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情商
冷凝雪買下的寨子，離張石頭他們不太遠，有十幾裏的路程。李青青自從與李顯忠分手後，隨宮主住在這個寨子中，便如沒有了魂魄一般。
??“曾經滄海難為水”，一句話便將李青青對未來生活所有的憧憬與期望，全都埋葬了。她心中的痛苦可想而知，但她並不怨恨李顯忠，這都是造化弄人，這就是命！
??冷凝雪冷眼旁觀著李青青，對弟子的遭遇也無能為力，甚至也給不出什麽建設性的意見。在感情方麵，她甚至比李青青更加失敗。說到情商，其實李青青的情商頗高，這應該是遺傳自她的母親成安公主，而冷凝雪的情商，卻基本為零。作為一個女人，這絕對是一件悲哀的事情。
??但是情商的低下，卻令她智商奇高，這造就了她如今傲視天下的武功。這趟會寧府之行，不單單是為了自己的寶貝徒弟蕭洛櫻。但是帶蕭洛櫻前來，的確是聽聞李青青對她所述的毋刀之咒，雖然她並不相信，但是卻害怕萬一成真。對蕭洛櫻的情感，她甚至有些溺愛。雲霄宮其他弟子，在她麵前，連大氣都不敢出，可唯有蕭洛櫻，經常在她麵前調皮撒嬌，她反而喜歡。所以這些天來，蕭洛櫻一直往張石頭那裏跑，她也由得她了。張石頭雖然是她的手下敗將，但她不得不承認，張石頭的武功之高，是她生平僅見。
??他若做了雲霄宮的女婿，倒也不會弱了雲霄宮的名頭。但是雲霄宮主的男人，必須是倒插門的。張石頭願不願意，她卻沒有去想。在她看來，能被她寶貝徒弟蕭洛櫻看上，哪個男子會拒絕得了？
??哎，情商啊，也是個好東西。少了，真的不行。
??看到李青青每日裏傷心欲絕的樣子，冷凝雪隻讓她安靜的守在寨子裏。而她自己，也每日在寨中安坐，寧神養氣，將身體的狀況調理到巔峰狀態。因為，她即將要去完成她一生最要緊的計劃：
??“女媧補天”！
??對於張石頭來說，這幾天過的卻相當不順心。在是否去寶勝寺奪取《紫檀誓書》的問題上，與萬不辭爭論了好幾場。不單是萬不辭堅決反對，十六名親兵、完顏褒琪加上蕭洛櫻，全都反對。徒弟陸遊本來是不知道金國國師的赫赫威名，經眾人一說，也不同意師父冒險。
??“師父，金國的三位國師，都說武功早已登峰造極。他們不是一個人，是三個人。而且說他們武功高的，其中萬大叔和褒琪都是他們的弟子，對他們的武功深淺很清楚。你就算是南北武林中最強的人，一個人，也頂不住三個絕頂高手吧！你要硬說你能，那麽我們來分析一下。洛櫻姑娘說她們上一屆的雲霄宮主司馬芊雲，武功已經是極高，卻敗在了這三位國師的手中。現在的宮主冷凝雪，是司馬芊雲的親傳弟子，直到如今還不敢與他們一戰。雲霄峰上您是領教過冷宮主武功的，她可以數招之內便將您打下擂台，您與她比，豈不是又有不如？”
??張石頭心裏嘀咕道：
??“俺那日要不是手中捧著個泥偶，投鼠忌器的，怎會輕易輸給她？”
??不過他不是一個喜歡為失敗找借口的人，所以也隻是撇撇嘴。
??陸遊又接著道：
??“咱們再說這個消息的可靠性。師父，完顏亮此人，那晚咱們雖然放過了他，可是此人的品性，即便是他發了毒誓，弟子也對他的話不敢相信。若這隻是一個子虛烏有之事，那便分明是一個誘您送死的陷阱。”
??張石頭口中仍然不服：
??“諸位，你們不知道的，這個秦檜是個天大的禍害。秦檜不除，大宋便永遠暗無天日。嶽飛嶽元帥遲早要死在他的手裏，還有更多的忠臣義士被他殺的殺、害的害、貶的貶、罷的罷。俺說這些，你們信不信？不信的話俺和你們打個賭，倘若秦檜兩年內不害死嶽元帥，俺張石頭願意把自己的頭割下來送給秦檜老賊當球踢。”
??張石頭都這麽說了，大家還能怎麽說。
??“信信信信信，我們都信。”
??“可是無論俺怎麽說，皇上都不信。如今有這麽個《紫檀誓書》，若是弄到手裏，白紙黑字，皇上還能不信？他秦檜老賊的死期，就到了！所以俺認為，這個險，值得一冒。”
??張石頭對秦檜的怨念，親兵們一早跟在他的身邊，早就熟知了。油炸檜這種吃食，都跟著自家將軍吃了不知多少了。恐怕再讓將軍說下去，怕是他又要瘋言瘋語的說，自己是來自八百年後，對秦檜今後將要犯下的累累罪行門兒清。
