲嘀咕著,前方帶路的獄卒卻是一個趔趄顯些跌倒。
昨晚?
這女子,昨晚竟然出去過!
獄卒欲哭無淚,想捂臉奔走,何時大理寺牢房如此容易讓人逃走?!
這般想著,凰新月的身影也走上了邢台。
身姿修長,紅衣搖曳,大雨傾斜,似一朵華美的蓮花。
幽幽立著,攝人心魄。
場間有一刹那的寂靜。
高坐上方的玄衣男子眼底嘴角不由的一抽。
“咳!”範醒猛地咳嗽一聲,驚醒其他沉浸與凰新月儀姿的同僚,順手拍了一下堂木。
咚一聲。
眾人回過神。
凰新月也望了過來。
範醒沉下臉,冷聲問道,“來者何人?!”
凰新月一笑,“顯而易見,我就是今天要死的人。”
“放肆!你又不是忠勇府中的越大小姐,如何敢自行找死?”
凰新月拍手,讚道,“大人英明!”
範醒狐疑的看了她一眼。
“我確實不是凰新雪,我是凰新雪的妹妹,凰新月。”
她盈盈笑著,周身卻多了幾分清冷氣息,獄卒默默的退後一步。
“大膽!”範醒有些搞不懂事情發展,卻又想著這事情大約已經發生了變故,他定然逃不開罪責,心下一急一怒,聲音不由的拔高了許多,“到底怎麽回事?”
凰新月冷笑,“那就要問你了,當日,收監我之時,可曾仔細看過我的麵貌?”
範醒沉默,不語。
當日這事情鬧得極大,一個是齊王的獨孫女錦言郡主,一個是名揚盛京的凰新雪仙子,哪一個都不是好惹的,此事驚動聖顏,陛下直接下旨,即日將凰新雪打入天牢。
大理寺收到命令之後火急火燎便衝進了忠勇府。
大門一開,就看見忠勇侯悲憤欲絕的將奄奄一息的女子交給了他們。
怎麽也想不到,這人居然是假的!
簡直膽大包天!
範醒也不是蠢的,事情微微一想,便明白了差不多,心下對忠勇侯這個匹夫的老母問候了千萬遍,真他-ma不是個東西,居然敢做這樣的事!
“範大人,這……怎麽回事?”俊美的男人轉過頭,笑著問道,“今日出門就想看看殺頭,想不到,你們大理寺還出了這紕漏,嘖嘖。”
男人的聲音落在範醒的耳中,如同驚雷,他猛地站起身,眼睛多了幾分決然。
屈膝一跪,他拱手,看向俊美的男人,“殿下,臣辦事不力,但請將功補過,這就去忠勇侯府捉拿真凶!”
俊美男人沉沉一笑,白皙修長的手指搖搖一指。
正好指向高台之上的凰新月。
雨,不知何時已經停了。
那女子就那麽悠然的站在上方,絕美的容顏多了幾分蒼白,令人心下多了幾分憐惜,可一旦對上那雙眸子,窺見其中睿智堅毅的光芒,憐惜便皆化作分敬意。
眼睛是人的窗戶,如此璀璨耀眼之人,何需要他人憐憫?
“殿下,是何意思?”
範醒茫然的看著椅子上的男人。
“那女子,當初入大理寺,臉已經毀的不成樣子,身上的傷勢也撐不了許多時日,隻要今日上了刑場,大刀一下,頭顱落地,你還會想著你查看她的身份嗎?”
範醒搖頭。
“這就對了,她如今能安然無愈的站在上方,美的跟天仙一樣,並且說出事情的真相,你知道是誰的功勞嗎?”
範醒繼續搖頭。
“蠢。”
俊美男人淡淡一瞥,眼底多了幾分冷意。
範醒打了個激靈,猛地轉過神,看著有些傲嬌的殿下,立即伏地,大聲說道,“殿下,都是您的功勞!”
雖然不明白殿下說話為何彎彎繞繞令人難懂,但做屬下的,可不能真的被繞過去,這時候,表表忠心做做狗腿,也是很有必要的!
不遠處的凰新月嘴角一抽,第一次對上了玄衣男子的視線,眼底滿是鄙視。
這麽一番話,還是說給她聽的。
一定要這麽強調他的恩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