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密謀
其實，張石頭的詩，押韻有趣而已，遠遠稱不上佳句。
??中國古代的詩詞歌賦，有著極為嚴格的要求。
??就拿律詩來說，每一個字，都有其固定的平仄格式。何為平仄？平聲是指陰平與陽平，也就是現代的一聲和二聲；仄聲有上聲、去聲、入聲。上聲、去聲也就是現代的三聲和四聲。入聲在現代普通話裏已經沒有了，所以普通話可以說已經沒有平仄之說。而且普通話對漢語發音也有不小的改動，若是以現代的發音標準，去套古代詩詞的平仄格式，有點兒亂。
??就拿剛才張石頭那首七言律詩來說，古代七言律詩有四種平仄格式。分別為：平起首句押韻、平起首句不押韻、仄起首句押韻、仄起首句不押韻。張石頭的詩自然是屬於第三種：仄起首句押韻。那麽他對照古代仄起首句押韻七言律詩的平仄格式就應該是：
??（仄）仄平平仄仄平（韻）
??（平）平（仄）仄仄平平（韻）
??（平）平（仄）仄平平仄
??（仄）仄平平仄仄平（韻）
??（仄）仄（平）平平仄仄
??（平）平（仄）仄仄平平（韻）
??（平）平（仄）仄平平仄
??（仄）仄平平仄仄平（韻）
??張石頭作為現代人，作詩實在不必去講究這些繁瑣的平仄格式，普通話早已將平仄湮沒在了曆史的長河中了。
??古代填詞作詩，必須嚴格按照平仄格式來做。確實有“戴著鐐銬起舞”的感覺。這也不能怪古人，古代詩詞多是給曲子填詞的。演唱彈奏時對聲部的要求必須對號入座，方可抑揚頓挫，朗朗上口。現代詩詞早已將平仄的枷鎖摒棄，隻要有上好的佳句，又何惜平仄之律？
??更莫論什麽朦朧詩、新體詩之類的，莫管白貓黑貓，寫得出來就是好貓。比方說網絡上有位九歲的小詩人：
??“我覺得媽媽就像一隻小賤貓，
??因為她符合一隻賤貓的所有標準……
??媽媽很賤，
??我愛她！”
??雖然童真童趣的味道很濃，也不會符合平仄押韻格式，不過作為一個幾歲的熊孩子，已經有點兒意思了，還是值得鼓勵的。
??若是這孩子生在先秦時期，應該是會這樣寫的：
??吾母吾母，
??無食我鼠。
??賤貓一隻，
??吾愛吾母。
??調侃而已，又扯遠了，人家宴會都結束了。
??張石頭與嶽孝娥剛出得公主府的大門，就有宮娥前來道：
??“還請張將軍留步，我家公主有請。”
??嶽孝娥心中不快，警惕的問道：
??“公主可有說何事相請？”
??“公主未曾言明，奴婢不知。”
??張石頭隻得讓親兵護送嶽孝娥主仆先行回家，自己隨宮娥入得公主府。
??嶽孝娥走在回家的路上，鬱鬱不言，拿著手上的劍鞘，不停地敲打著腳下的青石，仿佛那是張石頭的腦袋。
??自己爹爹雖位尊樞密副使，但卻遭到朝廷猜忌。那萬俟萱的父親也是朝中大佬，還有師傅李清照和福國長公主相幫，最後還冒出來個建國公趙瑗！我人單勢孤，如何與她鬥？不用說，福國長公主必是將張石頭留下，給萬俟萱他們二人創造機會來著。否則這福國長公主與張石頭八竿子打不著，留他作甚？
??哎，這呆子怎麽就這麽讓我嶽孝娥牽腸掛肚的，我到底喜歡這呆子什麽啊？
??對啊，張石頭要啥沒啥，除了一身武力和過人的馬屁功夫。
??但是，愛一個人需要理由麽？
??真的不需要，至少建國公趙瑗就深以為然。
??他目前就在離嶽孝娥不遠的馬車裏。
??趙瑗對嶽孝娥一見鍾情，至此便情根深種、不能自拔。
??古代人的愛情觀，比現代人更富有浪漫主義情懷。對一見鍾情、忠貞不渝的愛情，更是倍加推崇。婚姻的關係，更多是靠道德來約束。現代則不然，離婚就如黃昏一般，天天見！婚姻的自由與愛情觀的開放，使得人們的選擇麵更加寬廣，自然不想局限於第一眼就相中的人。
??天涯到處是芳草，人間處處可留情。
??即便你是我夢中的白馬王子，我也可以再遇到很多的白馬王子。所以，先問清楚再說別的，不行的話後麵還排著隊呢：有房嗎？有車嗎？存款幾位數？我和你媽掉河裏，你先救誰？
??古代人就不一樣了。能夠在茫茫人海遇到一個自己可意的人，是多麽的不易。多少人窮極一生，也沒有感受過觸電心跳的感覺，直到洞房花燭夜，才有機會第一次見到自己一生相守的人。
??假如花燭之下，挑開紅蓋頭，對方是賢良淑德、品貌端莊的女子倒還罷了。若是個一嘴大齙牙的醜姐，你是不是連死的心都有了？若是醜姐嬌羞的開口說道：“其實，奴家本來是要嫁給奧巴馬陛下的”，你是不是連死的勇氣都沒有了？
