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禮物
張石頭出了皇宮，親兵們上前遞過寶馬潘安，一行人打馬回府，剛離開和寧門不遠，卻聽見路邊一聲熟悉的呼喊：
??“賢弟！”
??張石頭一看，竟是結拜大哥李顯忠，一身布衣藍衫，卻掩不住他的英俊帥氣。
??張石頭興奮的迎了上去道：
??“大哥，您怎麽來了？”
??李顯忠笑道：
??“哥哥在這裏等候賢弟多時了。”
??“走，咱們到俺府上說。”
??“不了賢弟，和你說幾句要緊話，哥哥馬上便走。”
??“大哥這是要去哪裏？”
??“西夏。”
??張石頭聽了，情不自禁的流露出一臉喜色：
??“嘿嘿，大哥終於回心轉意，去接俺那公主嫂子了？”
??李顯忠卻一臉正色道：
??“賢弟不要瞎說，西夏國出事了。”
??“西夏國怎麽啦？”
??“哎，說來話長，哥哥就簡要的給你說幾句。”
??自從李顯忠與張石頭平息了蕭合達的叛亂，合兵攻下了延安府後便北去祁連山了。蕭合達信守承諾，之後便領兵回了夏州城，本人則獨上興慶府，向皇上李仁孝負荊請罪。李仁孝龍顏大悅，赦免了蕭合達，並將大部分參與叛亂的草原兵馬安置在了西夏國境內。草原上的風霜雪雨，與西夏境內的水草豐美相比較，自然是在西夏境內的生活條件要好很多，於是參與叛亂的草原兵馬也大半留了下來，但是都解甲歸田，不再為兵了。
??西夏國內的政治形勢眼看就要安定了下來，不曾想緊接著，國內多個地區又發生了強烈的地震，波及十多個府郡，地震之後又伴隨著嚴重的饑荒並瘟疫橫行，無數幸存的百姓頓時陷入無家可歸、饑寒交迫的生死邊緣。威州、靜州、定州等地相繼暴發部民造反。
??任得敬趁此大亂之際，出兵平叛。他遣官撫諭諸叛軍，隻誅首惡，其餘人等一概不究。對恃險拒守抵抗的部族，乘夜發兵突襲其寨，擒其首領，安撫其族，諸州之亂遂平。
??任得敬平叛有功，這對於西夏朝廷來說，是件好事，李仁孝也對任得敬大加褒揚，整個西夏國都以為任得敬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忠臣良將，唯獨蕭合達起兵造反時，曾與任得敬有過秘密往來，所以對他心存疑慮，一直都在暗中調查他。
??結果一查之下，發現在平叛這個過程中，任得敬大肆收編叛軍流民，使得靜州兵馬迅速膨脹，由原先的三萬驟變成七萬。不僅如此，任得敬還讓其兩個兄弟任得聰、任得恭分統兵馬，日夜訓練。任得敬又派遣其弟任得仁，秘密前往會寧府，與金國暗通款曲。沒想到任得仁被蕭合達派人攔截抓捕，任得敬的野心終於暴露無遺。
??李仁孝得知後大驚，問計於蕭合達。蕭合達告訴李仁孝，雖然成功抓到了任得仁，但還是跑了兩個親信，任得敬應該已經知道事情泄露。但是他並未扯旗造反，朝廷可以宣他來朝覲見。李仁孝說你這不是要逼他直接造反嗎，蕭合達說，就是要逼他立刻造反，否則放任他如此繼續做大，再有個三兩年，就根本無法控製了。西夏如今天災人禍不斷、國勢頹喪、糧草短缺，兵馬不振，實難支撐一場舉國大戰。所以有膿瘡，就得趕緊擠掉。
??李仁孝於是依計而行，宣任得敬入朝覲見，任得敬自然不敢入朝。僵持了兩個月，終於在靜州扯旗造反。緊接著，金國便抽調西路兵馬，自臨洮府突入西夏境內，與任得敬合兵一處。
??靜州就在西夏首都興慶府的南麵，相距不到百裏的路程。與金國合兵之後，任得敬的叛軍聲威大震，他本人更是準備率兵直撲首都，想要一戰平定興慶府，終結西夏王國。
??“賢弟，蕭老將軍給我來信，希望哥哥能夠說服皇上派軍援夏。”
??“這種事情應該他西夏的皇上給你來信說，怎叫蕭老將軍代言呢？”
??“嗬嗬，賢弟，我與祁連公主解除婚約，他做弟弟的，怎會再開口求我？”
??“哦，這倒也是。”
??“哥哥回來後，已經被秦檜等人參到皇上那裏，因擅離職守、擅開邊釁革職為民了。皇上那裏哥哥已經沒有資格去分說。”
??“秦檜那幫王八蛋！俺剛才就在宮裏當著皇上的麵，把他這個狗雜碎罵了個痛快。哥哥既然見不到皇上，那俺去代你向皇上進言。”
??“賢弟莫要對皇上再提此事了。”
??“為何？”
??“如今看來，皇上能不被秦檜慫恿著派軍攻打西夏，便算是萬幸了。咱皇上那個性子，哎，不說也罷！”
??“那怎麽辦呀？”
??“將金國這條惡狗引來西夏，實際上都是哥哥我慫恿西夏軍攻打延安府的後果。如今西夏國危在旦夕，我決不能見死不救。哥哥準備隻身前往西夏，以一介大宋布衣百姓的身份，助蕭老將軍一臂之力。雖然於戰局沒有什麽影響，但貢獻了我全部力量，雖死無憾了。要知道，哥哥我身上，也有黨項族人的血脈。”