??萬不辭此行的目的，一來是要報滅門之仇，結果如今搞得他不知該對誰下手了，尤其小兒子沒死，完顏亮承諾馬上送他兒子去臨安。萬不辭如今隻想趕緊辦完福國長公主交代的另一項任務，然後回家找兒子。所以他絕不想節外生枝。可張石頭的倔強，他是領教過的。
??思來想去，等到完顏褒琪與蕭洛櫻都離開之後，萬不辭對張石頭道：
??“張將軍，您看這樣行不行，且不說你與國師孰強孰弱，咱們先敲定一下這個消息的可靠性，如何？”
??“怎麽敲定呢？”
??“長公主給與我們的資源，還是蠻多的，金國的朝堂上便有我南朝的臥底。”
??“為啥不早說？”
??“幹係重大，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動用他們的。”
??“《紫檀誓書》之事，勞煩他們，是值得的。”
??“好，我這便前去聯絡他們。讓他們盡快探聽出確鑿消息。若的確如完顏亮所說，將軍要去行險，我萬不辭也不攔著；但若探不到風聲，還望將軍以大局為重，莫要恣意妄為。”
??“好吧，俺答應你。”
??“長公主交代的差事，那今晚咱們是不是開始……”
??“你想要從誰開始？”
??“就先從完顏希伊開始。”
??“這個完顏希伊，與長公主有什麽大仇，非要置他於死地？”
??萬不辭聽了滿臉的鄙夷，好似在說：
??“你是白癡嗎？長公主在會寧府被那幾個貴族玩弄的事，天下皆知。這也用問？”
??好在張石頭有一個聰明絕頂的寶貝徒弟，陸遊趕緊解釋道：
??“師父，完顏希伊此人，是女真人中的學者，對漢文化十分精通。女真人的文字，便是他奉了金太祖之命，以漢文字做胚，創造出來的。長公主要殺他，不外乎兩個理由。一、靖康之恥便是完顏希伊任金國宰相時，由他一手策劃的；二、他不但盜用我朝漢字創造了女真字，還從汴梁皇宮中搶掠了我漢人無數的曆史文化瑰寶，數千年的文獻及藝術品，一朝盡失。”
??萬不辭心中長歎：
??“我完顏突合速好歹也是一時豪傑，怎麽就讓我和這兩個沒長毛的半大小子一起共事呢？”
??“呦，聽起來確實可恨。好吧，今晚的事情，萬大叔你來安排吧！”
??不管怎麽說，萬不辭終於勸動了這位小祖宗，看來今夜要有一場殺戮盛宴了。
??然而完顏希伊這樣的金國老牌重臣，又豈是一個待宰的羔羊？
??雖然一年前因金兀術死去，金熙宗大肆清理金兀術的同黨，完顏希伊的宰相之位，也被完顏雍所替代。但完顏希伊仍是金國的陳王，開國元勳、頂級貴族。即使沒了實權，多少年來在會寧府經營，寨子裏也擁有好幾個頂尖高手，和百多個家丁護院。
??事實上，完顏希伊應該慶幸金兀術的死亡。因為在原本的曆史上，金兀術南侵失敗，回到會寧府，便將完顏希伊以“奸狀已萌，心在無君”的罪名處死。玩“莫須有”這種高級罪名，金兀術才是秦檜的老祖宗，秦檜隻是拾人牙慧，將這種罪名作了定義而已。
??拜李顯忠那個家仆李全所賜，金國上層貴族早已知道張石頭領著一幫人來到會寧府，要找他們的晦氣。昔日的柔福帝姬，如今的福國長公主趙多福，便是幕後的主使。不過他們大多不相信，數月前的中原戰事，也是趙多富唆使。她不過是個南宋皇室的弱女子，手無縛雞之力，隻是懂得吟風弄月而已，又豈能指揮得了中原的無數江湖豪傑？
??但自從張石頭從元帥寨前的天羅地網逃脫之後，凡是昔日曾與趙多富身體有染的貴族，更加膽戰心驚。整日龜縮在自己的寨子中，又重金聘請了許多武林高手來給他們看家護院。
??不過，昔日曾經玩弄過趙多富的，除了完顏宗賢、完顏宗幹與完顏希伊，其他人如完顏吳乞買、完顏宗翰、完顏宗望、完顏宗輔、完顏宗磐、完顏宗雋，則不是病死便是在內部政治鬥爭中被殺，已經作古。而完顏宗幹這兩年始終臥病在床，所以最著緊的，也就是完顏宗賢與完顏希伊了。
??但是不管完顏宗賢如何惶恐，完顏希伊倒是顯得頗為鎮定。
??因為他知道漢人的一句諺語：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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