??這就可以理解古代人為什麽更傾心於一見鍾情、至死不渝的愛情了。多少男男女女，為了愛情被抓去遊街示眾、被浸了豬籠、被焚燒而死，或者自掛東南枝，卻明知必死而飛蛾撲火、前仆後繼！
??問世間，情為何物！
??其實不必問，跟著本心走就行了。
??人活一世，不一定要轟轟烈烈，萬世敬仰，那是需要機遇的；也不一定要成為帝王將相，指點江山，那也是需要機遇的。隻要能有一名心心相印的伴侶，一起度過一個漫長甜美的人生，就是好福氣！
??你試試嶽飛生在現代這個社會，或許他就是網絡中萬萬水軍中的一名憤青。白天網上瀏覽一下軍事網站，晚上在各個軍事論壇炮轟山姆大叔或是日本鬼子。也許有人會說，憑什麽嶽飛就不會成為解放軍上將？不可能！嶽飛天生有眼疾，當兵體檢這關就過不去。
??所以說時勢造英雄！
??趙瑗現在不能當英雄，他必須把尾巴夾得緊緊的。但是他有權力追求屬於自己的愛情。他已經是一名十五歲的男人了，雖然這個男人有點小，但情花開的鮮豔怒放。
??趙瑗從馬車裏下來，走到嶽孝娥的身前，躬身行禮道：
??“嶽姑娘，趙瑗這廂有禮了。”
??張石頭由宮娥引領，來到了公主府內院的偏廳之中。
??進得廳內，張石頭大吃一驚。不是廳中的張憲讓他吃驚，而是他看到了一個故人————龍虎大王，完顏突合速。
??完顏突合速，如今已經改了漢名，叫做萬不辭。自與金兀術翻臉，行刺未果，他便在金國永無立錐之地了。隻好與師弟駱一丁一起南遁，投奔宋朝。不知何時已經拜在福國長公主的門下，改頭換麵，隱姓埋名。取名萬不辭就是向公主表忠：萬死不辭。
??能讓龍虎大王這樣一位昔日叱吒疆場的人物臣服，趙多富在收攏人心上，的確高明。萬不辭如今是公主府的一名侍衛副首領，就站在公主的身後。見到進來後驚詫莫名的張石頭，隻是微微頷首示意，再無表情。
??公主笑嗬嗬的示意張石頭就座：
??“今日這間屋裏都是熟人，張將軍不必拘謹。完顏將軍已經棄暗投明，如今是我大宋子民了，姓萬名不辭。張將軍莫要再心懷芥蒂才是。”
??張石頭對完顏突合速沒有什麽惡感，東北老鄉嘛，一家人！
??“今日請二位張將軍前來，有要事相談。出得這個房門，莫要向任何人提起這裏的任何事，尤其是什麽紅顏知己啦，張石頭將軍，明白麽？”
??“明白明白，公主請講。俺張石頭必會守口如瓶！”
??“嗬嗬，其實要說今日之事，倒真是要先從瓶子說起。二位張將軍，可還記得中原武林大會上的銀瓶麽？”
??張憲笑道：
??“我一直奇怪成萬全老英雄所說的朝中貴人是誰，看來非公主莫屬了。”
??張石頭也恍然大悟，原來福國長公主才是那幕後操縱之人。
??“正是本宮。你們一定還記得當時成立了一個屠酋會吧？”
??二人點頭，張石頭還是如今屠酋會的首領呢。
??“當時成立屠酋會，因北伐的原因，一直未正式啟動。如今正是時候。”
??張石頭奇怪道：
??“北伐忙著打仗，確實不是時候。可現在兩國正在議和，怎麽正是時候呢？”
??“那是你不了解如今的形勢。張憲將軍定會知道，請張憲將軍代本宮說說吧。”
??張憲微微蹙眉，思索了一番說道：
??“公主這麽說，看來已經對金國動態了如指掌了。如今金國已經抽調大量的兵馬，將陝西、中原、山東三地充實飽滿，正在秘密練兵，其磨刀霍霍，很明顯是劍指江南啊。”
??“可皇上不是說金國誠意議和麽？”
??“金國是拿議和做幌子，麻痹我大宋。隻待休養生息、恢複元氣，便三路直下，輕取江南。”
??張憲又歎了口氣道：
??“真到了那時，悔之晚矣！”
??張石頭勃然起身：
??“這情報太重要了，咱們還等什麽？進宮麵聖啊！”
??趙多富輕輕笑了：
??“將軍莫要急躁，還請少坐。你道我皇兄不知道麽？隻是他一心議和，哪裏會聽得進去，而且秦相國一直對我皇兄說是金國此舉是為了威懾大宋，求取談判先手罷了。”
??張憲問道：
??“公主，恕我冒昧。聽您的意思，是想通過屠酋會，刺殺金國將領，以期達到遏製金國再動刀兵的目的。隻是，僅憑幾個江湖高手，就算殺了一些金將，怎能撼動大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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