??“延安府是咱哥倆一起與西夏兵馬攻下來的。哥哥能不能等等俺，等俺忙完咱倆一起去？”
??“你剛回來，又要忙何事？”
??“嶽元帥被冤入獄，俺要解救他。”
??李顯忠聞言，長歎一口氣，拍著自己結拜兄弟的肩膀道：
??“嶽少保的事情，天下人皆知其冤，但想把他救出來，我看未必容易。”
??“為啥？”
??“自古以來，君臣之間到了這個地步，已經不可能有善終了。”
??“事在人為！今日俺感覺皇上還不是那麽糊塗，秦檜也沒有一手遮天。”
??“即便能夠解救，也不是這幾天工夫就行的。哥哥如今已是白身，留下來也幫不了你什麽。而且西夏局勢已經危在旦夕，哥哥不能等了。”
??張石頭雖然很想去，但嶽飛救出來之前，他哪裏也不能去。無論是何種陰差陽錯的原因，曆史如今給了他這個機會，讓他來拯救嶽飛這個民族英雄，彌補中華史上的抱憾。
??有嶽飛在，曆史就有無數的可能。
??與結拜大哥李顯忠依依惜別後，張石頭一行剛走到朝天門，卻見遠處一個身著湖綠色裙衫的姑娘，在那裏怔怔的看著他們。
??親兵們定睛一看，鬼頭鬼腦的笑了：
??“將軍，美人相迎，還不趕緊去？”
??萬俟萱的一頭秀發，依然還是用一條絳藍色的絲帶，挽著蝴蝶結係著，絲帶隨著微風飄擺在她的臉頰，那種淡雅溫婉的知性美，在臨安府的美女中，絕對是獨一份的。
??張石頭將馬繩交給親兵，一個人走到萬俟萱的麵前，萬俟萱身後的貼身丫鬟青芸，知趣的退了幾步。
??張石頭撓著腦袋道：
??“萬俟妹妹，這麽巧啊！”
??青芸在自家小姐身後聽到了，氣得心裏罵道：
??“呆子，十足一個大呆子！”
??萬俟萱眼淚汪汪的將張石頭周身打量了一番：
??“有些瘦了，雖說沒有怎麽曬黑，臉色還是沒有以前白嫩了。這大半年在外風餐露宿，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嘿嘿，俺挺好的，兄弟們對俺照顧的很周到。”
??親兵在身後起哄道：
??“好叫萬俟姑娘知道，我們將軍昨天還一頓吃了二十個肉包子呢！”
??張石頭惡狠狠的回過頭道：
??“瞎胡扯！誰給俺數的數？不會數數還窮嚷嚷，俺明明隻吃了十九個好不好？”
??“將軍，你不能耍賴啊！最後一個掉地上，你又撿起來吃了，難道就不算了？”
??“掉地上後，肉餡兒滾了出來，被掌櫃家的大黃狗叼走了。俺就吃了個包子皮兒，能稱為肉包子嗎？最後一個不能算！”
??丫鬟青芸聽了，實在憋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了聲來。萬俟萱回頭瞪了一眼青芸，扭過頭來抿嘴說道：
??“石頭哥哥能吃就好，小妹我就放心了。這趟遠門，聽說你去了好多地方，中原、西夏、會寧府，見了不少的風物人情吧！給妹妹帶了什麽禮物呢？”
??說著，一雙美眸看向了張石頭腰間掛的那把匕首，這把匕首精致小巧，匕首的手柄末端還係著一個粉色的流蘇墜兒，分明是女子所用之物。
??張石頭心中大呼壞事，自己竟將此事忘了。去年臨行時，萬俟萱為他送行，甚至親手幫他整理包裹和隨身物品，最後在臨出府門時，交代了一句：
??“石頭哥哥，如是遇到有風物人情的特色禮物，記得給妹妹買一個。”
??張石頭當時滿口答應，如今卻忘得一幹二淨。今日萬俟妹妹張口來索，如何是好？
??張石頭腰間的這把匕首，正是毋刀。這是蕭洛櫻唯一的遺物，張石頭不舍得丟棄，便將這把匕首帶在了身邊，也是他對蕭洛櫻心中留存的一份兒念想。
??看到萬俟萱注意到了這把匕首，張石頭也隻能順水推舟，將毋刀從腰間解下來，遞給萬俟萱，有些臉紅，啜喏道：
??“嗯……這個……也不知道萬俟妹妹喜不喜歡？”
??瞧見張石頭送自己禮物時，臉上騰起一片紅暈，萬俟萱心下竊喜，說道：
??“石頭哥哥送的禮物，小妹自然喜歡。這把匕首做工好精致啊，還有寶石鑲嵌，分明有西域一帶的特色，想必是西北部族女子的隨身之物，價格不菲吧？”
??張石頭含糊其辭：
??“萬俟妹妹喜歡就行。”
??萬俟萱隨即莞爾一笑道：
??“其實妹妹在這裏等候石頭哥哥，可不是專程來要禮物的。我師姐有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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